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韩骁这说,越念念一下哭出声来:
“爸爸,对不起,我只是,太怕失去您了……”
“别哭了,”越澈终于开口,“你心脏不好,不要激动……”
“阿骁,你带着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越澈说着,就追着薛真的担架往外走,经过谢林晚身边时,却忽然站住脚,定定的瞧着谢林晚:
“晚晚,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那几乎毫无遮掩的灼热而酸痛的情绪,令得谢文潼顿时警铃大作,一把扯过谢林晚护在身后:
“越先生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越澈眼睛越发热辣辣的,好一会儿才点点头,下一刻,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铭牌,塞到谢林晚手里:
“你做的很对,谢家人,很好,很好,以后记得,也要坚持你的选择……这个你拿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去找我……”
不但长得像、气质像,就是那颗温柔善良的心,也和薇薇像的很啊。如果不是之前偷偷做过亲子鉴定,确定谢林晚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越澈简直以为,这个孩子就是他和薇薇的女儿了。
却不知为什么,明知道不是,每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子,他依旧都会忍不住一颗心酸软成一片,想要看到她笑,不愿意她受到哪怕一点伤害……
韩骁正好扶着越念念过来,眼睁睁的瞧着越澈竟然把象征他身份铭牌给了谢林晚,下意识的看向躺在怀里闭着眼眸的苍白女孩——
幸亏念念精力不济,昏昏沉沉,不然真是看见这一幕,该多伤心啊。
毕竟之前越念念不止一次跟他说起过,在国外想见越澈很难,结果回国了,依旧没有多少机会——
越澈是个工作狂,再加上他工作的地方戒备森严,不经越澈允许,根本不可能进得去。
结果那样一个可以保证畅通无阻的特殊铭牌,越澈却是给了没见过几面的谢家那个女孩子。
本来因为谢林晚和越念念长得像,韩骁对她还有些另眼相看,这会儿却是觉得很有些不顺眼了——
念念已经够可怜了,谢林晚还要抢属于她的东西。
只是他的不悦明显并没有人在意,谢林晚不过往他的方向瞟了一眼,随即移开视线,停在不远处的魈身上——
那位魈长官,怎么瞧着背影这么熟悉呢?
下一刻就皱了下眉头——
旁人察觉不了,她却能看出来,魈长官这会儿,无疑正在经受着精神力剧烈波动的折磨。
“二哥你去找一下三哥,我们待会儿一块儿去医院。”
——按照规定,但凡进入封控区的人,即便危险解除后,也不能立即离开,而要去医院进行检测,之后还有为期两周的观察期,直到确定精神方面确实没有受什么影响,不会给其他人带去危险,才会允许离开。
谢文潼点了点头,又嘱咐谢林晚不要乱跑,就在这里等着,随即往谢文卓藏身的地方而去。
等他离开,谢林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魈和崔景生站立的地方而去。
“你们先回去——”听到动静,崔景生还以为是手下的兄弟呢,不想一回头,却瞧见了谢林晚,明显一怔,“谢小姐,怎么是你?”
之前还背对着的魈也猛的回头,正好和谢林晚四目相对。
第60章
崔景生心里顿时一紧。
之前他可是时刻关注着几个灵舞者, 更是明白,薛真被救的关键,就是在谢家这个女孩子身上——
不是她的琵琶声及时响起, 吴家的吴凤轩也好, 谢家的谢文潼也罢, 势必支撑不了多久。
虽然说有老大在, 能在薛真做出更危险的举动前,把人给制住, 可那绝不是老大或者他愿意看到的——
之所以会胁迫吕若到场, 并冒着违背法律的风险,强行带来程柯, 就是因为, 他们无法接受,曾经为国效力、同生共死的战友就这样毁掉。
而最终,救了薛真的,不是老大,也不是那群灵舞者,而是面前这个即便穿着防护服依旧能看出身姿纤细的柔弱女孩子。
崔景生心里,救了他兄弟的人, 也就等同于他自己的救命恩人, 也因此,崔景生暗暗下定决心, 不管女孩子是不是提什么要求, 他都会在能力范围内, 对女孩子甚至她背后的谢家另眼相待。
可老大却是不同。说句不好听的, 崔景生怀疑, 他们老大根本就缺少怜香惜玉这样的基因。
和他们这些兄弟没事了就会口花花不同, 老大从来都是沉默的而严肃的,偶有空闲,除了锻炼精神力,根本一句多余的话也不会说。
有关女人的话题,更是从不会参与。真是他们说的过分了,还会直接被踹出去,撸铁到跟死狗似的为止。
以致于不少兄弟背后嘀咕,老大上辈子是不是和尚,这辈子依旧不近女色?
如今谢小姐突然过来,更甚者看她的眼神,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她想要拉关系的人是他们老大。
以他们老大冷冰冰的性子,不会把人小姑娘给吓哭吧?
