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纪还很轻，表情安静时看起来是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
可现在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台阶下的所有人，身后蛰伏的粗大触手将身下的座椅紧紧缠绕。
那平淡无波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都拖下去，埋了吧。”
海星嘴角扬起古怪的弧度，微一挥手，轻声道。
随着他的命令，战后的废墟中出现了一支绘有蓝血图徽的黑衣小队。
看到他们出现后，那些对海星破口大骂的人马上变得惊慌起来。
他们拼命挣扎着、反抗着、又或是服软告饶，但无一例外都被通通拉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平地里几声枪响。
所有喧嚣都归于宁静。
海星坐在高高的台阶之上，俯视着这片阴暗慌乱、斗争不断、鱼龙混杂的星球。
良久，发出一阵低笑。
那笑声越来越大，逐渐响彻在荒芜之上——
……
夜深后，海星走到一幢破旧的小楼前。
察觉到生人的靠近，趴伏在门口的小狗开始叫起来。
海星垂眼一瞥，那是只长着两个脑袋的丑陋小狗，应是被这无处不在的宇宙射线污染了，才长成这副鬼样子。
反正，这里的东西都是这样的，丑陋又肮脏。
他淡漠想着，身后的触手猛地攥住了小狗的脖子。
小狗的叫声立马消失了，四条腿徒劳的摆动着，从两个脑袋的声带里发出呜呜的悲鸣声。
“放手。”
房门突然打开了，一道略显沙哑的女声响起。
“你好啊，塔娅。”
海星的触手松开来，小狗掉了下来，害怕的躲在一旁，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塔娅连多余的眼神也懒得分给他，转身便往屋里走去。海星也不介意，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屋内窄小却收拾得极为齐整，塔娅走到灯光昏暗的厨房径自坐下。
那里有着屋里的唯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本厚厚的书。
海星似乎对这样的冷落已经习惯了，他轻车熟路的端出水壶和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的东西。”塔娅从书里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他道。
“我洗过手了。”海星举起手向她伸过去，表情无辜地道。
塔娅眼神落在他身后，那缓缓游移着的几根触手上，眼中的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海星顿了顿，身后的触手缩了缩，却收不回去。
他咳了咳，在椅子上坐下，表情诚恳地道：“今天异能消耗太大了，一时收不回去，我不是——”
“你当上领主了。”塔娅冷冷打断他的话，说道。
海星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摸不清她什么意思，轻笑一声道：
“这只是暂时的，早晚，我会成为整个蓝血的头领……”
他脸上虽带着笑，眼神却冷硬，不带一丝感情。
塔娅没有兴趣了解他的雄心壮志，淡淡道：“找我干什么？”
“我要去费雷星，需要你帮忙。”海星终于切入正题。
“除非有蓝血内部的函印，否则我从不私下帮忙。”塔娅抬眼，轻蔑一笑：“海星，我和你可没这么深的交情。”
“我知道。”海星声音轻缓，眼眸深邃：“我来还想告诉你一件事。”
“狄温?亚蓝，他死了。”
塔娅身子一僵，似是满意于她的反应，海星继续不疾不缓地说道：
“他死在费雷星，你应该高兴，没有了他，你就是——”
“闭嘴！”塔娅突然吼道，声音尖利。
她死死的盯着海星，她有一双极其美丽的碧绿眼眸。
而此刻这双翡翠眼眸中翻涌着无数复杂的情绪，像一潭被搅混的池水，沉淀出浓郁的色彩。
“你帮我去费雷星，我就帮你查清楚狄温的事情。”
海星逐渐靠近她，微微低下头，声音缠绵诱哄犹如甜蜜的毒药。
他伸出手，挑起塔娅散落在头巾下的砂金发丝，轻轻捻了捻，说道：
“很简单的，只需要你拨动一下，那玄妙的，命运的琴弦……”
第115章 、一一五
“路法最近的各项指标数据一直处于正常范围, 思想和心理状态都趋向稳定。
