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走在夏新和闫国峰前面,稍一思量,便明白了许舒和奈兰今晚的计划。
想来,以前那些普通旅客,应该也都是遇到了今晚的情况。
同时,因为不想破坏村长家的名声,让其他旅客不敢过来投宿,所以许舒和奈兰应该是专门延长了那些游客的身份,让他们回去之后,才死于马上风。
“老祖宗,我们去哪儿?”
就在将离回想许舒和奈兰整个计划的时候,夏新看见她一路往外面走,不由问道。
将离回过神来,回头看他们,“别跟过来,我有事情需要去处理。”
夏新一怔,“老祖宗要去做什么?”
将离:“与你无关,好好在这里等我。”
语毕,将离就想走。
闫国峰有些情急地阻拦道:“不是,观主,你现在去哪里啊?今晚这事儿……什么情况,我弟弟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吗?”
第918章 分钱
“死不了。”
将离丢下三个字,头也不回地便走入黑暗之中。
闫国峰担忧且茫然地看向夏新,想要夏新解释一下,这什么情况。
夏新却同样一头雾水,只能对他挤出一抹笑来。
将离从村长家出来,便往后面的山坡去。
同时,她将许舒放了出来。
瞥见许舒不着寸缕,将离蹙了一下眉头,拿出一张空白的黄表纸,在指尖撕扯折叠几下,仿佛变成一件小衣服似的。
她将小衣服向许舒身上一扔。
下一秒,许舒身上就多了一件连衣裙,只不过材质有些粗糙,也不那么服帖,一看就很奇怪。
但勉强蔽体,总比不着寸缕要好。
许舒看到自己身上多出来的衣服,莫名愣了一下,她好像都快记不清楚,上一次有人给她好好穿衣服是什么时候了。
许舒不由看向将离。
将离已经转过头,继续往后面的山坡去,“你和奈兰原本的坟,应该在那边?”
许舒回过神来,看出来将离是要去找她和奈兰的坟,她皱了皱眉,余光瞥见身上的衣服,却没有缄口不言。
她跟在将离身边,边走边说:“是在那里没错。”
将离的声音,在夜色里,似乎多了一些月光的柔和,“但奈兰的尸体,却出现在房间里。”
许舒脚步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初:“是我把她的尸体弄回去的,那里本来就是奈兰之前的房间,只不过我们当时去的人比较多,才占用了奈兰的房间。”
而奈兰身上的衣服,是村长夫人不忍,下葬时,随便给她套上去的。
许舒和奈兰都想着,那本来就是奈兰的家,就算奈兰死了,也要在那家里看着,看着她那些家人,是怎么用她的买命钱的。
大约是将离太适合做一个倾听者,许舒自顾自地说着,越说便越多。
她说:“我和奈兰死后,才知道,苏铭代替那些人,给了奈兰爸妈哥哥二十万。”
将离听见她嘲讽地一笑。
“一条人命,二十万,你说这些人可不可怕?”
许舒说:“而他们想要那二十万的理由是,奈兰的哥哥到了结婚的年纪,他们要拿钱盖房娶媳妇,奈兰本来就是个女生,对他们家做不了什么贡献,那二十万,就算是奈兰报答他们的生养之恩。”
许舒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这是奈兰父母的原话。
她和奈兰那时候,才从后山飘回去,听到他们在分钱,听到他们这么说。
许舒都不敢去看奈兰当时的脸色。
她只觉得,奈兰比她还要惨。
她起码有一個父母宠爱,家庭关系健全的家庭。
可奈兰什么都没有。
对于父母来说,她还不如那二十万有用。
许舒还记得,当时村长还打了自己的儿子一巴掌。
村长夫人还说要报警,不能要那笔黑心钱。
然而……
村长的弟弟,奈兰的亲生父亲,跪在村长面前恳求,希望村长看在,这笔钱是给奈兰哥哥娶媳妇,延续他们家香火的份上,不要报警。
不然,他们一家就没办法活了。
奈兰的父亲,又是哭又是磕头。
村长沉默了许久。
最后,还是沉默。
但那沉默,便是默认。
村长夫人想要报警,自然也被阻拦下来。
一家人就这么分了那笔钱。
? ?【咳咳,希望能过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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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9章 都一样干净
“其实奈兰很傻的。”
许舒跟在将离身边,声音有不仔细听,几乎察觉不出来的颤抖,“我想要杀了村长他们所有人,但她不肯,她说,大伯大伯娘对她很好,她爸妈一直不让她读书,是大伯和大伯娘拿钱出来,供她读书,她才能读到高中毕业……”
奈兰还说,村长和村长夫人也曾经,是真心待她,想要帮她报警的,但架不住亲情绑架。
所以,她不怪他们。
甚至恳求许舒,放过村长和村长夫人。
许舒当时就觉得奈兰很傻。
现在依旧觉得奈兰很傻。
可她还是听奈兰的话,放过了村长夫妻二人。
“你这么恨他们,为什么只是让苏铭死于车祸?”将离听到许舒的话,轻声问道。
许舒嗤了一声,“那是奈兰去做的,所以我才说她太傻了,只是在苏铭开车做了点手脚,如果是我去做的,我会让苏铭死得更加残忍!”
将离瞥她一眼,“你口口声声说奈兰傻,其实你很喜欢她吧。”
许舒脚步一顿,愣住。
确实……
她真的很喜欢奈兰。
不管什么时候,奈兰还是不失天真与纯良。
即便到了最后,她还念着,别人曾经对她的好。
许舒做不到她那样,她想要报复所有人,报复所有和贺文良一样禽兽的人。
大概她已经全黑了,所以才喜欢奈兰身上的干净。
月光下。
将离注视着她的神色,道:“带我去看看你的坟,你的死得大白天下,也得让你父母,见你最后一面。”
许舒闻言,又是一怔。
想起自己的家人,她眼眶一热,愈发后悔起来。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件愚蠢无比的事情。
她甚至都没脸,把自己的死因公之于众,让家人们,知道她的死因。
如若她想,她之前有千百次的机会,可以去见父母一面,可以托梦。
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
但她都不敢。
这事儿……太不光彩了。
太……脏了。
“脏的不是你。”
瞥见许舒逃离似的神色,将离猜到她在想什么,“你和奈兰都一样,一样干净。”
许舒眼眶忽然灼热到刺痛,忍不住偏开头。
她都忘了上次想哭是什么时候。
从再次醒过来,她一直抱着满心的仇恨和怒火,燃烧着其他人,也燃烧着自己。
无法原谅其他人,也无法原谅自己。
她都忘记,为自己哭一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