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没有头疼脑热,胸闷气喘,或者哪里难受?”林静迟疑问。
“没有啊,”张秀梅觉得林静这些问题实在莫名其妙,嘀咕说,“你这孩子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
林静也觉得自己糊涂了,怎么听了方亚兰几句胡言乱语,真担心起来了?林静笑了笑说:“我就是担心您嘛,反正没事就行了。”
张秀梅失笑:“行了,我身体好得很,你就别瞎操心了,你看看你,回来就说饿了,这么久了一碗饭还没吃多少。”
被亲妈这么一念叨,林静才恍然发现自己没吃多少,连忙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只是这会虽然不想了,但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林静还是忍不住想起方亚兰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和语气,越想越睡不着。
纪明钧睡眠浅,听她翻来覆去好半响,终于忍不住伸手拉亮电灯。
灯光瞬间亮起,林静虽然闭着眼睛,但她也有感觉,侧过头眯起眼睛问:“怎么了?”
“你一直翻来覆去。”纪明钧看着林静说。
“是不是我吵到你了?”林静问完又说,“那我不动了。”
纪明钧拧眉:“我是想问你在烦恼什么?”
林静陷入思考中,不知道该怎么说。
主要是这事太奇怪了,虽然方亚兰的表情和语气好像笃定她妈会出事,可怎么可能呢?难道她还能预知未来?既然不能,那她的困扰就显得很没有必要了。
但自从听到方亚兰那些话后,林静心里就很不安。
她感觉自己现在像是抬起了一只脚站在悬崖边,一闭上眼,她就觉得自己要踩空,然后惊醒,再次陷入困扰中。
林静皱着眉迟迟不开口,纪明钧也没有催她的意思,只耐心等待着。
等了大概七八分钟,林静才迟疑说:“今天下班回来的时候,我碰到方亚兰了,她跟我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听到方亚兰的名字,纪明钧眉头皱得更紧,他实在不太喜欢这个人。
但他没急着发表意见,只问:“她说了什么?”
“她问我昨天是不是回娘家了,还问我是不是见到了妈,我就问她怎么了,然后她就建议我,这两天抽空再回去看看妈。”林静把方亚兰说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
纪明钧听着也有些疑惑:“她不知道妈住到我们家了?”
林静摇头:“应该不知道,我说让她放心,妈现在就住在我们家,我每天都能看到她。然后她就很着急,问我妈怎么会住在我们家,还说不应该这样……她后面好像还想再说什么,但突然就停住了。”
“那你现在担心的是什么?”纪明钧问。
“我就是觉得方亚兰说的那些话,好像笃定妈会出事一样,今天中午我还问妈了,她说她身体挺好,没问题。”
中午纪明钧没在家吃饭,所以饭桌上发生的事他并不清楚,只是林静说完后又觉得自己这话特别傻,忍不住解释说:“我不是觉得她能预知以后发生的事,就是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很不安,你明白那种感觉吗?”
说实话,纪明钧不是很明白,因为他不觉得人能预知未来,他认为方亚兰那些话里危言耸听的成分更多。但他能明白林静对张秀梅的担忧,如果有人跟他说林静几天后会出事,他肯定也会紧张起来。
因此,纪明钧没有回答林静,直接分析起来:“假设方亚兰说的话是真的,她的意思也像你所想的那样,那就是说,短则两三天,多则半个月,妈会出事。”
林静点头:“没错。”
“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在半个月内出事,情况无非就两种,一是得了急病,二是出了意外。”纪明钧说着看了眼林静,见她又是猛点头,继续往下说,“我们先说得急病,妈上次做身体检查是什么时候?”
“前年八月。”林静立刻说。
“都检查了哪些项目?”
虽然已经过去两年,但林静记得很清楚:“基本都查了。”
“她心脏有问题吗?血压血糖怎么样?”
“没有,她血压血糖也都正常。”
“肺部和肝脏呢?”
这次林静想了想:“当时医生没说有问题。”
“那就是了,导致人突然死亡的急病一般也就是脑梗心梗,再不就是肝癌肺癌,但要是得癌,一般会有征兆,而且拖上三五个月没问题。”纪明钧说着又问,“方亚兰特意问过妈为什么会在我们家?”
林静肯定点头:“嗯!”
“那她知道妈在我们家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林静回忆了下说:“她……好像很惊讶,有点慌张,但这……有影响吗?”
“当然,如果她真的能预知未来,那她是不是也应该知道妈在我们家?但她不知道,这样的话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在危言耸听吓唬你……”
林静急忙问:“那另一种呢?”
“另一种可能是,在她所预知的未来里,妈是在家里出的事,可如果妈是得病,在哪里出事重要吗?”
林静沉思,然后摇头:“不重要。”
任何病症,都是经过日积月累,逐渐加剧的。如果张秀梅真的是因病去世,那不管她是在自己家,还是林静家里,都应该会出事。
“既然不重要,那她为什么会惊慌?”
林静不傻,自己已经转过弯来:“妈出事不是因为得病?”
“没错,只有妈是因为意外,并且发生意外的时候,妈在自己家里,方亚兰才会在得知她住到我们家后这么震惊,并且感到慌张。”
林静眼睛亮了:“那妈现在住到了我们家,这是不是代表她不会出事了?”
“很有可能。”
“不是确定?”
