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样,她是不想死的,她喊着男人的名字,他却撒了手。
他让她等他,等他想办法。
“骗人,他头也不回地跑了,跑得很快,而且再没有回来。”花蔫了吧唧地说。
她死了,她确确实实地死了,死于无人问津的破房子里,那个说等他想办法的男人最终也没有回来。
他抛弃了她,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什么青梅竹马,什么恩爱白首,都是假的。
“可你明明就是一朵花,怎么会是故事中的‘她’呢?”优优提问道。
“我确实不是‘她’,我只是一朵无名的花,我只想汲取养分壮大自身,不再轻易被人踩踏,所以你们要把这具枯骨怎么样我都无所谓。”花开始摆烂。
优优却想起了之前那个虚影,怎么看都觉得和这朵花的性格相差略大。
“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故事的?”优优还是觉得BUG有点多。
说不通的地方太多。
“烦死了,自己继续看。”花的脾气不好,继续了小幻境。
她死后,带着恨与怨,想要找到那个负心人,然后看见了睡在一朵花旁的他。
之后,她杀了他,并将那朵开了灵智的花作为载体,融了进去,用以强大自身。
“但我和她吞了半天谁也没有吞掉谁,只好一起修炼了,所以这枯骨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自己开得更大更美,只有她还非要守着这具枯骨,又非要折磨这具枯骨。”花似乎觉得难以理解,不愿多说。
“那他为什么会睡在一朵花旁边啊?鬼物出行一般是在半夜,他半夜睡在你一朵野花边上是干什么?”优优更不理解。
“我怎么知道?人本来就奇怪死了。”花更不耐烦了。
“好吧,那你总知道他们的名字吧?”优优退一步说。
“葛鸿羽、任茵。”
*
优优最后还是让花将蔺溪三人放出来了,花嘴上硬气,还是怕优优用火烤它叶片。
蔺溪状态不佳,他扮演的估计是秦家大少爷,蔺音出来后就在不停道歉,估计蔺溪腰上那一刀是她捅的。
蔺白可能因为没有踏入第二层幻境逃过一劫。
优优让舒子殷先帮忙照顾手上的蔺溪和暂时没缓过劲来的阮季迟。
然后她将枯骨用力扔了出去。
那个虚影又出现了,她接住了枯骨,站在原地,冷冷地望向优优。
可优优却笑道:“你终于出来了。”
“葛鸿羽。”
不是任茵,而是葛鸿羽。
这是她通过名字卜算的结果,没有什么比名更准了。
.
作者有话说:
小叔叔这次开大有点伤,所以回去后就能多贴贴了【bushi
第124章 苍涂事毕 [V]
然而“她”却没有什么反应,听到这个名字,“她”不过是将那堆枯骨扔得更远一点罢了。
枯骨重重地散落在地上。
真奇怪,这虚影不让别人碰这具枯骨,却又要自己折磨。
“她”说:“葛鸿羽是负心人。”
优优摇了摇头:“不是。”
虚影重复:“葛鸿羽是负心人。”
优优重复摇头否定:“肯定不是。”
虚影没再说话,一张文文静静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身周的黑气却冒出不少。
优优没忘记自己同蔺溪他们来此的目的:“蔺右掌事在哪儿?”
她问了花,但是花完全不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愿意说还是真的不知道,比起那朵暴躁的花,这个生前为人的鬼物说不准还知道得多些。
虽然二者几乎已经融为了一体。
但这个虚影肯定还隐藏了些什么,以至于她卜算出来的东西,和花口中所说的并不一样。
比如眼前任茵模样的虚影,分明不是任茵。
可卜算的结果指明,它就是葛鸿羽。
“她”似乎完全没听到优优的这个问题,直勾勾地盯着优优手中那半截手骨,声音嘶哑道:“给我。”
优优见此摇了摇那截手骨,微笑道:“用蔺右来交换。”
“她”似乎也并不觉得蔺右有什么重要性,花田里吐出了一个男人。
是的,是吐出来的,像是仓鼠储存在腮帮子里的花生一样,还没有吞下去消化,就那样吐了出来,因此所幸,蔺右看起来是完好无损的——就是不知道是死是活。
“啧。”
这啧的一声是花发出来的,对于它而言,苍涂山已经没什么养分了,它还想消化了这个送上门的猎物,结果这家伙为一截手骨就把他吐出来了。
蔺白照顾着被捅伤的蔺溪,蔺音见蔺右出来了,连忙上去查看他的情况。
蔺右的脉搏微弱气息几近于无,除了被妖物所困的影响,也是太长时间没有补充食物和水,蔺音赶忙拿出一小颗药丸给他吞下。
玄异门几人现在是一人照顾一个伤员无法动弹了,舒子殷也在扶着阮季迟,优优独自一人对着那虚影说话。
“手骨给你。”优优这次没有扔过去,而是伸出了手,等“她”自己来拿。
“她”缓慢靠近,伸手想拿那截手骨,将要碰到时却听见优优冷漠地说:“自欺欺人有趣吗?葛鸿羽?”
