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许冬至回答得十分坚定。
沈追司见他还是一口咬定,干脆直接跟他摊牌了。
“根据国家的调查,你们还救了你们大队的一位病重的女同志,叫杨翠兰。”
“我们没有用苹果救她。”许冬至说,“我们原本是打算用苹果救她,但我姐给她看过身体,发现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营养不良,不需要苹果,好生调养一番便能痊愈。”
“所以,我们就打消了用苹果救她的念头,改每天给她送各种有营养的饭菜,让她吃好喝好保持身心愉快,渐渐的,她的身体就痊愈了。”
沈追司听完,并没有怀疑他在说谎,因为他没有必要说谎。
“那还好。”
“你们想救人没有错,但苹果太特别了,在不清楚对方的底细的情况下,我并不建议你们谁都救。”
“苹果也没有办法救所有人,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你应该懂吧?”
“我懂。”许冬至道。
“你懂得真多。”沈追司挺想问他有什么是不懂的。
“我看的书多。”许冬至说,“我三岁就启蒙了,我的启蒙先生是一位老秀才,他教会了我很多,我在他那里看过不少书。只可惜他老人家两年前便去世了,书也没能留下来多少。”
他家里的书就是老秀才给他的,但老秀才并没有把他所有的书都给他,他的大部分书都在他死后,陪着他一起长埋地底。
好在他记性很好,几乎过目不忘,看过的,基本都没忘。
“你懂这么多,怎么没想过教教你姐?”沈追司问。
“我姐以前没时间,现在不想学。”没时间的是他亲姐,不想学的是许新月,他不止一次想教许新月读书写字,但许新月每次都拒绝。
“为什么不想学?”这话,沈追司问的是许新月。
许新月给出的理由很简单。
“不喜欢。”
“适当学点对你有好处。”沈追司劝道。
“闭嘴。”许新月可不是什么人的劝都听。
“好的。”沈追司乖巧应道。
应完之后,他并没有真的闭嘴,只是没有再劝她学习。
“虽然知道带有治疗效果的苹果的存在的人目前并不多,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派人保护你们。”
“没必要。”许新月说。
“这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沈追司劝道。
“我们有自保能力,不需要人保护。”许新月自信道。
“你们有什么自保能力?”他们姐弟俩就不用说了,在他看来,就是两孩子,陆白看起来虽然不弱,但也不强,像他这样的,一只手就能撂倒俩。
“苹果树会保护我们。”说这话的是许冬至,他担心许新月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只能在她开口之前,先把苹果树搬出来。
“苹果树?它还能保护你们?”沈追司有些惊讶。
“是的。”许冬至点头,“它很厉害,有它在,没人能伤害到我们。相反,要是有其他人在,它可能就不出来了。”
“要是有敌人在,它也不出来了呢?”沈追司问。
“不会。”许冬至说,“它要是感觉到我们有危险就会出来保护我们,它第一次出来,就是因为我姐差点被我奶他们打死了。”
“意思就是,你奶他们也见过苹果树?”沈追司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对。”许冬至没有隐瞒,“不过,你放心,他们不敢说出去。”
“你确定?”沈追司想到许家人的德行,有点怀疑。
“确定。”许冬至把他们吓许老太太他们的过程简单和他说了。
当然,没把许新月有异能的事情也说出来。
他把许新月的异能也归在了苹果树身上,许新月在他的叙述里只是背景板一般的存在。
第57章
沈追司忍了又忍, 才忍住没有用陆白当初同款微妙的表情看着他,主要是因为他在开车,不方便。
“所以, 之前你们闹分家,不止我一个人是演员,他们也是?”
“对,他们心里其实巴不得我们早点搬走。”许冬至说。
沈追司:“……”
沈追司突然觉得他当时那二十块花得着实有点冤了,好在他后来还给他了。
“那你们演这一出戏的意义在哪?”他们想搬走, 许老太太他们巴不得他们早点搬走, 直接分家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演这么一出?