纪明钧冷静说道:“因为我们还不确定妈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以及她住到我们家里后,意外还会不会发生。”
“那……”林静又开始慌了,忙坐起来说,“我去跟妈一起睡。”
但她正要掀开被子,就被纪明钧给按住了,他说:“别急,方亚兰不是说了吗,让你这两天抽空回去看看妈,既然如此,就说明妈这两天肯定不会有事,现在太晚了,你过去还会打扰她睡觉,不如明晚再跟她一起睡。”
林静想想觉得纪明钧说的很有道理,重新盖好被子,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纪明钧:“你怎么这么厉害?”
纪明钧毫不谦虚:“你今天才知道我厉害?”
“我一直知道啊,但是今天的你特别厉害!”林静两手握拳,竖起大拇指说。
听完纪明钧这番话,林静觉得她整个人神清气爽,一点都不把方亚兰那些话放在心……
好吧,她心里还是有点担心的,所以从第二天晚上开始,张秀梅住进了主屋,虽然她们母女都瘦,但一米三的床睡着还是有点挤,一天两天勉强能将就,十天半个月睡下来就难受了。
至于纪明钧,则再次独守空房去了次卧。
因此,虽然纪明钧自觉他为人大气,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给方亚兰记了一笔。
第92章 阴雨天 张秀梅觉得闺女最近变得有点黏……
张秀梅觉得闺女最近变得有点黏人, 不但白天一直跟着她,晚上还要跟她一起睡。
虽然闺女现在是孕妇,但孕期直接跟男人分床算怎么回事?偏偏女婿还答应了, 该不会是两人吵架了吧?
这天吃过中饭, 女婿又出门拜年, 张秀梅就拉着闺女问:“你跟明钧是不是闹别扭了?”
林静被问得莫名:“没有啊, 您怎么突然这么问?”
“真没有?”张秀梅面露狐疑,“那你这几天晚上怎么非要跟我睡?真不是吵架了?”
林静没想到她妈会误会, 顿时哭笑不得:“真没有!”
“那……”张秀梅还是想知道原因。
林静当然不可能告诉她妈, 自己是因为听了方亚兰的胡言乱语心里不安,所以才想守着她啊!虽然以她妈的性格, 八成会觉得她大惊小怪, 但林静还是担心她会害怕。
因此林静想了想说:“我这几天不是睡得不太安稳嘛, 怕翻来覆去吵到明钧, 才说跟您一块睡。”
这理由有些生硬,但张秀梅却信了,她睡眠也不深,知道林静这两晚总翻来覆去, 也想问她:“你前几天不睡得挺香?怎么这两天睡眠就不好了?”
“就……总想起一些事。”
张秀梅想起了纪明钧请她来照顾闺女时说的那些话, 心里隐隐有了猜测,问:“是做噩梦了?”
林静没反应过来:“什么噩梦?”
张秀梅就把纪明钧告诉她的事给说了, 并跟她说每个人怀孕的情况不一样, 让她别多想。
听着张秀梅的安慰,林静就知道她妈是误会了, 也没解释,含糊说:“也没老做噩梦,就是时不时想起来, 这阵子就让我跟您一起睡吧。”
张秀梅被说服了,主要也是想到纪明钧假期就要结束,以后每天五点出头就得起,林静这样翻来覆去的确会影响他的睡眠。反正她没工作,晚上没睡好白天也能补觉。
但张秀梅也有点担心:“你们总不能一直这么分开睡吧?”
林静想着纪明钧之前分析的,沉吟说:“也就这半个月吧,说不定过几天我就忘了那些事,睡眠就好起来了。”
张秀梅这才答应:“那行吧。”
……
第二天纪明钧去团里的时候,林静也去了趟军营找齐主任商量托儿所开学的事。
本来林静是想把张秀梅也带去的,但张秀梅觉得闺女是去办正事,带她像什么话?就没答应。
正巧沈文丽在家,林静就麻烦她帮忙照看张秀梅了。
当然,这话林静是躲着跟沈文丽说的,要是让她妈知道她这么不放心,肯定又要念叨许久。
而沈文丽虽然慢热,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面对张秀梅时不再会觉得局促没话说,立刻答应下来,回屋拿上板凳就坐到了纪家门口找张秀梅说话。
有沈文丽照看,林静就放心了,出门往军营去。
其实关于新学期的安排,上学期基本已经定下,只是临到开学,有些细枝末节需要再完善完善。但事情定下来也就二十来分钟,谈完后林静就离开军营了。
回到家属院后,林静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拐去了托儿所。
一个多星期没来,托儿所地面已经积起了一层灰,透过玻璃照进来的阳光中,用肉眼可以看到粒粒浮尘。
林静掩着鼻子进去,把教室左右的窗户都给打开了,打算开学前两天再来搞下卫生。
至于最左边房间里堆放着的桌椅,本来说好了纪明钧来帮她摆,但林静正愁没理由让张秀梅跟她来上班,就没让他来,打算搞卫生的时候把她妈也带上。反正都是小孩子用的桌椅,全摆好也花不了多久。
张秀梅当然也乐意帮闺女的忙,一口答应下来。
离托儿所开学还有八1九天时间,不用太着急,所以林静把窗户全打开后,就锁上门回去了。
到家时张秀梅和沈文丽还都坐在门口,见她回来就问:“事情都办好了?”
林静嗯了声说:“就谈了些开学的准备,十四号你有没有空?我们去把卫生做一下,桌椅也要摆好。”后半句是跟沈文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