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重咬着“十块钱”这三个字,生怕医生听岔了。
可医生点头道:“我知道,但动个手术不便宜,每天的药费、病床费、伙食费加起来大概也要两块钱一天,零零总总算下来,你们还欠医院十块。”
王红芬简直快站不稳,“那我男人摔断了腿,没医药赔偿费啊?”
“这不关医院的事。”医生冷冰冰地回答,完全不想再搭理这个女人,“你男人这腿至少还得住院一周,你赶紧去交三十块钱吧,多退少补。”
说完,医生走了,王红芬也气不活了。
所以她这风风火火赶过来,一分钱没拿到,反而是来交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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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医院里王红芬和齐振华哭丧着脸,互相怨怼的气氛不同。
江茉和齐晔从百货大楼走出来,小脸微红,如沐春风。
她自然地挽住齐晔的胳膊,“中午我们在县城吃一顿好的!”
齐晔因她的靠近而僵着挺拔身姿,点点头,喉咙发紧,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候,忽然一个冒冒失失的男人跑过来,齐晔下意识抬起坚实有力的臂膀一挡,防止那人撞到娇滴滴的江茉。
谁知齐晔力气太大,像牛似的,把那人撞得一屁股摔到地上。
齐晔又突然不好意思,想弯腰去扶他。
那男人面色惨白,麻溜爬起来,掉头就跑。
江茉皱皱眉,觉得这人神情有点怪异,再低头一看——
她新买的小包包被划了一道口子!里面的钱全不翼而飞了!
活了两本书都没遇见过扒手的江茉生气了,委屈了,皙白指尖指着跑得一阵风似的那个男人,娇音颤抖道:“齐晔!快抓住他!他偷了咱们的钱!”
齐晔迅速反应过来,皱起眉,如同一头猛虎出笼,玩了命似的追。
他急死了,江茉要掉眼泪了。
齐晔这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越过人山人海,在广场边缘就追到了那个扒手。
扒手这辈子都没见过跑这么快还这么卖命追他的人,丧着脸哀求道:“大兄弟,我把钱还你行不行?我也没办法啊,我家里穷,我娘她八十岁了,我——”
话说一半,他猛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冷不丁刺向齐晔。
可齐晔那是真在山里和一群狼打过群架的,动作、反应都敏捷得不像话。
零点一秒的时间,齐晔就反应过来,扭身一转,力大无穷的两只手分别扣住那男人的脖子和手腕,就像拎小鸡仔似的,把扒手拎了起来。
扒手绝望到要哭了,他怎么这么惨,刚出来就遇到这么个硬茬子!这是正常人的力气吗???
手腕都快被捏碎了,扒手的小刀哐当掉在地上,面衰如土色。
这会儿江茉也终于走过来了,她皱着眉,指着扒手的鼻子生气。
“你这人怎么这么坏?!”
“你赔我新买的包!赔十个!”
“我心情也不好了!你还得赔我一斤糖!一斤饼干!我吃了才开心!”
“送你去派出所还得浪费我时间!时间就是金钱,你自己算算,你还得赔我多少钱?”
江茉气呼呼的娇声骂着,每骂一句,齐晔捏着那扒手的手劲儿就重一分。
扒手嗷嗷直叫,彻底疼哭了。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这两人也太可怕了吧!
以后他再下手的时候一定……不不不不没有以后了,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敢干这行了!!
第15章 第 15 章 江茉太会气人了
今天大概是某扒手人生最灰暗的一天。
惨兮兮地赔完乱七八糟一大堆东西,底裤都差点当掉后,又被扭送到了派出所。
巧的是,派出所最近接到不少报案,百货大楼附近频频出现失窃案,但那扒手滑溜得很,跑得特别快,身上还有凶器,非常难抓。
所长正为这事儿头疼呢,没想到天降馅饼,居然有人把那扒手直接送来了派出所。
扒手已经被折磨得唇色发白,进了派出所反而如蒙大赦似的,举起手道:“我招!我什么都招!快把我关起来吧!”
关哪都行!只要别再和这女人在一块。
她实在太会作了!都快把他作死了!
派出所所长李解放讶异地看了看那扒手,还没见过这么主动的罪犯。
他又扭头打量着齐晔和江茉,好奇道:“你们是怎么抓住他的?”
江茉弯着眉眼,条理清晰,声音娇软地描述了一遍事情经过,重点夸了夸齐晔的勇猛神武。
夸得齐晔颇不好意思,悄悄红了耳根,也让李解放对齐晔刮目相看。
“这位同志,你制伏这扒手的那几招,能不能再使给我看看?”
