庄玲玲看闵玉仪说得差不离了,上去劝:“闵女士,您说您一个达美的高管,怎么就耽于小情小爱之中?而且把蔺老先生也看成跟你一样整日想着男男女女那点破事儿的人。”
庄玲玲看闵玉仪是个妖精,闵玉仪何尝看庄玲玲不是个妖精?小妖精把容远给勾得死死地,要他往东绝不往西,要是没这个小妖精,阿远肯定听她的话。转念要是听自己的话,真的回去认了蔺家一家子,到现在她指不定肠子都悔青了。罢了!罢了1现在也很好!左右不过是想要出当年那一口气,现在看蔺家这么落魄,也就释然了。
“不是想认血脉,是想干什么?”
庄玲玲满脸严肃,一本正经:“蔺老先生的意思是,看在同是炎黄子孙的份儿上。”
闵玉仪:???
“闵女士,这就叫格局!你就缺了点格局。”庄玲玲十分惋惜地摇头看闵玉仪。
听见这话,站在后面的许晖差点憋不住,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庄纬文勾住许晖,敲着他的肩,要憋出内伤了。
顾常思实在忍不住脸上挂着笑,伸手捏住庄玲玲的脸:“走了,我肚子饿了。”
“蔺老先生,先吃饭。”容远过来让他们不要光站着了。
一起去餐厅,庄玲玲和容远取了吃食,跟王家和乔家父子坐一起。
看着愁眉不展的王老先生,庄玲玲笑着说:“早上进会议室之前,阿远接到一个电话。我想王爷爷听了之后,应该会高兴。”
王老先生看向容远,容远说:“王爷爷,以内地开放之态势,必然会有大量船运业务,我跟考夫曼先生已经谈过了,内地一下子投资不了这么多的船,我们可以采取租赁的方式,把部分船给租出去,等于就有了内地的长期业务。而不是自己独立经营业务,因为有长期的稳定的收入来源,就会让你们的债权人有信心。王爷爷,不知道你同不同意这个做法?”
王老先生一下子感觉心内松了下来:“玲玲,小远,谢谢你们!”
“爷爷说哪里话来?这一切不是爷爷自己种的因才有这个果吗?”庄玲玲看向容远,“要不是您让领导记得,阿远给蒋老师打了电话,只是一个构想,蒋老师也未必会第一时间去汇报呀!”
自己固然当年曾经与乔老先生一起帮助封闭中的内地,可若是没有孩子们想这个方法,并且有这条路,也是枉然:“小远,大恩不言谢了!”
“我跟老师提议之后,老师立马就跟领导汇报,领导也说,内地现在资金紧张,买船是没办法的,但是能帮爱国商人一定要帮的,这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如果你同意,下午我们就把这个消息给公布了,有了内地业务托底,您肯定能拉来资金。”
王老先生点头:“就这么办。”
乔老先生哈哈笑:“王老,怎么样,晚上我们好好来一把梭。哈。”
“来一把!”王老先生举杯,他们一桌碰杯。
蔺家祖孙三人见他们这里聊得高兴,心头更是忐忑。
王家的规模要比蔺家大,而且容远和庄玲玲之前早就跟来宾介绍过,吃过饭来宾们抽烟休息的时候,跟王家父子交谈的不少。
庄玲玲和容远也被罗宾叫过去,跟中东和美国的商人聊,毕竟他们是ZT的大客户。
蔺家祖孙三人着急没办法跟庄玲玲和容远聊,王老先生高兴地拍着庄雄的肩:“老弟啊!等回去,我要专门请你们几位一起吃个饭。”
“千万不能有美女相陪,我跟你说……”庄雄把昨夜的事儿给庄玲玲抖露出来。
小王先生笑:“哈哈,知道知道,叫小远吃饭,清一色男人作陪。”
蔺家祖孙好不容易熬到一点半,庄玲玲端了咖啡,坐在座位上,容远站在前面:“大家下午好,中午的时候,都说晚上要去赌场,我先预祝大家今天运气好到爆。”
“小远,今天你要陪老头子去玩一把。”王老先生笑着说。
“王爷爷相邀,怎敢不从?”容远点头,他说,“现在我来回答,为什么航运这样一个行业值得我们现在投入,拿远航集团目前的财务状况和未来业务状况来举例。”
容远给大家派发了资料之后,说:“我们跟王老先生聊了一下……”
容远顺带把内地的航运市场给了一个预估。
听到这里蔺家祖孙冷汗直流,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出去,意味着什么?原本大家分食内地市场,现在因为王家把船租给内地的远洋公司,不仅是租船,而且是租船员和服务的方式,这样的话,内地航运市场的份额会被内地的远洋公司自己给吃掉。王家等于间接拿到了大的市场份额,是利好,但是对他们却是雪上加霜。市场得到这个消息,会更快抛售弘熙的股票。
蔺老爷子没想到庄玲玲和容远会给王家出这么一个主意,如果这个主意给自家,自家的困局立马解除,现在却是给了别人家。是嫌他没死,想要气死他吗?
