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前程四个字砸在邵清羽头上,将她最后的几分挣扎全部捶碎。
她紧攥着水瓶,狠狠扔向李寒山,“我的大好前程早就在会到现在就毁了!我苦心经营的一切早就毁了!”
“十几岁你苦心经营跨越了阶级,人生重来也只想换个人再重现一遍,发现两个人都抓不住是吗?”李寒山偏头躲开了水瓶,他微笑了起来,“邵清羽,我无权干预你的选择,但只能说你选错人了。”
邵清羽听到李寒山这样的话,反倒是冷静了起来,她嗤笑了声,“你猜到了,还是你也重生了。”
“你猜。”
李寒山道。
邵清羽歪着头看他,“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李寒山道:“跟朋友学的,不可以吗?”
“不重要。”邵清羽垂眸,“事实也差不多,真是可笑,命运真喜欢让我白用功。”
李寒山:“说不定是命运想让你做出别的选择。”
“我这个选择难道是错的吗?我只是想过看中什么就买下来,不再担心万一我的宠物生病了我会不会付不起医疗费,不用时刻担心看着父母的脸色要生活费,不用考虑跟朋友出去逛街都要先看衣服价格!”邵清羽攥着拳头,忍不住喊道:“这有什么错,我就是想变有钱,就是想要早早当个富太太想往上爬就有错吗?”
李寒山慢条斯理地道:“可以,但你又不愿意完全付出不是吗?”
邵清羽咬牙,“我付出得还不够多吗?”
“仅仅是展露肢体是不够的,或者说仅仅身体是不够的。”李寒山语气平静,“你要付出你的情绪,你要下定决心不在乎对方的年纪、体臭、丑陋、肥肉、油腻,你要放弃的是你的尊严、爱情、身体。你知道,但你不愿意,不舍得,忍受不了不是吗?”
邵清羽最后一点心思被点破,她冷静下来的情绪再次崩溃。
是的,她如法忍受。
她以为李寒山是最好的选择,结果到最后却还要忍受这婚姻中的冷眼和嘲笑,忍受他温和下的冷漠和没有人味儿,忍受时时刻刻盯着这个家庭的那些人。她有钱,有地位,有人脉,却被强迫克制。
重来一次,她换了目标,却没想到落得两头空,连前世的境地都回不去了。
邵清羽不记得自己和李寒山又说了什么,只是离开了帐篷。
她忍着心中的痛苦烦躁试图散心解决,走到河边没多时,她远远看见两个人影接近。
邵清羽看着他们越走越近,心中的痛苦逐渐化为了动力。
她想,最后一次,再试最后一次。
事已至此,无路可退。
如果连这次都失败了,那么她就不在他们身上抱任何希望了。
寒冷的冬天,一道纤细的身影坠入水中,如同一尾归家的鱼。
不远处的顾之行和周如曜正在说话,一抬眼就看见邵清羽跳了水,一下子惊得说不出话。
两人急急忙忙地小跑过去,只见邵清羽在水中挣扎着。
邵清羽显得十分痛苦,伸手挣扎着。
周如曜和顾之行慌了神。
顾之行正想脱鞋跳水,结果看见邵清羽在水中挣扎着挣扎着就在水中站起来了。
邵清羽:“……”
周如曜:“……”
顾之行:“……”
第67章
天才刚刚亮的样子, 篝火烧得很旺,三个人坐在篝火旁相对无言。
顾之行用木棍挑高了火焰,周如曜又在清点背包的物资, 另一个湿漉漉的人一言不发。
邵清羽盯着火堆, 她的头发半干,湿漉漉的衣服放在一边烤着,羊毛外套包裹着她的全身。
燃烧的木头偶尔飞出几颗星子,邵清羽盯着几颗火星,心却莫名发冷。
刚刚的失策使得她所有的野心暴露无遗,她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 或者说在他们面前,她连一丝挽回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邵清羽的心一层层地下坠,后悔如同雨珠似的一点点侵蚀着她的心。
要是当时没有想这些事, 她是不是就不会回到现在了。
要是当时回到现在,她没有生出别的想法,是不是一切都能和以前一样。
要是当时没有设置现在这场意外,是不是她就还有改变的可能性。
太多如果带来了太多了供人望向的可能性出现在脑海中。
邵清羽两手握着毛毡衣领, 干燥到发烫的脸上滑过两行湿润, 带来些微疼痛。
她终于忍不住埋着膝盖又痛苦了起来。
邵清羽自觉机关算尽, 却未想到上天如此捉弄, 现在她满盘皆输还使得不算富裕的家中更加拮据了。
她太过自信,未曾想过人生就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邵清羽想到这里心如死灰, 她裹紧了外套, 精神仿佛都恍惚了些。
顾之行跟周如曜看着她这样落寞的背影, 一时间也不敢跟她说些什么, 只两个人贴着开始窃窃私语。
顾之行:“怎么办, 她看起来很受打击。”
周如曜:“刚刚那么尴尬, 人家一个女孩子当然受打击啦。”
顾之行:“那咋办嘛。”
周如曜:“那咋办嘛。”
顾之行:“那——等下,为什么不问问聪明的李寒山。”
周如曜:“对耶!我们等等去问问吧。”
顾之行:“她衣服还没干吗,你冷不冷啊。”
周如曜:“不冷,只是感觉在火光中看到了去世的外婆。”
顾之行:“……”
两人窃窃私语好一会儿,邵清羽似乎终于在落寞中找回了理智。
她转过头看向他们,苍白的面容上表情淡淡,“谢谢你们,我有些累了,我先进帐篷休息了。”
顾之行与周如曜自然是点头,各自忙着开始弄吃的。他们两人今早去找物资,凭借着顾之行曾经的经验,倒也找到了些可以食用的野菜和野果,这倒是一件意外之喜。
在邵清羽进帐篷后没多时,李寒山似乎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脚步虚浮地从帐篷里出来了。
顾之行打量了下李寒山,发现他比起今早的样子好了些,不过脸色仍有些苍白。
她扬了下下巴,“我看你睡了会儿好了点,不然再回去睡几个小时吧?”
