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王冠可以没有,蜡烛和许愿不能少。”顾之行一本正经地道:“好兄弟,别人有的你必须有。”
顾之行表情严肃,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接着她抽出几根烟插在了蛋糕上。
周如曜默契十足地拿出打火机挨个点火。
李寒山:“……”
事到如今,他已经麻木了。
随便吧,爱怎么样怎么样,赶紧结束这该死的仪式。
顾之行掏出了钥匙,又道:“来许愿,许愿完用钥匙扣上的小剪刀剪断吧。”
周如曜两手捧着脸,脸上无限慈爱,“今天,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李寒山:“……行。”
他闭上眼几分钟,许久,空旷虚无的内心中只有一道声音轻轻响起:奇变偶不变,符号——
看你吗象限,滚出去!
李寒山陡然睁开眼,伸出后拔掉蛋糕上的烟头捻灭扔到一边,用着近乎冷酷的语气道:“好了,赶紧分蛋糕吧。”
周如曜:“感觉气氛还是——”
李寒山:“闭嘴,别提了。”
顾之行:“你真的不需要我们再做点什么吗?你可是寿星!”
李寒山:“不需要,赶紧吃了,然后我回去上课。”
这会儿时间正是下午四点多些,现在回去上课的确还能听两个小时,周如曜与顾之行对视一眼只得作罢。
并不太好吃的电饭煲蛋糕被三人迅速瓜分吃完,结束“生日宴”的瞬间,李寒山便站起身从桌边拿了几本书立刻离开了。
走出套房门的瞬间,李寒山感觉到空气都变得甜美新鲜了起来。
训练营的课密度还是比较大的,下午六点半放学,但八点还要上晚自习,直到十点才是真正的休息时间。
顾之行和周如曜因为李寒山请的假,自然是各自得过且过消磨着时间,而李寒山则老老实实上完了今天所有的课程。
晚上十点五分,李寒山回到了套房,客厅一片黑暗,顾之行跟周如曜似乎是睡了。
睡得这么早,真不像他们,不过毕竟没有娱乐设施,也不奇怪。
李寒山开了灯,放下课本去了洗漱室,洗漱完后便回房间躺了下来准备睡觉。结果关灯没多时,李寒山再次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以及噪音极大的歌曲声,接着又是熟悉的枕头被抬起的感觉。
李寒山:“……”
又他妈来放闹钟是吧?
听到他们走后,他立刻打开台灯抬起枕头,却在瞬间怔住了。
枕头下是一张纸条和一个略显廉价的粉色花苞似的玩具,
“我们下午跟后厨师傅套近乎偷偷跟着出去了,偶然发现了我们跟你说的那个莲花玩具,祝你生日快乐!”
李寒山这才意识到,刚刚一直传来的噪音极大的歌声居然是生日歌。
他看了眼纸条,又看了眼一直在唱歌的玩具,良久后叹了口气。
李寒山摇摇头,一边找着玩具的开关,一边心想:算了,睡吧。
十五分钟后,李寒山眼神疲惫,精神略显崩溃地看着手里这个依然在大声唱生日歌的玩具。他妈的,这东西没有开关吗?为什么他不仅找不到开关,甚至找不到电池在哪里?
二十八分钟后,李寒山带着玩具去找了顾之行与周如曜,希望他们能给出一个答案。
三十五分钟后,三人决定销毁玩具,其中,周某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用水泡。”
四十九分钟后,湿漉漉的唱着歌的玩具从水池中被捞了起来,期间三人多次被隔壁房间以及对面房间敲门提醒声音小点。
五十七分钟后,三人对这个火点不着水泡不坏的玩具束手无策,顾某恶向胆边生,提出“不如干脆埋起来”,提议一出李某和周某积极响应。
北京时间晚上十一点十七分,李某、周某、顾某手持铲子在酒店内部庭院竹林后假山下作案,同时被巡逻的老师发现,三人被当即逮捕。在三人接受审问时,莲花玩具依旧情绪亢奋,欢快地唱着:“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
第63章
深夜的寒冬静悄悄的, 只有冷冽的风时不时吹拂过已经不剩多少枝芽的树。
酒店五层的一间会议室外,三人沉默地走向电梯。
进入电梯后,略显浑浊却也温暖的空气包围住三人。
顾之行看着显示屏上的红字, 叹了口气, “累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周如曜试图用八个字来破除三人之间沉闷的气氛。
李寒山站在电梯角落,抱着手臂,眼神疲惫,一句话也没说。
顾之行回头看了眼他, 正好对上他的眼神,随后她被他眼神中的沧桑震住,没再说话。
周如曜也注意到了, 颇有些吊儿郎当地道:“都是意外啦,你干嘛这么斤斤计较?!再说了发生这么多意外我们也——”
周如曜话音顿住,黑眸一眯,计上心头:“对了, 你不是说觉得邵清羽的意外是故意的吗?”