“在合理, 合理断亲,合理要地盖新房子。”许冬至说, “我奶他们那天虽然是在演戏,但完全是本色出演。”
“如果他们没有误以为我和我姐是妖怪,按照他们的德行,肯定不会只是把我们赶出去这么简单,特别是在我们身上有利可图的情况下。”
“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 我们必须演这么一出戏,这样才能合理地和他们断亲, 断亲之后,也能合理地要地盖新房子。”
“为什么是断亲, 而非分家?”沈追司问。
“你愿意和间接害死你爹娘的人继续连着亲吗?”许冬至不答反问, 问完,也不等沈追司回答, 他马上又道:“你愿意那是你的事情, 我们反正不愿意。”
“我们和他们没有亲情, 只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没有杀了他们为我们爹娘报仇,不是我们不想,是为了他们那样的人背上人命官司不值当。”
“我们只要和他们断亲,也只有和他们断亲,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穷困潦倒,不受人指责。”
“如果我们只是分家,而非断亲,那等他们快饿死的时候,那些愚孝的人,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那些未经他人苦,却要劝他人善的人……肯定会站出来让我们拿粮食接济他们,我们要是不拿,他们就会指责我们不孝。”
“我们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指责?又为什么要给别人指责我们的机会?”
沈追司:“……”
沈追司听完他的话,沉默了良久才道:“即便是断亲,该指责你们的人,也还是会指责你们。”
在他说的那些人眼里,只要他们姐弟俩身上还流着许家的血,这亲就不可能彻底断干净。
“我知道。”许冬至说,“但至少我们名义上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有权力不接济他们。”如果只是分家的话,那他们还有义务赡养许老太太。
“也是。”沈追司道。
“我以为你会不赞同我们这么做。”许冬至说。
“你觉得我是愚孝的人?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亦或者,未经他人苦,却要劝他人善的人?”沈追司问。
许冬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我觉得你不是人。”
沈追司:“……”
沈追司方向盘差点打滑。
“我不是人是什么?像你一样的小妖怪吗?”
“开个玩笑。”许冬至说,“我不是妖怪。”
“我知道。”沈追司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苹果树是妖怪吗?”
“你觉得呢?”许冬至不答反问。
“我觉得挺像的。”沈追司实话实说。
“如果苹果树真的是妖怪,国家会不会想除掉它?”许冬至问。
“如果它没有伤及人命,也没有危及到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的话,不会。反之,就会。所以,你们千万不要用它干坏事。”沈追司一脸严肃道。
“不会。”许冬至说,“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人民,我奶他们那样对我们,我们都没让苹果树杀了他们,其他人更不会。”
“遵纪守法的好人民,是不会往黑市跑的,更不会投X倒把。”沈追司道。
许冬至:“……”
许冬至冷漠。
“你这样很容易失去你可爱的弟弟的。”
“我觉得我更像是一个弟弟。”沈追司说。
“那你叫声哥来听。”许冬至说。
这回换沈追司冷漠了。
“以后别再往黑市跑,也别投X倒把,缺什么和我说,我既然认了你们当弟弟妹妹,就有责任要照顾好你们。”
“好的。”许冬至乖巧应下。
沈追司总觉得他是在敷衍他,但没有证据,也不好质疑他,只能之后多注意着点,防止他们再犯错。
“苹果树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如非必要,最好不要让它暴露在人前,尤其是想对你们不利的人面前。”
“所以,还是有必要派人保护你们的。”
“我觉得没必要。”许冬至说,“苹果树不喜欢见外人,有外人在的时候,它就不会出现。你们想要苹果,就不能待在我们身边?不能待在我们身边,要怎么保护我们?”
“这倒是个问题。”沈追司蹙眉道。
“问题可不止这个。”许冬至接着说,“我和我姐原本只是普通老百姓,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你们派人过来保护我们,不是在告诉别人,我们有问题吗?”
“你们现在是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之后就不好说了。之后可能还有其他科研人员过来,就算没有,我们一个月也要过来拿两次样品,你们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旦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就可能有危险。
“别让别人知道你们是来拿样品的不就行,就说你是来看我们的。”他是他们名义上的哥哥,每个月来看他们两次很正常。
沈追司算是听出来了。
“你们就这么不想国家派人来保护你们吗?”
“我们不是不想国家派人来保护我们,是不想和外人打交道。”许冬至说,“我姐从小就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死里逃生后,更甚。陆白也是,他性格孤僻,大部分时间都独来独往,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我还好,我并不排斥和外人打交道,但只有我一个人不排斥没用。”
“难怪。”难怪都是他和他们在交涉,许新月和陆白基本不发一言。
就比如现在,他们四人明明同坐一辆车内,却都是他和许冬至在说,许新月和陆白都没怎么说过话,陆白甚至都没说过话,全程专注地给许新月剥松子吃。
“你姐和陆白两个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人,是怎么互相看对眼的?”据他所知,陆白来他们大队下乡的时间并不长,刚和许新月看对眼那会儿,来了好像才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