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说别人想不到。”方亚兰嘀咕说,“但秦政委不是没看上那些人吗?”
赵弘毅反问:“是啊,秦政委没看上那些人,你凭什么以为他就看得上表弟?”
当着亲妈的面,方亚兰还有口风不严的时候,但赵弘毅那么敏锐,她哪里敢说,只闷声说:“反正我就是知道他们能成?你等着吧!”
赵弘毅哽住,不想再跟方亚兰多说:“行,我等着。”
说完他拉起被子就睡了,方亚兰却气得不行,但她毫无办法。
虽然流产后赵弘毅没之前那么冷,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融洽不少,但除此之外他的脾气并没有太大改变,拿定的主意怎么劝都没用。
赵弘毅这边走不通,方亚兰只能继续想别的办法。
于是第二天下午,林静在办公室里见到了方亚兰。
新的学期,托儿所的变化也不小。
首先是托儿所终于有了大门,部队找人在供销社外墙和大院围墙之间修了门柱,加了大门,门柱上还有驻地童儿所几个大字。
其次是托儿所学生数量有所增加,班级从三个增加到了四个,分为小、中、大一、大二四个班。
随着班级增加,后勤把办公室同排的另外三间房屋的钥匙也给林静了。
拿到钥匙后,林静将办公室旁边的房屋收拾出来当了教室,再过去的屋子则收拾出来给学生们午睡,随着学生人数的增加,之前的屋子已经睡不下了。至于最里面那间屋子,暂时被当成仓库,用来堆放课本、办公用品,以及暂时用不上的办公用品。
除此之外,托儿所的教职人员也有所增加,下午其他老师和保育员都在上课,所以办公室里只有林静一个人。
方亚兰在窗户外面看到,就直接走了进来。
自从方亚兰流产出院,跑到林静面前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后,两人就没在私底下打过照面。
但这并没有让她们之间的关系变好,因此,看到方亚兰走进办公室,林静皱起眉头问:“你来干什么?”
方亚兰也没想过要跟林静套什么交情,直接问:“你没答应给纪副团长表弟和秦政委闺女牵线吧?”
林静闻言面露错愕,没明白方亚兰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不过林静也没有疑惑太久,因为她很快想到宋玉萍说的那些话,虽然秦政委媳妇托人找她说和的时候没外人,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还是小范围地传了出去。
以方亚兰的脾气,在被秦政委媳妇拒绝后听说这件事,转而找上自己……不奇怪。
但林静并不觉得她需要跟方亚兰交代这些事,语气冷淡说道:“这跟你有关系吗?”
方亚兰理所当然地说:“怎么没关系了,我要给弘毅表弟和秦政委闺女说亲,你答应了我这边怎么办?”
虽然林静没这打算,但她还是被方亚兰理所当然的模样气笑了:“就算是按先来后到的顺序,那也是是胡同志先跟我提的这件事,凭什么你有了这个打算,我就不能答应牵线?我又不是你爹,又不是你妈,凭什么就得让着你?”
方亚兰气得脸色通红:“林静,你——”
林静直接打断方亚兰的胡说:“更何况,据我所知,胡同志拒绝了你的提议。”
虽然林静没有重复秦政委媳妇说的那些话,方亚兰还是气得浑身发抖:“我知道你现在很得意,但我告诉你,你高兴不了多久了,明年春天……”
如果是张秀梅刚出事那段时间,林静听到方亚兰这话说不定会紧张一下,但现在,她的内心毫无波动。
如果方亚兰真能预知未来,她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
由此可见,她那些怪力乱神的话都是吓唬人的。
因此林静神色丝毫未变,语气也是淡淡的:“明年春天,然后呢?”
但方亚兰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才不会告诉林静她男人明年春天就会死的事,不然到时候纪明钧不去出任务,活下来怎么办?
纪明钧活下来是小,影响到赵弘毅的人生轨迹就麻烦了。
还有林静,如果纪明钧活下来,那她不是不会变成寡妇,能一直风光下去?
这可不行,虽然刚重生那会方亚兰对林静没有恶感,只是想抢走赵弘毅当上将军夫人,那么现在她就是恨透了林静,她不但要自己过得好,还要林静过得穷困潦倒才罢休!
想到纪明钧死后,林静带着女儿艰难讨生活,哦不,到时候她可不止下有小,还上有老……想到张秀梅,方亚兰眼珠子滴溜转起来:“林静,我们做个交易吧。”
如果方亚兰继续说下去,林静可能还没什么反应,但她话题突然大转弯,林静警惕起来:“我没什么需要和你做交易的。”
“不,你有。”
方亚兰笃定说完,拉了张凳子坐到林静对面说:“前段时间你女儿满月酒,你爸也过来了吧?我那天还碰到他了,他穿了件新外套……”
林静没兴趣听她扯东扯西,打断她的话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122章 愤怒 方亚兰离开后,林静一下午都心神……
方亚兰离开后, 林静一下午都心神不宁。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点,纪明钧过来接她,回家路上她思来想去, 还是决定回制衣厂家属院一趟。
纪明钧闻言有些惊讶:“现在就过去?”
进入十月份后天黑得越来越早, 还不到六点半, 夜幕已经落下, 家属院里还有灯光,外面就只有微弱月光照明。
“嗯, 我骑车过去, 很快回来,你帮我跟妈说一声吧。”林静说着就伸手握住了自行车龙头。
刚才接到林静, 纪明钧就觉得她状态不太好, 此时听她这么说就没松手, 而是喊住从后面过来的军嫂, 麻烦对方到他们家跟张秀梅说一声。
那名军嫂就住在十八栋后面,给张秀梅带话也方便,只是她有点疑惑,俩人都到家门口了, 怎么不自己进去说一声?