“嗯, 所以呢?”
李寒山语气敷衍。
“那我们干脆给她制造意外啊, 就是偷偷埋伏。”周如曜越说越觉得可靠, 接着道:“在她面对我们的时候给她制造一点小意外,看看会不会发生那些事, 如果是她还是发生了就能说明她不是有意的。如果她什么都没发生的话, 就能说明她自己发生的意外的确是精心设计的。”
“你懂得控制变量这点倒是令人惊讶。”李寒山顿了下, 又道:“但问题是, 你怎么能确定你制造的意外不能让她顺势展露她自己呢?”
周如曜皱眉, “那就多制造几次意外呗, 算了,不问你了。”
周如曜诚恳地看向顾之行,“阿行,你觉得可行吗?”
顾之行也诚恳地回答:“这方法太可刑了,你太铐得住啦!”
周如曜:“……啧。”
电梯里的空气愈发浑浊,顾之行打了个哈欠,抱着手臂昂了下下巴,“你们倒是按楼层啊。”
周如曜手揣在兜里取暖,也皱着眉头,“对啊,你们按啊。”
顾之行:“我让你按。”
周如曜:“你没看我手忙着呢吗?”
李寒山:“忙着插兜?”
周如曜:“我在忙着用插兜的方式拎着我的腿,这样电梯就不会沉。”
李寒山:“为了偷懒什么理由都说得出来?阿行,你按。”
顾之行:“我的手正在抱着我的手臂,不然它会掉下来。”
李寒山:“……?”
顾之行:“你来按啊。”
李寒山:“我离得远。”
李寒山本来并不觉得按电梯是什么令人排斥的事,但看着他们俩这个德行,又想起来自己被他们折腾的这一天,他那股子劲儿突然上来了。
于是,三人就这样干巴巴地站着电梯站了三分钟。
他们谁都想立刻回到房间躺倒温暖的被窝里,但是现在却俨然不是按不按电梯的问题了,现在是谁要放弃尊严的问题。
又僵持了几分钟,电梯门陡然打开。
刚刚抓捕他们的巡逻老师拎着个公文包,看起来似乎是准备下班睡觉了。
那老师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进了电梯,随后轻声咳嗽了下,“你们还没走啊,这么晚了好好休息啊。”
李寒山应了声。
他透过反光的电梯门看了他们一眼,又咳嗽了声,硬着头皮道:“哎呀,我们这些老师虽然看起来严格啊,但还是为你们好,对吧。”
顾之行:“对。”
周如曜:“老师辛苦了。”
短暂的寒暄过去后,是无边的沉默。
显然,电梯按按钮这件事其实一时一门学问,这门学问讲究的是:低一级别的人要主动按。更显然的是,这名老师作为一名老师,是很讲究这门学问的,他正在等待着三名学生主动按下按钮。并且他的嘴巴微张,下巴抬起,已经准备好了回答楼层且夸赞他们懂事了。
空气更加安静了,老师像个罹患喉癌的人一般咳嗽了不知道多少次,电梯的三个人仍然在为自己的尊严而战。
期间,三个人的眼神多次交汇又多次离开,电梯中只剩安静以及尴尬。然而更尴尬的是,这个电梯十分智能,在察觉到电梯内的人的重量始终没有减轻,它也始终认为有人要在这一楼下。于是电梯门开开合合,发出来的“叮”声反反复复。
尴尬的气氛在四个人间蔓延开来,并且逐渐要将四人溺死。
在电梯门开合到第四十多次时,顾之行勇敢地离开了电梯,她道:“走吧,到了。”
周如曜立刻跟上,三两步走出去,“走了走了,老师晚安。”
老师:“……????”
李寒山:“……”
而李寒山此刻正在面对人生的一个难题。
他要么就跟着他们用弱智的行为离开这个尴尬的氛围,要不然就是留在电梯里跟这个也十分有自尊心的老师耗着。
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李寒山的身体替他做出了反应,他跨出电梯,只留下了背影。
三个人站在五楼的电梯门门口前,谁也没说话,谁也没看对方,最后一起沉默地转身走向楼梯。
下楼的路上,李寒山感觉到了痛苦,这是一种智者因愚蠢感到的痛苦,自律者对懒惰感到的痛苦,诚实者因谎言感到的痛苦。
他想:总之,难熬的一天,结束了。
“昨天我出的主意你们考察得怎么了?过了这个村儿可没这个店了!”
早自习,周如曜跟个小苍蝇似的在凑在顾之行身边转来转去,又时不时在话术上极力劝导李寒山。
顾之行支着脸,也看李寒山。
显然,她已经被小苍蝇说服了,并且开始试图游说李寒山,“其实吧,我是觉得有主意比没主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