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简直无力吐槽,他们三个难兄难弟缩在阴暗潮湿的监狱里挤成一团,身上从骨血中生长出的稻穗限制了他们的行动,现在怕是随便来个人拿把刀就能将他们一刀砍死。
别说杀个七进七出了,他们这刚过萌芽期的驭灵者一个人打十几人或者几十人算轻轻松松,但同时打几百个甚至几千个无归城装备齐全的士兵……那就真是要命的事情了!
方才要不是符青云出现并下达命令让人将他们关进监狱,怕是真得被那群士兵的浪潮活活打死,一想到这大牛就不由觉得后怕,旁边身体素质就是个普通人,也是最容易被一刀砍死的陈平安同样一幅不堪回首的模样。
“咱们天灾之子的事,能说是吹牛吗……”
白杨嘀咕一声,道:“你们说雁归能拿钱来救我们吗?按道理我在上面发布了消息,作为管理员的她应该也能看到,要是她见死不救我们就真得在这里被关上一个月了,等一个月过去,咱们能力进度肯定会被很多人超过的。”
大牛侧过头去看陈平安。
白杨也看向他。
“……我觉得,龟龟会救我们的。”
他一咬牙就这么说了,但说实话他也没有把握龟龟会拿出三个银币将他们救出去,小时候如果他们小伙伴们闯了祸一般都是他和驴蛋背黑锅,可没有哪一次是龟龟出面将事情解决了的。当然,如果是麻雀的事情龟龟倒是会帮忙,据她的话来说,这是在磨炼他们啊!
“行!如果实在不行,咱们晚上越狱……”
也只有这样了。
他们等了很久,才有人的脚步声响起。
“有人来救我们了?!!”
要不是动不了,白杨都想学过去的影片里犯人抓住监狱栏杆望眼欲穿的经典姿势了,进来的人是无归城临时执政官符青云,和嘴里叼着根草的黑哥,在天命之子进来的一瞬间,仿佛监狱里的黑暗都被驱散了,柔光洒落在他的身上,让人不禁生出看见了神明的错觉。
比起如神明降临般引人注目的符青云,跟在后头完全不起眼黑哥随意打了声招呼:
“哟,哥几个还好吧?我来救人了。”
“黑哥你终于来了!快救我们出去!!”
黑哥吐掉嘴里的草根:“我这里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个?”
“……什么意思?”
“就是说,好消息嘛,我确实是来救人的不错,坏消息就是雁归只给了我一个银币,只让我救一个人出去……你们懂的吧?”
就是说雁归只愿意为陈平安付钱呗!
白杨脸都憋红了,虽然知道雁归并没有义务一定要救他们,但她只救陈平安的做法真的非常令人不爽,陈平安也愕然一瞬,这还真是龟龟的作风,不过他也不是会丢下同伴自己一个人逃跑的人,他并不犹豫,问道:
“我能把机会让给大牛吗?我和白杨可以待在牢里,但他还需要去寻找自己的孩子,并不能将时间耗费在这里面,让他出去吧。”
白杨张了张嘴,面色明显缓和下来。
“对,让大牛先出去吧,我们晚点再……”
大牛分外感动道:“兄弟们大义啊!”
“既然决定好了,就带人离开吧。”
在一旁沉默着等他们选好人的符青云终于开口,黑哥点了点头,带着终于恢复自由的大牛从牢里走了出去。面带微笑的符青云虽然自带滤镜与神辉,但在看清他的面容之后,依然能令患上严重PTSD的患者联想到陆扉。
曾被陆扉按着杀的白杨打了个寒颤。
不自觉地畏惧。
只一眼,驱散黑暗的神明在他眼里就变成了魔鬼的亲戚……陆扉可谓是罪孽深重!
而陈平安面对他,更是拘谨恭敬的。
这可是符青云殿下啊!
虽然笑得跟个陆扉似的……
“只剩一个,应该还是有用的吧……”
符青云轻喃一声,他不知道自己的风评已经被陆扉败坏了,只平静看向被稻穗束缚的两人,主要是雁归天命能力弄出来的白杨,眼神有些奇特:“因为无法缴纳赎金,所以你们往后的一个月就只能呆在这里,但我不养闲人,从明天开始,你们需要为我做事。”
白杨还没回嘴,陈平安便坚定地点头道:
“是,符青云殿下!”