“她”拿过了那截手骨,拒绝再靠近优优,也不想再听到那个名字。
然而在那截手骨上,优优下了一个咒。
优优抱起了琵琶,这次她没有吟唱,就是在慢慢拨弄试弦,等到差不多了,弹了一首曲子。
——当前情况下她倒是没那么多风雅的心思,是卜算结果让她弹的。
那咒会放大情绪,曲子是个引子。
这苍涂山现在的模样,无法用因果报应来简单总结,可以说这个葛鸿羽和这朵花,都造了很大的孽,不管原因是什么,现在的苍涂山,除了它们再没有其他东西了,整座山都空了,哪怕是曾经村子都是罪人,整个苍涂山的生灵却不至于此。
更何况真相究竟是什么模样呢?
这里看似浪漫美丽,一鬼一花都十分无害的模样,但是它们所作所为,却并不亚于当初与舒景澄初见时遇上的那厉鬼伥鬼。
他们已不能被拯救,已不配有轮回。
咒发挥了作用,听到这曲子,“她”嘶吼起来,身躯化作了那妖异的蝶,却又被困住了一般,只在原地狂乱地舞,那并非实体的花顿时也化成了零星的碎片。
舒子殷手里的花见此也扭动起来,试图挣脱舒子殷的手。
舒子殷哪里会让它逃走,狠狠揪了一把它的叶子让它“冷静”了下来。
那些蝶重新融入了枯骨中,那枯骨变成了一个满身伤痕的青年,从外表来看,甚至称得上文质彬彬。
他确实是葛鸿羽。
*
人不想面对一件事的时候,大脑会有多极端呢?
染上时疫的,不是任茵,是葛鸿羽。
任茵一去不回,他们都说他被抛弃了,他不信。
他同她青梅竹马,他最懂她是怎样的人。
可他最后也没能等到她来,他的魂魄走了很远,想要再见她一眼,然而最后却是在一个坑洞里看到了她腐烂的尸骨。
就为了那一株花。
那一株入药的花。
他见此心头大恸,意图吞了那株花,花也不是吃素的,一花一鬼斗起来,最终谁也没能吞的下谁,反而成了共生。
葛鸿羽恨自己染上时疫间接害死了任茵。
他恨自己无能,也恨村子抛弃了他们。
他过于恨自己,也过于爱任茵,于是在花的幻境里他迷失了自己的记忆,他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任茵,而那葛鸿羽,不过是负心人。
于是他就变成了任茵,折磨自己的那一堆骨头。
于是他就借着花的力量和花的贪婪,吸干了整个苍涂山。
*
“是这样吗?”优优停下来,转头问花,“似乎还是和结果有些差异呢?如果是这个真相的话,也算不上阴差阳错的悲剧啊。”
花气鼓鼓:“我不知道,他篡改了我的记忆,把我弄乱了!”
舒子殷却笑了,他掐紧了花茎道:“你才是能制造幻境的本体,你会被篡改记忆?谎话连篇,我看你当我的口粮倒是好。”
优优想起了花造的幻境,眯起眼睛猜测道:“你造幻境都有两重,你是不是也欺骗了葛鸿羽?”
花又故技重施,闭合了花瓣,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模样。
阮季迟本还在闭目调息,见此,一言不发,拔出轻虹直接砍断它一半的叶子。
舒子殷目前只是说说,阮季迟向来只做不说。
花在一阵惨叫后大喊“我招我都招”。
真相对葛鸿羽本人来说比较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