“不用了。”李寒山咳嗽了声,走了过来,“我来帮忙吧。”
周如曜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我们弄得差不多了,现在打算去河边洗一洗。”
“可以,那条河的水水质还可以,我昨天做的简易过滤装置几乎没过滤出太多沙石。”李寒山说着,眼神却奇怪了起来,“火边的衣服是邵清羽的?她还有换洗的衣服?”
周如曜耸肩,“她今早坠河了,得亏我跟阿行看到了。”
“不过那水还挺浅的,她自己爬出来了。”顾之行美化了下当时的情况,又用肩膀撞了撞周如曜,“你没看如曜穿得挺单薄的么,外套借给邵清羽穿了。”
李寒山扫了眼周如曜,这才注意到周如曜这会儿就穿着休闲T恤和针织马甲。他移开视线,顿几秒后才道:“她可能是故意的。”
顾之行蹙眉,“嗯?”
李寒山抿了下唇,“今早我和她产生了一些矛盾,在争论中她承认了她是故意的,故意制造了这些意外,也包括坠崖。”
他简单地转述了邵清羽的话,又看向了顾之行,“也可能,今天的意外也不是意外。”
李寒山似乎并不喜欢用肯定句,也不喜欢盖棺定论的说话方式,但这并不能左右他的话的正确性。
顾之行和周如曜也显然接受到了这一点,两人的动作都停住了,各自思考了起来。
周如曜从怀里拿出了笔记本,翻看了起来,“故事发展到这一步,笔记本中原来的内容大概已经无法继续下去了吧。”
几秒后,他抬起头,神色有些迟疑。
顾之行蹙眉。
李寒山走过去,弯腰看了眼。
浮动的文字。
他们已经很熟悉这样的画面了,这往往代表主角的心理状态处在一种较为强烈的动摇之中。
顾之行道:“看来现在的故事走向已经不是我们可以预计的了。”
“她跟李寒山今早吵了架,又被我们目睹这样的情形。”周如曜收起了笔记本,试探性地道:“我觉得一般情况下,她应该不会选择我们作为目标的吧?”
“我也觉得,而且她现在心态已经动摇了。”顾之行认真地分析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承受追究,让她彻底放弃。”
“经历这些事情也只是感到动摇而不是想完全放弃,这已经足够说明她的心理防线是强大的。”李寒山反驳了他们的推测,又道:“她的脑子跟不上野心不代表她会轻易放弃,我觉得她可能还有后招。”
周如曜听着只觉得烦,他抓了抓头发,“算了,我们还是去洗菜吧,弄点东西充饥才是最重要的。”
李寒山点头,“走吧。”
顾之行拎起一兜野果跟在两人后面,走着走着突然道:“小说里是不是讲大概上午我们有了救援。”
“嗯,怎么了?”李寒山回头,“如果这个剧情节点没改变的话,应该就是明天。”
周如曜突然回头,眯着眼,“你们说,会不会要等我们之中谁跟她产生了爱情才能触发救援吧?”
李寒山:“……应该不会吧?”
他的话音中带着十分的不确定以至于没有任何说服力,因为这一刻,他也动摇了。
他经历过赵一一事件的天降陨石后,很难不会对这个世界的离谱程度有一个新的认识。
顾之行舔了下嘴唇,“我刚刚也是这么想。”
周如曜:“所以?”
顾之行:“我觉得应该是男二出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