怎么说也是兄弟救命恩人啊,他可不想事情传出去,执法队再多个忘恩负义的罪名,忙抢在魈开口赶人之前打圆场:
“啊呀,谢小姐是过来找我的吧?走走走,有什么话,咱们到一边说去……”
一句话刚出口,崔景生就感到一阵杀气扑面而来。
又是惶恐又是庆幸——
他就说吧,老大最不喜欢有女孩子纠缠了。瞧瞧老大,现在就已经不耐烦成这样了。
得亏他聪明,不然明明是为了救薛镇出了大力的好姑娘,结果却被老大给吓哭,不得委屈死?
无奈眼前这姑娘却好似一点儿没有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小鹿一样天真的眼眸还眨呀眨的,一字一字很是认真道:
“我不是找你的。”
更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冲着一身戾气一言不发的魈笑的腼腆又软和:
“这位警官,我找你……”
崔景生……
这姑娘怕不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竟然连他是想帮着解围都不明白。即便隔着仅露出一双眼睛的面罩,崔景生都能想象老大脸黑成锅底的模样。
一时手心里都有些冒汗,当下也顾不得再和谢林晚客气,强势拦在谢林晚面前,就想把人带开:
“谢小姐有什么话和我说也是一样哈,长官还有重要的事,怕是没时间……”
“听你说”还没有出口,一股大力袭来,崔景生还没回过神来,人就被拨拉到一边,顿时叫苦不迭——
就没见过眼前女孩子这样没一点儿眼色的。这会儿倒好,不但她捞不到好处,怕是自己也要跟着吃挂落。
可怎么说人家也救了自己兄弟,包括对老大可也有恩啊——
崔景生敢说,真是薛镇继续精神力暴动,老大宁肯自己伤上加伤,不到迫不得已的最后一刻,绝不会出手处置薛镇。
“老大老大,您听我说,千万要手下留情啊,人怎么说也救了阿镇,咱不能过河……”
这句话出口拆桥,谢林晚和魈同时转头看过来。
如果说谢林晚的是困惑,那魈的眼神就是狰狞了。
对上老大想要杀人一样的眼神,崔景生自动息声做了哑巴——
他果然低估了老大心情的恶劣程度,算了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的小命,至于那位谢小姐,还是自求多福吧。
没了他在一边聒噪,谢林晚再度看向魈:
“你受伤了。”
魈注目在谢林晚身上。
也不知道是距离太近了,还是对方专注的眼神冲击力太强,谢林晚脸上忽然有些发热,不自觉就往后退了一步,连自己要说什么话都忘了。
似是从女孩子一瞬间的退缩上,感受到她的害怕,魈整个人都有些落寞。眼神在女孩因为低头而显得特别柔顺的发顶上凝注片刻,抬脚就要离开。
一阵寒风吹来,掀起冰冷的黑色斗篷一角,蹭着女孩子白皙的手背又要落下的瞬间,谢林晚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握在了手里:
“别……你受伤了,我想,我想给你吹首曲子……”
软糯的声音里,还有着独属于女孩子的坚持。
崔景生听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他当然知道老大受伤了。
也不是不担心。可老大的性子在哪儿放着呢,他不说治疗,下面兄弟可是没人敢说一声。
再有就是,要说老大曾经受过的伤,哪一次不比这一次严重?
这样的伤情外人或许觉得受不了,老大这儿,根本就是小毛毛雨啊。
结果这个女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发现了,竟然就巴巴的跑过来,说要给老大治疗?
“不用。”
意料之中,魈果然选择了拒绝。
可就是这语气吧,怎么觉得有那么一点儿不对劲呢?
是不是有点,太随和了些?
更要命的是难得老大也有发抽的时候,暂时收敛了片刻好脾气,小姑娘是不是应该识时务些,把攥着的老大的斗篷给放开啊?
结果都已经有了这样的殊荣,竟然还揪着不放,真不怕下一刻老大恢复正常,就把人给甩到一边去?
然后更让崔景生怀疑人生的事情发生了,之前还有些胆怯缩在一旁的女孩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没有松开手不说,还转到了老大的正面,抖抖索索的坚持她的看法:
“用的……要不然,你会难受……”
“你知道……”魈嘶哑的声音好像在问谢林晚,又好像在替梦境中那个痛苦的身影,问虚空中某个不存在的人——
既然知道我会难受,为什么还要把我一个人抛下?
一种剧烈的悲伤涌上心头,魈忽然握住谢林晚的手,轻柔而坚定的一根根拉开谢林晚的手指,下一刻,头也不回的往外而去。
谢林晚一颗心忽然就抽疼了一下,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手——
在这具身体里醒来后,总觉得这双手,曾经被一双指腹上生着茧子的手给握在掌心过,而就在刚刚,魈的手抚过来时,回忆和现实竟然瞬间融合。
总不会记忆中的那只手,就是魈吧?
难道说,魈和自己的从前有关,或者是,他认识从前的自己?
一种迫切的感觉忽然就从心底升起,谢林晚想也不想就拔脚要追,旁边却是传来“咚”的一声钝响,谢林晚回头,正瞧见旁边,一头撞在柱子上的崔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