再说一遍,这可是传说中的符青云殿下!
而他,可是符青云殿下的忠实信徒!
白杨无奈地妥协道:“……我们要做什么?”
“明天你们就知道了,早点睡吧。”
符青云淡淡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徒留两人大眼瞪小眼,夜晚里在试图越狱未果后,陈平安睡得很踏实,回到另一个世界的白杨看起来睡得也很踏实,直到第二天的到来。
清晨,身上披着黑袍的神秘队伍将他们从牢里放了出去,这些黑袍人就是典型的圣城使者装束,他们的袍子里面不断响起金属碰撞的磕击声,意味着他们穿着严密的甲胄。
两人被夹在黑袍人中间,虽然终于恢复了行动力,但看这情况肯定也是跑不了的。而且其他稻穗都脱落了,头顶上却还顶着最后一根弯曲垂腰就像呆毛的稻草,白杨伸手想将这根草拔掉,奈何只要他用上一点力就会感到大脑剧痛,好吧,这肯定不是留着当装饰的!
他放弃了,垂头丧气地跟着队伍走。
符青云在城门前等他们。
这一路上因为他们两人被包围在黑袍人中间,所以再没有不长眼的想上来逞威风,不过不友好的视线依旧从四面八方传来。这世道对天灾之子就是这样,任谁见着都是要赶尽杀绝的,只不过他们被符青云保下了,才没有被士兵们乱刀砍死或者绑上火刑架烧一烧。
“走吧。”
风姿卓越的天命之子没有多说,仅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面上春风拂面般的温柔微笑没有半点变化,与昨日的他没什么区别,就像一张用于应付他人的面具,他身后跟着同样披着黑袍的仆人,一同往黑山的方向行去。
黑袍的守卫队伍迅速消失在后方,符青云不喜欢一堆人跟在他后面,而白杨下意识踌躇些许,陈平安却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他跺了跺脚,也只能放弃偷溜的想法跟上队伍。
“那个……我们到底要做什么啊?”
这路他挺熟,是去浮丘城呢,还是去打天灾?白杨不免胡思乱想,如果是打天灾那他的能力进度应该就不会落下了,但很遗憾,他们经过了界脉之花的结界,路过了被挂在花枝上张牙舞爪的天灾,半步都没停下过。
也没人搭理他。
看起来温柔和蔼的符青云没有,距离他落后一步披着黑袍的仆人符陵也没有,连陈平安都只是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在符青云殿下面前他可是拘谨得很,是个标准的小迷弟,白杨也就绝了自己唱独角戏的心思。
“嘿!这不是白杨和陈平安吗!”
踩在树上的小灰笑嘻嘻地喊出两人名字。
“你们不是被关进监狱了吗,难不成雁归把你们赎回来了?怎么只有两个人,大牛去哪里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跃下枝头接近过来,绿眼睛的小女孩愣生生从树丛里露出半个头,但下一秒一道血线从她的胸膛划过,大量鲜血溅出,小灰整个人都被划成两半!
沉默的仆人后退一步,将手收回黑袍里。
“卧槽!”
白杨震惊不已,这动手真TM果断!
“……符青云殿下?”
陈平安也眼神惊讶且茫然,像是看见了极度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他信仰的天命之子符青云的仆人杀了他的同伴……之类的事情。
第55章 求助
“因为她不打招呼就接近过来, 符陵也是怕我有危险所以才动手的。听说龟龟的天命能力是可以复活她,其中如果需要什么我可以提供,就当是补偿……唔, 看来不用了。”
符青云不急不缓的解释停落,因为就在他面前变成了两截的女人就那样原地复活了, 小灰身后冒出第二根虚幻的猫尾, 与此同时她分裂成两半的身躯重合在一起,骨肉重连、伤痕消散,在她伤势于短短两三秒的时间里恢复如初时,第二根猫尾砰然碎裂化为烟尘。
“等等, 我可听见了, 我听见了补偿!”
