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钧哭笑不得,伸手拉开电灯,看着怀里姑娘问:“我怎么就一顿要吃一斤米了?”
林静没想到他突然开灯,愣了下说:“八两和一斤好像也没差多少。”
纪明钧明白过来,问:“你是今天看我吃得多,就觉得我平时都没吃饱?”
“不是吗?”林静眨巴着眼睛问。
纪明钧难得噎了下:“不是,我平时也吃饱了,今天是下午多做了几组训练,饿狠了才多吃了点。”
林静信了,但没完全信:“乔丽说徐副营长一顿都要吃五六两米饭。”
“那是他饭桶。”纪明钧顿了顿,说,“我是早些年吃饭不规律,伤了胃,去医院看医生让我别饿肚子,但也别吃太饱,七分就够了。”
这次林静信了,但她很快发现了新的问题:“胃不好你还老喝酒?”
纪明钧脸色一僵:“那不是结婚吗,你看今天,老徐让我喝酒我就没答应。”
“你本来打算喝酒的。”林静提醒说。
“那是他逼的,以后我不喝酒了行吧?”纪明钧笑着说,“要是别人问起,我就说媳妇不让喝。”
林静知道翻旧账没意义,嗯了声说:“行。”
“不怕别人说你母老虎?”纪明钧玩笑道。
林静斜他一眼:“你都不怕别人说你怕老婆,我干嘛要怕别人说你母老虎,再说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当寡妇。”
纪明钧:“……倒也没那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了,我以前听人说,也不知道哪个单位,有人喝酒喝死了,那段时间我们大院好多人请客都不敢开酒。”林静轻声说。
纪明钧想起在林家喝的两顿酒,说:“现在又开始喝了。”
林静想了想说:“那件事过去好几年了,可能大家都忘了吧。”
纪明钧想,未必是忘记了,只是没那么害怕了而已。不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哪怕心生恐惧也是有限度的,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恐惧会渐渐淡化,等恐惧降到一定程度,他们就会固态萌发。
但这些话纪明钧没说出来,只笑着问林静:“现在还觉得我每天都饿着肚子吗?”
“是你今天吃太多。”林静找借口说。
“其实,你的担心也没有错。”纪明钧说着长叹一口气,“我的确每天都饿着肚子。”
林静疑惑:“你刚才不是说吃七分饱吗?”
“吃饭是七分饱,但吃你,”纪明钧低头吻住林静,声音低沉,“三分饱都没有。”
……
最后两人还是睡晚了,而且睡得比平时还要晚,第二天林静起来的时候脑袋都是昏沉的。于是,早上又是纪明钧送林静去上的班。
其实林静是不想让纪明钧送的,一来一回太麻烦,但纪明钧不放心她晕晕乎乎骑车去上班,按他的话来说:“天那么黑,你别晕乎乎的摔沟里。”
气得林静瞪他好几眼:“是谁害我没睡够的?”
“是我,都怪我,”纪明钧痛快认错,“我现在不是为了将功折过,送你去上班吗?”
林静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最后还是答应让纪明钧送她。
自行车刚出家属院,纪明钧问:“对了,你觉得现在的工作怎么样?”
林静愣了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其实不算突然,纪明钧昨天晚上就打算问林静,只是后来说着说着就忘了……好吧,也不是忘了,而是顾不上了,于是这个问题被拖到今天才问出来。
既然要商量,纪明钧就没打算含含糊糊,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如果你还想做现在的工作就算了,如果不想,我就找人给你换个工作。”
林静思考起来,对现在的工作,说喜欢肯定谈不上,但要说她迫切地想换工作,那也没有。她很早就知道,对大多数人而言,工作并不能承载远大的梦想,而只是赖以生存的依仗。
而她,正是这大多数人之一。
既然与理想相差甚远,那做什么工作对她而言都没什么差别。当然,如果能有更轻松的选择,她也是愿意的。
只是林静有些担心,问:“换工作麻烦吗?会不会有影响?”
纪明钧脑袋往后靠了靠,语带笑意说:“放心,不麻烦,就是换的工作可能不会太轻松,但时间上会短一点,不用日夜倒班。”
林静好奇起来:“什么工作啊?”
“现在不告诉你,等定了再说。”纪明钧卖关子说。
“哪有你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的。”
“我这是怕你知道了,到时候事情没成心里失望。”纪明钧很有自己的道理。
其实林静觉得她就算知道了,最后事情没成也不会失望,但她懂纪明钧的意思,只笑了笑说:“那我就等着惊喜啦!”
说话间到了制衣厂门口,纪明钧刚停好车,就听有人问:“纪副团长来送静静来上班啊?”
纪明钧闻声抬头看去,见是个生脸,疑惑地看向林静:“这是?”
林静伸手指向来人,介绍说:“这是刘姐,跟我一个小组的同事。”
来人正是刘菊芬,她老远就认出这是林静的自行车了,只是她没见过纪明钧,而林静坐在后座被他给挡住了,看不到脸,所以直到两人到跟前她才敢上前打招呼。
听到林静的介绍,刘菊芬连忙说:“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小刘就好!”这可是副团长,大官嘞!
要说他们单位还是林静运道好,不鸣则已,一鸣就嫁了个副团长!关键是人有出息就算了,模样长得还俊。
国庆当天刘菊芬走亲戚去了,没参加林静婚礼,所以之前听人说林静男人相貌好,她总觉得是那些人夸大了,真人顶多就长得周正些。
今天一看可不得了,要不是知道林静男人是当兵的,她准得以为这是电影明星哩!
