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激动地去拉纯宁的手:“我会愿意的,真的愿意!”
纯宁看着她,朱唇轻启:“病逝!”
孙氏吓得一哆嗦,她的眼里顿时浮现出浓浓的恨意:“你……你……我是二郎的亲娘!你个做儿媳妇的要逼死婆婆!”
纯宁对她的歇斯底里不以为意。
她淡淡地看着孙氏:“不是本宫逼迫你,在京城的权贵人家,对于让家族蒙羞的人基本就一条路,那就是病逝!”
“阿奶休弃您,其实是在救您的命!”
“皇家的脸面不是谁都能丢的,今天发生的事情,明天上朝京兆府尹就会禀报给陛下,御史们会弹劾郡主府,甚至会逼迫陛下下旨休掉二郎哥,并收回二郎哥的爵位。
因为有这么一个母亲……二郎哥又怎么会是一个好人呢?”
“二郎哥跟本宫的婚事是太上皇指的,这么一来太上皇的颜面尽失,陛下也会雷霆震怒。”
“而陛下雷霆震怒的结果,给您就只有两种选择,一杯毒酒,或是一条白绫!”
“您若是不相信,明日可以不走,而本宫也可以去求阿奶把休书收回去。”
“只是……您一旦选择不被休弃,那么后果就得您自己承担,到了那个时候……真的就没有人救得了您了!”
“本宫言尽于此,婆母若是想改变主意,尽可以来寻本宫,本宫今晚就住在郡主府,不回公主府了。”
说完纯宁就走了。
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心疼二郎,怕孙氏将来就是回到村子,还不消停,各种作妖。
到时候难过的是二郎。
她要让孙氏明白,想活命,就只能回乡下老老实实地呆着,不要吭声,不要冒头,不要被皇家注意到。
不然性命不保。
纯宁出了房门就看到了二郎,看到二郎那一瞬她是有些紧张的,“你……都听到了?”
二郎颔首,他牵起纯宁的手往外走。
纯宁心里有些忐忑:“二郎哥……我……”
二郎转头来对她勉强笑了笑:“谢谢你纯宁。”他拎得清,他也知道纯宁说的并不是单纯吓唬他娘的话。
让皇家丢了脸面,或许他娘真的会面临赐死然后报病亡的下场。
而这个手段,真的是京城里几乎所有大户人家都会用的手段。
“二郎哥你不怪我?”纯宁有点小惊喜。
二郎颔首:“你是一片好意,我娘乡下人,她没有念过书,没有见过大世面……她不适应家里忽然发达了。”
“她对四丫做的事情,是乡下大多数母亲会选择的。”
“我不是为她辩解,她就是那么个人,她也是我的生母,从小到大,她对我和三郎没话说。”
“我心疼四丫,我也知道她做错了,可同时,她也是我娘。”
“出了这样的事情,阿奶要休弃她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回乡……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纯宁,我想亲自去送她,把她安顿好了再回来。”
“我怕她受不了村里的闲言碎语,想买座山修一个山庄给她住……”
纯宁忙问:“你手里的钱够吗?不够我给你。”
二郎笑道:“够的!我不是强撑,若真的没钱会跟你开口的!毕竟你是家主,我是吃软饭的!”
二郎三郎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钱,也不像孙氏说得那样惨。
他们两个手里的闲钱拿给袁逢春的,袁逢春每年都给他们分红,分红的钱两人都没要,让袁逢春继续投进生意里……
再加上,阿奶也不是什么都没给他们分。
他嫁给纯宁之后就搬进了公主府,他的伯爵府空着以后给儿孙,阿奶给他分了不少田产铺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给他。
那都是伯爵府公中的财物,是将来给他的儿孙的。
纯宁就稀罕二郎这般坦坦荡荡的样子,不像别的驸马,明明什么都靠着公主,偏生要做出一副清高的模样来,生怕别人说他们是吃软饭的。
“可我不能陪你去,藏书阁的事情太多了,这件事又事出突然……”
二郎道:“你别去,你好好当差,再帮我看着点四丫,这件事对四丫打击挺大的。”
“四丫打小就乖,她的东西被娘抢了给我和三郎,她从来都不哭不闹。”
“记得小时候柚儿刚好的那段时间,有一回柚儿讹着二叔带着我们上街,坑二叔给我们买糖画吃。四丫舍不得吃自己个儿的糖画,带回家给娘吃。
结果娘转头就把糖画给我和三郎分了,一点儿也没给她留。”
“那个时候家里穷,糖画这种东西一年到头我们也捞不到一回吃,我跟三郎笑眯眯地吃完了,吃得可开心了。
四丫就远远儿地看着我们吞口水。
她那模样我现在想起来都会心疼。”
“纯宁,以后我们有了女儿,不要让她受半点儿委屈好不好?”