“有点事急着去办。”纪明钧回答说。
对方没再问什么事, 只一口答应下来,回家前先拐进了十八栋。
对方走后, 纪明钧便跨坐到自行车上, 对林静说:“我载你过去。”
林静没推辞,侧过身子坐到自行车后座, 并抱住纪明钧的腰。他则踩着自行车打了个转,往家属院大门骑去。
去制衣厂的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原因主要在林静, 她一直想着方亚兰说的那些话,中间纪明钧问了两句她都没听见,之后他就不吭声了。
因为天黑,纪明钧自行车骑得不算快,两人六点二十五出的基地家属院,到制衣厂家属院时差不多六点四十五。
这个点家属院直通大门的路上已经没什么人,天冷了大家都不乐意在外头转悠,下班就回屋躲着了,再不就是在家忙活着,做饭吃饭,各楼栋里倒是挺热闹。
林家所在楼栋亦然,有邻居还在门口灶台忙活着,看见林静进院惊讶问:“静静你怎么现在过来了?吃饭没?”问完转头朝林家喊,“老林,你闺女女婿来了!”
听见声音,正在屋里吃饭的林国文,以及林卫东夫妻陆续走出来,看到林静和纪明钧脸上都堆起笑容,问的也是和邻居一样的话。
话刚问完,林卫东就想起来,支使陈芳盛面,她晚上懒得折腾,就煮一锅面条应付了事。
自打张秀梅放话说不想再见陈芳,她就没再去过纪家,林静这大半年也没回来过,连带着她看林静和纪明钧都生疏起来,闻言不高兴地说:“锅里的哪还有面?”
“没有面你不回去煮啊?”林卫东压低声音问。
林静语气淡淡:“不用煮面了,我有点事想问爸,说完就走。”
林卫东愣了下,看向林国文,他也是一脸迷惑,但还是说:“那你进屋吧。”
“你在外面等我吧,我很快出来。”林静对纪明钧说完,就抬脚跟了进去。
进的是林国文现在睡的屋子,也是林静睡了十来年的房间,但因为林卫东结婚时粉刷过房间,床和衣柜都是新打的,进来时林静并没有熟悉感,只觉得凌乱。
凌乱是正常的,林国文从来不是个爱收拾的人,以前张秀梅在的时候还好,现在张秀梅走了,屋里到处乱糟糟的。
不仅被子没叠,敞开的衣柜里衣服胡乱堆放,地上还到处都是烟头,进屋后鼻息间混杂着烟头和鞋臭的味道。
林静刚进门,就被熏了出去,再进屋时拿了把扫帚,扫地时顺便把窗户给打开了。
外面林卫东脸色不太好,沉着脸问陈芳:“爸的房间你平时没收拾?”
“我每天又要带孩子,又要做洗衣服做饭,哪有时间收拾?”陈芳说着看一眼弯腰扫地,半边身子在过道里的林静,低声抱怨,“平时没见她有多孝顺,一回来就装勤快!”
林卫东怕纪明钧听到,黑着脸说:“你给我闭嘴!”
说完走进屋笑着对林静说:“静静你不用管,待会我让你嫂子收拾就行,爸你也是,屋里乱了就喊芳芳,闷不吭声干什么啊!”
“不用,差不多好了。”林静说着将垃圾扫进簸箕端出去,等屋里味道散得差不多了,才进屋关掉门窗,坐到刚搬进来的凳子上。
林国文则坐到了床边,脸色温和问:“西西还好吗?”
“挺好的。”
林静说着,目光落到林国文身上的外套上。
制衣厂规定了上班要穿工服,如果新职工,冬季管得会宽松点,因为制衣厂一年只发一身冬装,虽然大家会尽量选在休息日洗衣服,但天气不好的时候衣服难晾干,穿湿衣服容易感冒,所以领导会睁只眼闭只眼。
但老员工就没那么多理由了,制衣厂的工作又不算重劳力活,衣服磨损没那么严重,冬装厚实,穿三四年都没问题。
林国文一向是个老实人,就算是过年得了林静买的那件外套心里高兴,也就是放假的时候多出去炫耀两圈,上班还是穿工作服。
而且最近气温虽然有所下降,但林国文身上这件外套挺厚实,里面还穿着件薄毛衣,显然是回家后迫不及待换上的……
林静知道自己不该被方亚兰牵着鼻子走,但看着林国文身上这件新外套,她做不到忽视方亚兰的话。
她侧过头用手背抵住鼻尖,等酸意过去,才神色平静问:“您做了新外套?”
“啊?”林国文低头,抬起头看了下新衣服说,“是新做的。”
“您自己做的?”
林国文迟疑片刻,点头:“嗯。”
看着林国文脸上的表情,林静突然想到她生下西西后,林国文来探望那天也穿了件新衣服,是件衬衣。
当时她妈还问过,她爸也是这样,先怔愣,再迟疑。
怎么她当时就没想到呢?
她爸妈结婚二十多年,她爸当了十多年的劳动模范,在家都没动过针线,向来是她妈做什么他穿什么。
怎么她妈离家半年,他就变了个人?
林静忍着泪意问:“您身上这件外套,真的是您自己做的吗?”
直到此时,林国文终于察觉出了林静的不同寻常,他脸色僵住,片刻后撇过头说:“你妈又不在家,不是我自己做的,还能是谁做的?”
林静深吸一口气问:“她是谁?”
林国文装傻:“谁?”
“给你做衣服的人是谁?你跟她来往多久了?”
林国文眉头皱起,语气有些不耐烦:“我都跟你说过了,衣服是我自己做的,没有谁。”
林静心里失望,起身说:“行,既然您不肯说,我自己去问她,朱玉是吧?她家住哪里来着?”
听到那个名字,林国文神情骤变,连忙喊道:“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