我认为，他已经可以参加下一次的战斗。”
蒙特威尔将近来的各项统计数据发送给屏幕那方的人，推了推眼镜严肃说道。
那头的人看着传来的分析资料, 有些迟疑：“距离他上一次失控还不超过半年，为保险起见, 还是再等等。”
“我不这样认为。”蒙特威尔眼中光芒一闪而过，有条不紊地说道：
“现阶段路法的身体条件和异能水平都达到了巅峰状态, 但我们谁也说不清他的状态会维持多久。
如果这一切只是昙花一现，那我们之前的所有准备都是白费。
所以, 我建议尽可能让路法参与到每一场战斗中。”
“趁此时机榨干他的每一滴价值。”男人咂味着他的话, 轻声哼笑：“蒙特威尔，我还以为你养了他那么久多少有点感情，没想到啊, 这世上还真有铁石心肠的人。”
蒙特威尔神色未动，面无表情道：“从始至终，我只为了联邦。”
“不过，路法早晚都会死, 这么好的基因岂不是浪费了。你说不如——”
“不可能。”蒙特威尔冷冷打断了他的话。
他低垂眼睫, 双手交叠在一起, 沉声道：“同样的错误, 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男人自讨没趣的“嘁”了一声，嘀咕着：“怕什么？疯狗的后代也是疯狗, 哪能逃得过人的掌心呢。”
男人自顾自说着，在看到蒙特威尔望来的眼神时不由得悚然一惊。
蒙特威尔的眼神黑沉沉的, 像积压着暴雨的乌云, 藏着让人胆寒的雷霆万钧。
男人这才想起, 面前这个披着白色实验服故作斯文的男人, 在他那个年代，是联邦最厉害的机甲单兵。
也是一条，披着人皮的疯狗。
“我……我会向上面报的，你说得很有道理，应该……肯定会同意的。”男人咽了口口水，慌忙移开了视线。
“我听说，费雷星最近在招募机甲单兵。”蒙特威尔状似无意的提起：“路法的异能，对黑渊迷雾也有奇效，能为联邦削弱提灯者协会出一份力。”
男人若有所思的挂断了通讯，蒙特威尔沉思一阵后叫来了克利：“都准备好了吗？”
“教授，你真的要这样做吗？”克利面露不忍。
蒙特威尔长叹一口气，眺目看向灰蒙的远空，轻声道：
“你不知道，看着一个孩子慢慢长大，就算钢铁一样的心也会逐渐融化……”
“这是我能为路法，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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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雷星招募单兵的告示发遍了全宇宙，几乎每一名临近毕业的军校生都蠢蠢欲动。
这可是提灯者协会啊！
触手遍地是黄金，抬头便能望见权势的顶尖势力，连联邦都难以企及。
虽说近来提灯者协会流年不利，声势大不如前。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这一份告示发出来，大家仍是趋之若鹜。
连霍不言都报名了。
“霍不言，你怎么不去霍元帅的十一军，跑来跟我们凑热闹？”有人打趣他道。
霍不言面对非议充耳不闻，确实费雷星对他而言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的异能在费雷星战场不占一点优势，反而还可能被黑渊迷雾影响心志。
当他提出要去费雷星时，家里顿时吵翻了天。
父亲的呵斥和母亲的眼泪都无法打动他，后来甚至惊动了远在战场的爷爷霍霆。
一接通霍霆的通讯，霍不言就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你小子搞什么鬼！费雷星那地方是你能去的吗？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看你把你爸妈气成什么样子了！这么多年你想干什么我们不是顺着你，就……”
霍不言麻木的听着，握着剑柄的手没有一丝颤动。
霍霆哪能看不出他的倔强，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重剑后，冷哼一声道：
“你以为你用那骨头炼了把剑就了不起了，你听别人吹捧你两句什么“无限接近于S级的A级”就真的觉得自己和A级不一样。
我早就告诉过你，等级的差别是无法逾越的，你这些都是白费力气！”
霍不言的脸色一直很平静，好像这些戳心的话语不是砸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