蔺老爷子看向庄玲玲:“玲玲,我们家自问可能做事偏激,但是对阿远,从第一次见面,到每一次见面,从未看轻,你们不愿意认,我们依然把你们当成晚辈。从未计较过你们的多次冒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我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来这样的场合,出这样的丑?”
庄玲玲站起来:“蔺老爷子,所谓从未看轻,刚才闵玉仪女士已经解释清楚了,我不与你争辩。倒是我们俩从第一次跟你们见面,我一直在提醒你们,相对王爷爷那里,我们和他认识不久,都没有详谈过。你那里我已经给过多少次警告了?弘熙有今天?我和容远可曾落井下石?既然实质性的伤害都没有,我今日让你来出丑?岂不是枉做小人?”
蔺老爷子被小姑娘的气势给镇住,庄玲玲摇头轻叹:“我邀请你来之后,临时和阿远,一起分析了弘熙当前的状态,尽可能地为你们想办法。但是,我们不可能把给王老先生的方案给弘熙用吧?我想问一句,弘熙有远航积累的善缘吗?佛家说因果,你未曾付出,凭什么要平白的回报呢?”
庄玲玲拿起手里的资料本:“现在,我立刻给你展示我们对弘熙的分析,和给你们的建议,听不听随意。不过今天之后,我也算是为你们尽了同是炎黄子孙的情分了。以后不要再相询了!”
如果是往常,蔺家祖孙哪里能够承受这样的屈辱,早就甩袖走了,今日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强行忍住,坐在这里。
容远把一块白板擦干净,庄玲玲说:“所有数据都是你们递交给证券交易会的公开数据。”
庄玲玲快速地将数据写在白板上,转身问蔺嘉旭:“蔺嘉旭先生,请确认你们的公开数据,是否正确。”
蔺嘉旭对自家的数据当然熟悉,因为这个数据是他授意下做出来的。
庄玲玲用红笔开始圈出来:“我们来聊聊这个数据……”
面对庄玲玲的质问,蔺嘉旭造出来的财务数据,简直不堪一击,如同被人一把扯掉了遮羞布,祖孙三人脸面全无。
“所以,蔺老先生,不算王家的善缘。弘熙这样的情况,我们怎么给你出那样的方案?”庄玲玲把上面的垃圾全部擦了,“我们针对弘熙估计了一个数据,你们看一下。”
蔺嘉旭眼睁睁地看着庄玲玲一个一个给他写下来,她的数据与实际情况非常接近。
庄玲玲放下笔:“去年年底,我跟你说,那是最后的机会。你还是不听啊!”
这样的造假,被公开场合拿来说事,蔺嘉旭背上全是汗,总得有人进去,不是他进,就是他爹进。
蔺老爷子发现这次来了,比不来还不好,这个时候他也怕了:“玲玲,你是说要帮忙的呀!”