纪明钧因为敢拼敢干,当兵没两年就当上了小队长,而特种部队里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年纪也大多比他大。为了让自己关键时候镇得住人,他报年龄向来是往大了说。但自打跟林静结婚后,纪明钧再说年龄就不愿说自己三十了,报的都是实岁。
没错,他开始装嫩了。
叫小刘当然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人本来就比他年纪大,于是纪明钧毫无心理负担喊道:“刘姐。”
第35章 要利息 虽然刘菊芬主动说让纪明钧喊小……
虽然刘菊芬主动说让纪明钧喊小刘, 但他愿意喊姐,她当然不会不乐意,甚至还觉得他挺客气, 脸上笑开应道:“诶!”
话音刚落, 刘菊芬就看到个人从两人身后走过进了制衣厂大门。虽然现在天还不是很亮, 但刘菊芬眼神好, 眼一瞟就看到了对方回过头时紧抿的唇,等人走后就跟林静说:“你看见方亚兰刚才的表情没?”
林静是北朝制衣厂, 面朝家属院站着的, 当然也看到了方亚兰,但没特意往人脸上看, 便摇头问:“怎么了?”
刘菊芬叉起腰学了方亚兰的表情, 然后说:“我觉得啊, 她心里肯定特别嫉妒你。”
林静还以为刘菊芬要说什么, 结果……顿时哭笑不得:“您这想得也太多了,我又没怎么着她,她干什么嫉妒我啊?”
“嫉妒还能有理由?”刘菊芬觉得林静太天真,“当初就因为怕你抢她风头, 她都能故意害你错过联谊会, 现在她只找个营长,你嫁了副团长, 她心里能好受?哦对, 纪副团长您还不知道这事吧?”
刘菊芬说着想起纪明钧还在,三言两语把自己知道的都给说了, 然后总结道:“我们都说啊,您和静静是天定的缘分,别人想拆也拆不掉。”
纪明钧听着这话当然高兴, 但他也知道,那晚从礼堂出来的时候,他是想抽根烟就离开的。如果没有那件事,他和林静未必能遇到,而就算遇到了,他们也不一定能顺利结婚。
想到这里,纪明钧握住了林静的手,问:“她丈夫也是当兵的?”
“那可不,两人还是在联谊会上认识的,刚处上的时候她可得意了,走路都斜着眼睛看人。”刘菊芬想了想说,“不过两人还没结婚,在处对象呢,你们都是当兵的,她对象您应该也认识吧?”
那晚参加联谊会的军官虽然多,但营长就一个,纪明钧说:“认识。”
刘菊芬回过味来,有些担心:“我刚才那些话,您不会跟她对象说吧?”
“不会,我和他不在一个团,不熟。”纪明钧说道。
刘菊芬松了口气,还想说什么,就听林静提醒“快到上班时间了”,便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哎呦一声说:“我得赶紧走了,静静你跟我一起进去不?”
“您先进去吧。”林静说。
“那我先走了,”刘菊芬跟两人道完别,还不忘热情相邀,“改天有时间,你和纪团长到家里吃饭去啊!”
刘菊芬进去后,林静也对纪明钧说:“那我也去上班了?”
纪明钧嗯了声,打算把车给林静推进去,但林静说:“车你骑回去吧,我晚上坐公交回去。”
纪明钧闻言没表示反对,只说:“那我晚上来接你。”
“不用了,我下班在门口坐车十几分钟就能到家,你来接我还得等。”林静说着上前,给纪明钧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拍拍他的胸口说,“晚上见,老纪同志。”
纪明钧本来还挺享受,听到最后的称呼脸色僵了,正想捏捏媳妇脸蛋,结果她早有准备,说完一溜烟跑了。
看着她挥着手的背影,纪明钧失笑,摇摇头骑上自行车也离开了。
……
说来也巧,早上送林静上班的时候碰上方亚兰,下午回去的路上纪明钧又碰到了赵弘毅。
但如纪明钧跟刘菊芬说的一样,他和赵弘毅不在一个团,关系说不上熟,所以没打算过去打招呼。只是跟纪明钧一起出军营的徐远洲是社交小能手,军分区就没有他说不上话的人,见人就笑:“赵营长你也回去啊?”
赵弘毅闻声回过头,看见两人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嗯,你们也回去?”
“回啊,大晚上不回家能去哪?”徐远洲说着伸手一指纪明钧,打趣道,“要说这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老纪以前恨不得住团部办公室,现在有了媳妇,每天都踩着点回家。”
纪明钧呵呵:“你没结婚。”
“所以我跟你一样踩着点回家啊。”徐远洲嘿笑着说,又问赵弘毅,“对了,听说你现在处了个对象,什么时候请酒啊?”
赵弘毅性格内敛,和徐远洲关系也没熟到能说私事的程度,神色尴尬地笑了笑,含糊道:“还没定。”
徐远洲不是愣头青,听他这话就知道自己问错了,干笑两声说:“这样啊。”
“听说你对象也是制衣厂的?”纪明钧突然问。
赵弘毅问:“对,怎么了?”
不等纪明钧回答,徐远洲就说:“你可能不知道,老纪媳妇也是制衣厂的,跟你一样,他们也是在联谊会上认识的。”
赵弘毅虽然知道纪明钧刚结婚,但不知道其中细节,听徐远洲说才恍然大悟:“这么巧?”
“是啊,你对象叫什么名字?说不定跟老纪媳妇认识。”徐远洲热心地问。
赵弘毅回答说:“她叫方亚兰。”
“方亚兰?”纪明钧问。
徐远洲听他这话音,笑着问:“你知道?难道你媳妇真跟他对象认识?”
纪明钧说:“我和静静在联谊会上认识的时候,她不是被弄脏了衣服吗?”
“没错,”事情过去还没多久,徐远洲当然认识,“当时我让你送她回家,你还不乐意,现在,嘿嘿,打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