纯宁握紧了二郎的手,轻轻点头:“嗯。”
孙氏一个人在屋里消化了一阵儿,就回到她的院子去收拾东西,她没有胆子选择留在京城。
赵铭田看着她把值钱的东西全装进了箱笼,一句话都没多说。
这么多年的夫妻能没有感情吗?
便是养条猫猫狗狗也有感情。
可孙氏做这件事实在是……他保不住孙氏。
同时他也恨孙氏为什么就不能安安生生地过好日子呢?
为什么就一定要想拿捏儿媳妇,拿捏女婿呢?
第928章 无尽的委屈自己吞
孙氏第二天天不亮就离开了京城。
悄无声息地走的。
二郎要去送她,但三郎说:“二哥你才成亲就离开公主不好,还是我跑一趟吧。”
“还是我去吧,我跟纯宁已经说好了。”二郎怕三郎去送亲娘,把亲娘给气死。
“我跟纯宁反正都成亲了,她已经是我的妻子,是我们家的人了,倒是你,永嘉还没嫁给你呢!”
“昨儿那事儿……你还是对永嘉多上点儿心吧!”二郎把三郎忽悠住了,就上了马车。
孙氏虽是被休弃,但她差点儿就把他们院儿里的东西都收刮干净了,故而回乡的马车足足有好几辆。
车出了大门,孙氏挑开帘子往后望,并没有看到赵铭田,她的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滴。
“几十年的夫妻啊……他怎么这么狠心?”
车上服侍她的人已经被老太太给换了,原先服侍她的人被老太太命人捆了发卖。
现在留在她身边的人根本就不搭理孙氏。
老太太给这些仆从就一个命令,那就是少跟孙氏说话,然后就是看好孙氏,不许她作妖!
孙氏见她身边的婆子根本就不搭理她,心里愈发地苦涩。
她很想硬气地把人赶走,然后自己个儿买人用。
但是又怕因此让老赵家彻底不管她。
而且这些伺候的人不用她花钱不是。
孙氏一路都在垂泪,在抱怨,但身边的人跟聋子和哑巴似的,孙氏越抱怨心里越难受。
最终发现,丑角就她自己。
于是孙氏就开始发脾气,发脾气没用,她就开始吼头疼肚子疼。
折腾车队停下,把二郎喊来。
二郎直接从怀里摸出几个药瓶子:“这是治头疼的,这是治肚子疼的啊,这是治浑身疼的……”
“这些药都是柚儿给的,包治百病,娘,您挑一瓶吃?”
孙氏瞪了一眼二郎:“药是能乱吃的吗?我要去看大夫!”
二郎:“天下的大夫谁能比过柚儿?”
“娘既然不愿意吃,说明并没有病!”
说完,二郎就将药瓶子一股脑儿塞给她身边的嬷嬷:“我刚才说的你记住了么?”
婆子:“回二爷的话,记住了!”
二郎下了马车,吩咐车队继续走。
路上孙氏再想作妖,就没人搭理她了,二郎全程控制着行程。
回乡之后,二郎怕孙氏借着府里的名义干糊涂事儿,也没瞒着,进村就跟村里人说他娘被休了。
至于为什么,二郎没说。
丢脸什么的……
脸在京城就已经丢尽了。
不过也瞒不了多久,毕竟村里人回来之后这事儿就捂不住。
孙氏恨极了二郎。
“你怎么不敲锣打鼓去说,说你娘被你爹休了!”
“我真是养了一只白眼儿狼!”
二郎心里也难受,他决定不惯着孙氏。
不惯着她,才是为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