“两个亿。这个烂摊子我们俩收下。算是够帮忙了吧?”庄玲玲问蔺老爷子,“不要说什么股份送给我们,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让容远接盘之后,依旧你们经营,度过危机之后,又会在外说,要不是有血缘,你们怎么可能将这么多的股份直接给容远,到时候不明事理的人,跟着逼容远认回你们。那时候公司还是蔺家的,容远也回去了。一箭双雕啊!”
基于以上的数据,两个亿给的算是真的已经够客气了。这不是蔺家祖孙三人的目的,毕竟对外虽然风声不断,但是因为数据在那里,如果真的卖,卖四五个亿还是可以的。要是真的报价了,人家进来财务审核,所有的问题都会爆出,必然会?
所以他们要的是容远进公司,以子孙的名义转让股份,到时候容远骑虎难下,调动资源,最终可以瞒天过海。现在庄玲玲提出两个亿收购,对市场来说是低价收购,势必市场有疑问,最后还是会爆出问题。
“你们的半年报还没出,这次修正数据,一次性将雷爆出。同时我们宣布收购方案。你们会因为主动修正数据,并且后续有人接盘,而且接盘的人是我们,有一定的市场号召力,最后会影响比较小。这样的话,即便是坐牢,时间也有限。”庄玲玲看向蔺老爷子,“别把市场上的人想得太笨,我们能看出来,自然也有其他人能看出来。”
乔老先生对蔺老爷子说:“玲玲和容远也算是以德报怨了,做到仁至义尽了。蔺老先生,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
第228章
蔺家三人脸上表情各异,眼前一大半华人一小半洋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数据造假被庄玲玲扒开,很快就会传导到市场上。
他们原来的想法就是一天拖着一天,唯一的希望就是容远肯收弘熙的股权。
“我所谓的看在同是炎黄子孙的份儿上,也是因为弘熙的众多债权人是华人,如果你们破产,他们也会被拖累。你们的财务状况糟糕透顶,数据造假,行业整体不行的情况下,你知道的,你们就算想卖也很难找到买主。”庄玲玲看着蔺老爷子,“老先生,不管你承不承我这个情。我是真帮忙了!你们好好考虑,要是考虑好了,想卖的话,跟阿远沟通。”
那么多债权人,其实心里大多明镜儿似的,弘熙已经烂到什么程度了。如果听见庄玲玲和容远愿意收购弘熙,肯定是在绝境中看到一道曙光。定然会逼着他们卖。
“说到债务,Linda,刚才你在说墨西哥的问题,墨西哥已经快速发展了这么多年,去年以超过8%的经济增速,你认为会有很大的问题?”
“以下是个人看法,应该说整个拉美地区,都在债务危机的爆发边缘。这个跟之前美联储宽松的货币政策和现在骤然收紧的货币政策相关,也是他们这些年低储蓄高杠杆的发展路径导致的严重矛盾,到了爆发边缘……”
这下谈话的内容从弘熙转到地区危机,总体还是没有脱离债务和杠杆,这两样蔺家三人最不想听见,那些国家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们这种一家企业呢?
这次聚会的信息量很大,可能对未来的看法,每个人的立场不同,看法不同,但是难得有这么多详实的资料支撑,中东那位对内地生意很感兴趣,他认为未来内地是原油需求大户,他有意向往王家投入资金。这个就让他们自己谈了,庄玲玲牵线搭桥已经完成。
蔺家祖孙三人回去的时候不是滋味儿,这种复杂真的很难说清。
本来已经是绝境,来这里不过是求一线生机。这个生机又是个死局,现在已经不用考虑面子了,市场说庄玲玲目光如炬,说他们听不得忠言这种话早已经听麻木了。当前考虑的是,谁来为这个局面负责?爹还是儿子?
走到到达口,财经记者早就已经等候在接机处,长枪短炮:“蔺金生先生,此次美国之行是否有好消息?”