齐晔挠挠头,红着脸道:“是我在山里打猎的时候,闲着没事,瞎琢磨出来的。”
“没事儿,我就想见识见识。”李解放今年快四十岁,一脸正气凛然,笑呵呵地看着齐晔,目光里止不住的欣赏。
他在派出所干了这么多年,阅人无数,眼光毒辣,一看就觉得这小伙子身上有股子龙虎之气,绝非池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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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茉和齐晔帮派出所逮住了这个扒手之后,派出所上上下下也松了口气。
年关将至,解决了这么一桩大麻烦,不仅是他们,县城的百姓们去百货大楼采买年货时,也能安安心心。
不会再出现有人钱被偷,哭得撕心裂肺,连年都过不好了的局面。
李解放心情大好,送江茉和齐晔走的时候,已经拍着齐晔的肩膀一口一个“小齐”,喊得非常亲热。
他还特意从所里拨了五十块钱经费,以“见义勇为奖”的名义,奖给了他们,还送了一手提袋的新年礼物,让他们回家再看。
来一趟县城,虽然没有发财,但给国家上交了翡翠,又前后被奖励了一百块钱,不少票证、礼物,还采买了一堆过年的物资。
江茉和齐晔也心情大好,坐着最后一趟班车,踩着黄昏的夕阳,回到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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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家里冷冷清清,王红芬和齐杰似乎都不在家。
江茉正乐意这样,今天两人打包了县城里的饭菜回家吃,齐晔不用忙活,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采买回来的好东西全藏了起来。
江茉瞧着他在屋子里四处找地方藏,生怕被他叔婶发现的样子,实在好笑,这傻子倒是越来越机灵了。
她忍不住打趣道:“这些不给你叔婶尝尝呀,他们对你有恩。”
齐晔顿了顿,垂下眸道:“只给你吃。”
他们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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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振华在县城住到将近除夕才回家,一脸病容,仿佛瘦了整整一个圈。
王红芬也不好受,整个人憔悴不少。
就连齐杰那小胖子,也消瘦了,脂肪全用来御寒。
他们仨现在看到江茉,就仿佛随时会点燃的炸.弹似的,浑身竖起来倒刺,防备到了极致。
江茉则只能甩个白眼,只差说一句“你们瘦了这么多,是不是该给我一点减肥费?”真是不懂感恩。
除夕这天,难得五个人都聚在堂屋里,一块吃年夜饭。
还没分家,年夜饭的肉和蔬菜都是王红芬置办好,齐晔掌勺。
有腊鱼腊肉,还宰了一只新鲜的老母鸡,蔬菜瓜果最多,反正菜地里种了不少,初冬的时候都腌、晒、泡好,这会儿随随便便一摆,就凑了一桌子饭菜。
王红芬一家三口不说话,使劲儿夹肉吃,吃相十分难看。
江茉无语地皱皱眉,筷子一扔,“不吃了!”
这可把王红芬一家乐坏了,夹菜的速度更快,狼吞虎咽,生怕江茉后悔。
腊鱼腊肉还有老母鸡啊,全进了他们肚子里,撑得圆鼓鼓的,还有那些蔬菜也舍不得浪费,塞都要塞进肚子里,绝不能便宜了江茉!
吃完年夜饭,王红芬一家三个躺在椅子上,都走不动道儿了。
谁知齐晔忽然起身,回了一趟他屋里,又去厨房,不知鼓捣了些什么,没一会,就传出了阵阵香味。
香啊,那是真香,即便王红芬一家刚吃饱,也被这香味馋得坐直身子,眼巴巴望过去。
只见齐晔又端过来好几盘菜,红烧蹄髈、梅菜扣肉、珍珠丸子、叫花鸡、鲫鱼豆腐汤。
全是硬菜!
齐家过年就没吃过这么好的菜,比刚刚那些干巴巴的腊鱼腊肉还有那又柴又老又没什么油盐的老母鸡,香了不知十万八千里。
好馋,好想吃。
齐杰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王红芬和齐振华也直直望着——可是肚子被最后那些瓜果蔬菜撑得完全没有一丝缝隙了啊!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茉大快朵颐,吃得漂亮的唇瓣泛着油光,没人和她抢,她吃得慢条斯理,十分优雅,又得意。
王红芬一家子又馋又气,因为这些菜太香,正屋里味道一晚上都没散,他们也跟着难受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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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后,齐振华总算消了些食,忙从屋里捧出一堆他从县城回来时,去百货大楼买的守夜零嘴。
有瓜子、花生,还有炸出来的一包爆玉米花儿,以及一小袋大虾酥糖。
这可都是过年斥巨资才吃的好东西,平日里舍不得吃,齐杰迫不及待抓起一把爆玉米花,塞进嘴里,一下子软软融化,香味漫在舌尖,美得很。
江茉忽然伸手,“给我也吃一口。”
“不给!”护食的齐杰立马抱住那一袋爆玉米花,“这是我的!”
王红芬也忙收起瓜子花生,齐振华捏着大虾酥糖,防贼似的看着江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