死而复生的女人神情精明,她没有再试图靠近了,而是谨慎地远离被仆人像护崽子一样保护起来的符青云,轻巧跃至白杨身边, 躲在树丛里的小女孩也蹬蹬蹬跑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 你的仆人终归是杀了我一次,如果我不是雁归的天命能力怕是就得这么死了。不能因为我有复活能力, 就当做我被杀掉的事实并不存在吧?我死了一次,所以你需要给我精神损失费,这很合情合理吧?”
她可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 会将天命之子符青云奉为神明般捧着敬着, 甚至她还蠢蠢欲动想试试能不能拿到更多好处, 而天命之子状似耐心望着她, 眸中是洞悉一切的眼神。
符青云若无其事地问:“你想要什么?”
“我不想要金钱, 我不想要力量, 我只想要一个通行证。”小灰如猫般眯眼一笑, “我知道,这个世界的人类有很深的排外性,他们排斥所有外来的人,因为在这世道能在外面随意行走的除了官方令人畏惧的使者,便只有与天灾为伍的天灾之子。在我得知白杨他们在入城后便被整城的人排斥时,我就明白……”
“我们想在世间行走通畅、行事方便,就需要一位身份足够的大人物为我们作保,当然了,说是大人物的下属、仆从、代行者,什么说法都无所谓,我就要这样一个名头!”
这世上没有比符青云声望更大的人物了。
他是最符合的人选,也是距离小灰最近的人选,本来没有这次意外,小灰也会想方设法接近对方以求达成目的,但现在的突发事件算是场意外之喜,哪怕付出点什么……
她也要在最好的时机达成目的!
“你很聪明,但这样的事……”
符青云看着她,眼神平静得毫无波澜。
“需要你的主人来跟我谈。”
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附属物一样,对他来说,眼前试图把握主权的女人也确实不过是另一名天命之子的附属物,仅此而已。
小灰金灿灿的猫瞳因愤怒与屈辱猛然收缩一瞬,又飞快恢复平静,她紧抿着嘴唇,穷追不舍道:“你的意思是,只要雁归愿意出面,你就会答应将这个名头授权给我,对吧?”
“不是给你,而是给她。”
符青云并未应承,却也与应下无异。
“我明白了,感谢你……符青云殿下。”
能屈能伸就是说小灰这种商人了,仿佛之前的愤怒与屈辱都只是幻觉,在能握到手里的好处之前,所有个人情绪都是不必要的。她不再纠缠,安安静静与同胞们站在一起,也不准备继续去狩猎了,就等着一起回浮丘城。
一行人便继续往浮丘城那边行去。
刚刚小灰接近符青云时被一刀两断的情景被附近的其他人看到并上传至了网上,一时间倒是没有其他穿越者敢跳出来拦路了,白杨朝小灰挤眉弄眼,压着声竖起大拇指道:
“牛逼啊小灰!你刚刚故意的吧?”
小灰给了他一肘,瞪眼道:“你别瞎说!”
哪怕是,她也绝不会承认!
……
“请说出你的来意吧,符青云殿下。”
雁归没有想到,不过第三天,符青云就再次来到浮丘城拜访她,还带着被他抓捕了的两人,白杨和陈平安站在瞭望塔下一个百无聊赖一个时不时抬头望过来,头顶上的稻穗就像呆毛一样抓人眼球,不知为何归来的小灰倒是有点急冲冲的,猫尾巴都烦躁得甩得飞快。
她抬眸望向即使是席地而坐也像神明临世的符青云,他的头发极长,柔顺零落洒在昏黄地板与界脉之花延伸过来的藤蔓上,夏末的阳光已经没有那么猛烈了,却依然能为他一头黑发、为他柔和平静的眼眸覆上悠远的金辉。
在这一刻,比起人类——
他更像历史久远如树木年轮般的存在。
当然,雁归知道,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那组成了王座的藤蔓懒洋洋的,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有异物搭在上面,哪怕符青云伸手从上面掐下一朵粉紫色的繁花,那根枝条都只弹了弹,然后再无动弹,活像条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