“无可奉告。”蔺金生说了一句,一家三口匆匆坐进车子,驶离机场。
王家的航班晚了半日,毕竟他们要跟相关的投资者进一步聊,一样出机场,王老先生面带笑容:“此次美国之行收获颇丰,感谢庄小姐和容先生的全力支持,具体情况,有确定性消息之后发布。”
两家是同行,从财报数据上来说,王家还更难看些,给出的消息却截然不同。
市场多么敏锐,弘熙股价下跌,远航的股价上涨。
陈雅茹是从电视上得知蔺嘉旭从美国回来,回来三天了,他连个电话都没有,孩子都不想看了吗?
打电话去蔺家二房别墅,接电话的佣人说:“陈小姐,二少爷现在很忙,没空,请你不要打电话来了。”
等了白天又打电话去他的办公室,秘书说:“蔺生在开会。”
“开会开会,都已经回来几天了?我早就知道,庄玲玲那种人会给你们好处?做梦!”陈雅茹怒吼。
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太太,一个养在外头的二奶,也敢这样?
秘书敲门进去,蔺嘉旭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办公椅里。
从美国回来,他们一家子就在无休止的争吵之中,王家发布的每一条消息都是催命符,8月31日是半年报最后的期限,发布修正数据,必须要有人负责。
市场已经喧嚣尘上,小道消息也圈子里流传,有提前知道消息的债权人,一个个过来劝他们:“数据真的是那样的话,人家开两个亿收购已经是够仁义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刚刚一家子已经决定了。大房当然不可能为这一切负责,而蔺金生执掌弘熙多年,一直是弘熙的董事会主席,他还年轻,如果进去的话,五年之后,出来还有机会。
年轻?看着窗玻璃上的自己,双鬓斑白,眼角有皱纹,他真的年轻吗?
“蔺先生,陈雅茹小姐给您疯狂打电话。您?”
“接进来!”
陈雅茹终于打通了蔺嘉旭的电话,她哭着:“嘉旭,我从电视上看见你们公司不行了,我就知道庄玲玲叫你们过去没安好心……”
听着陈雅茹的话,蔺嘉旭想起孩子的笑颜,让孩子跟着这么一个妈?会怎么样?可要是带回家交给他爸妈?不行!他想到了爷爷。
“雅茹,明天一起出海放松一下。”
“哦哦!”听见男人还愿意带她出去玩,陈雅茹放心了:“没事对吗?”
“对,明天就我们俩出去。孩子我放家里,让爷爷看看。”
“好!”
第二天一早,蔺家派车过来把孩子接了过去,蔺嘉旭带着陈雅茹坐游艇出海,陈雅茹十来个月的恢复,身材已经恢复到当初的模样,甚至因为哺乳,上围更加丰润。男人都是依旧迷恋她,两人在游艇上放纵。
直到天黑,蔺嘉旭送她回到家里,下车前,她还叫了声:“亲爱的,喜欢你!”
蔺嘉旭看着她进去,抽出一支雪茄点燃,一口接一口抽起来,抽完一支烟,开车离开。
陈雅茹回到家里,发现家里没有灯光,菲佣和孩子都没回来,她有些意外,可能老太爷喜欢孩子吧?要不明天去接?
陈雅茹洗了澡躺在床上,打开电视,她终究是关心自家金主的情况,看见蔺嘉旭投案的消息。
弘熙今天发布半年报大幅度修正数据,蔺嘉旭自动投案。
这个时候她才慌神,拿起电话打给蔺家,二太太说:“陈小姐,嘉旭即将面临最低五年的刑期。考虑到你没有收入来源,孩子决定我们来抚养。明天律师会上门,跟你详谈方案。”
“那是我的孩子……”陈雅茹疯了一样大叫,电话已经挂断。
陈雅茹再叫也没用了,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枯坐在那里,电视机播报娱乐新闻,有狗仔采访董玉莲:“董小姐,您对蔺嘉旭先生数据造假有什么看法?”
“我和蔺先生已经分手好久啦!他的事情冇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