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拉着高个子的男生坐了过来,男生挺不好意思的,直说打扰,女生则大大咧咧的样子,自我介绍道,“我叫禾光,这是我男朋友杜阳,我们的店叫阳光甜品店,明天就要试营业了,你来玩儿啊。”
“好的,我叫伊凡,这是我阿姨江萍。”伊凡又是拘谨的一笑,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有点社交恐惧症,不太适应一上来就很热络的陌生人。
还好菜很快端了上来,刘记的菜确实做得很好,水煮牛肉很嫩滑,辛香的辣椒和微麻的花椒都恰到好处,既不会抢了牛肉的鲜嫩,吃到嘴里又是满嘴辛香,难怪店里生意这么好。
禾光还在等菜,她用筷子敲着碗沿,继续问道,“伊凡,你们的装修什么时候结束?”
伊凡正吃着麻辣的水煮牛肉,突然被点名,她惊了一下,被呛得咳嗽起来,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砸,缓了缓才回道,“听装修师傅说再有一个星期差不多了。”
“哦,那...”禾光还想再问什么。
杜阳打断了她的话,“人家吃饭呢,你别说话了。”
闻言,伊凡向杜阳投去感激的一瞥。
不远处的一间高层的小公寓里,白建华正绝望地看着趴在马桶上呕吐的儿子,刚给他喝了一口海鲜粥,立马吐给你看。
小三在旁边尖声叫道,“她拿了我们家的6套房子,就买两个肉饼都不行,她这是欺诈,信不信我上警察局报警去?”
孩子一边干呕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面对一室的鸡零狗落,白建华一脸麻木,沉默着倒水给儿子漱口。
小三见他不说话,又尖声叫了起来,“白建华,你是不是聋了?6套房子啊,说给就给了,现在人家又反悔,不卖给你了,你就不会去闹一下?”
白建华扶着孩子站起来,淡淡地说,“不是不卖,是人家这两天休息。”
“休息?她拿了我们家6套房子,还有脸休息?”
一股火从胸腔烧起来,白建华双眼一瞪,怒吼道,“够了,那6套房本来就应该是江萍的,儿子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就没想过是不是报应吗?”
小三先是被他吼得一愣,随即扯着嗓子哭喊起来,“白建华,你不是人,我年纪轻轻就没名没分的跟着你,怎么?现在你替你前妻说话,你是不是后悔了?想回去了?”
白建华烦闷地摔门而去。
......
装修很累,哪怕不用自己亲自干活,琐事也是一件接着一件。
下午确定好窗帘的款式,选了一款亚麻色的窗纱,干净简洁的亚麻色配着窗外的蓝天碧海 ,有度假般的慵懒。
贴地砖的师傅不仔细,贴好的几片地砖不对缝,等贴到后面越来越歪,只好全部拆了重贴。
墙上乳胶漆的颜色本来选的是豆蔻绿,上墙以后立刻翻车,看起来不够干净,改了几遍,才确定用暖色调的牛奶黄。
晚上收工的时候,伊凡和江萍都是一头一脸的尘土,伊凡清理阁楼上的一扇留下来的竹屏风的时候还划了手,拇指上裹着一块止血纱布。
回到大宅院,院子里边静悄悄,只有客厅那边亮着一盏颤巍巍的台灯,大金毛听到动静,小跑过来围着她们疯狂地摇尾巴。
突然,眼前一道白影闪过,江萍“呀”了一声,被吓了一跳。
伊凡先是也吓到了,随即反应过来,安慰江萍道,“可能是方老头的猫,一只暹罗,我第一次来这宅子的时候见到过。”
说完话再仔细去瞧,却是再也不见那暹罗的影子了。
上楼简单洗漱一下换了一身软糯糯的家居服下来,伊凡听到客厅里有人声,推门进去,江萍正蹲在客厅的地上翻着一个大袋子。
“什么东西?”伊凡问。
“方便面。”
江萍也刚洗了澡,头上还裹着一块吸水毛巾,自从剪了短发后她就不用吹风机了,吸水毛巾裹住,10分钟后取下来,头发也就半干了。
“怎么会这么多方便面?”她扭头问坐在沙发上翻书的方老头。
方老头瞪晓虎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伊凡又问,“晓虎?”
晓虎垂着一颗大脑袋,一看就是闯祸的模样,“我捏的。”
方老头的视线悠悠地落在晓虎头顶,“这小王八羔子,一个没看住,就把超市货架上的一排方便面都捏碎了。”
伊凡拿起一袋方便面看看,每一袋角落那边都空下去一块,里边的面碎碎的。
江萍站起身,问道,“你们都还没吃吧?冰箱里还有卤凉菜,我随便炒个饭,今天大家都累了。”
伊凡也跟着转身,“我帮您吧。”
“不用了,炒个饭多大点事,我做得没你炒的好吃,但对付一顿还是可以。”她说完话,指了指晓虎,“你解决这边的事情吧。”
“那辛苦您了。”伊凡退回到沙发上坐下,抱着胳膊盯着晓虎。
晓虎的头垂得更低,大金毛也感觉到了晓虎的低落,它缓慢地挪动着肥大的屁股,挪到晓虎那边,紧紧地贴着他的腿坐下,把毛绒绒的大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伊凡冲他挥挥手,“去把你存钱罐拿过来。”
晓虎磨磨唧唧地爬上楼,去房间把存钱罐抱了回来,伊凡拿出超市的小票,按上面的金额数了348块出来,递给方老头。
晓虎慌慌张张地拦住,心疼得不行。
“知道心疼钱以后就别搞事情。”
“不是。”晓虎嚷嚷起来,“方老头还买了一双袜子,不能都算我头上吧?”
伊凡一看那小票,里面还真有一双九块九的男士棉袜,她绷住笑意,从那一把零钱里扣了10块钱出来,“可以了吧?”
晓虎委屈巴拉地点点头。
这一下子损失掉三百多块,晓虎那叫一个心疼啊,晚上吃饭的时候胡乱扒了两口蛋炒饭就吃不下去了。
吃完饭,伊凡正洗碗呢,江萍举着手机走进来,问道,“江源说养殖场的黑山土猪出栏了,问我们要不要猪肉。”
“要,来一只小乳猪。”
“啊?”江萍一愣,“乳猪拿来干嘛?”
“我不是答应开业请大家吃饭嘛,烤个乳猪,再做点配菜就差不多了。”
“行。”江萍点点头,“哪一天要呢?”
“后天就可以送过来了。”
装修的活再忙活一天就差不多了,其它的修修补补的小活可以边开业边完善。
广告公司的人过来挂上牌匾,还特意用一块红绸布把牌匾蒙了起来,那装牌匾的小师傅叮嘱伊凡,“开业那天再揭开,取个好彩头。”
阳光甜品店早她们一天开始试营业,江萍路过的时候禾光送了她两杯玫瑰奶茶,她捧着奶茶杯走进小吃铺。
伊凡在家里洗洗涮涮,累得口干舌燥,见江萍拿了奶茶进来,拾起一杯就喝,咕咚吸进去一大口,伊凡愣住了。
“怎么?是好喝还是不好喝?”江萍见她那奇怪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问道。
伊凡艰难地咽下奶茶,“您自己尝尝吧。”
江萍喝了一口,眉头早就皱成了一团,“这...打死卖糖的了?”
禾光做的这个奶茶,还真不是好喝不好喝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喝得下去的事,甜得特别齁人,伊凡放下奶茶,又跑去喝了一大杯茶水才缓过来。
小吃铺收拾得差不多了,伊凡在门前的大柱子上贴上一张A4纸,纸上写好小吃铺开业时间,并告知大家一起来吃开业宴。
江萍看了看,问道,“你这么写别人看得见吗?又没谁没事上这犄角旮旯里来溜达。”
“那我晚上再给宋老师发个微信,请她帮忙告知一下。”
今天回家早,上次在碧湖边买的那两条野生鱼养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一直没时间吃,伊凡在路上就盘算着晚上做个红烧鱼。
一进大宅院,晓虎垂着个大脑袋,蔫头耷脑地坐在台阶上。
“你干嘛呢?”伊凡问。
晓虎“噌”一下站起来,把怀里的存钱罐往伊凡面前一递,“你自己拿吧。”
伊凡心里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方老头的声音从客厅里悠悠地传出来,“舔奶油蛋糕上的奶油。”
“怎么回事?”伊凡低声问。
晓虎眼睛从下向上看着伊凡,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都翻成了一个三白眼,有些心虚地说,“我没忍住,舔了蛋糕店的奶油一下下。”
“蛋糕呢?”伊凡问。
“买了。”
“多少钱?”
“我不知道。”
方老头又悠悠地在客厅里回了一句,“268。”
伊凡从存钱罐里数了268元钱出来,进到客厅把钱还给方老头,走出客厅,看到晓虎蔫头耷脑地抱着那个只剩几块钱的存钱罐。
她在晓虎面前站定,“知道心疼还屡教不改?”
“我...没忍住!”
厨房里,江萍已经把两条野生鲤鱼宰杀好,洗干净了,她朝窗外看了一眼,伊凡正教育晓虎呢,便问道,“小凡,鱼是切鱼块还是开花刀?”
“开花刀。”答完以后,她像是想起什么,“江阿姨,鱼您先别动,等我来弄。”
“去客厅给方爷爷道歉吧,你给他添麻烦了。”
晓虎一脸颓败,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洗干净的鱼平放在案板上,江萍已经用厨房纸吸干净了表面的水分。
伊凡先在鱼鳃下靠近鱼脖子的地方切了一刀,把刀口处的鱼肉翻出来,在鱼肉里找到一根白色的线头,左手捏住线头,右手用刀背轻轻拍打鱼身。
随着她的动作,慢慢从鱼身体里抽出一根白色半透明的细线来。
江萍都看懵了,“这是什么?”
“鱼腥线。”伊凡答道,“鱼身两侧都有,每条鱼有两根,抽掉以后会大大减少鱼肉的腥气。”
江萍大开眼界,又跃跃欲试,“我来试试?”
伊凡把鱼交给她,又嘱咐道,“鱼肚子里面的黑膜没洗干净,这样吃起来容易腥,您抽好鱼线以后再清洗一遍,腹膜一定要洗干净。”
听完伊凡的话,江萍恍然大悟,“难怪每次我做的鱼都不好吃,白雪总说腥气重。”
“把鱼腹里的黑膜清洗干净就不会有什么腥味了,若要鱼好吃,洗得白筋出。”伊凡对她笑笑,转身去准备腌鱼的材料。
用姜片、葱段、料酒和盐把鱼腌制上,稍微腌制15分钟,便开始准备煎鱼。
铁锅里放调和油和猪油各一半,油温烧到冒烟后滑入背上开好花刀的鱼,鱼身遇到高温迅速焦化,此时再转动锅身,鱼便可以在锅里左右滑动,丝毫不会粘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