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他话里的嘲讽意味太过浓重,让姜浅一下子心虚了起来,连脖子都稍稍向后缩了两厘米。
“怎么阴阳怪气的…”她低下头,声音比平时弱了几分。
姜浅一副知道错了的模样,可徐子一压根不吃这一套。
“不敢不敢。”他还重复了两遍,“毕竟你可是我们星娱的未来之星,我七位数的工资可是你开的啊。”
他说完后将外套脱下挂在一旁,将带来的胃药使劲儿压在了吧台上。
“吃吧,老板。”
嘭的一声重重响起,徐子一手还没抬起来,自己就先察觉到了点不对劲;他沉默两秒,而后故作无视发生般朝池薇那边离去。
姜浅往桌子上一望:
白色的小方盒变成了菱形。
“……”瞳孔地震。
等等,药盒是不是被他拍扁了!
她磕磕巴巴地回头,徐子一心有所感般加快了脚步,眼看就要消失在隔断边,靠在柱子上的池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咂咂嘴将人拦住了。
“牛啊,空手道没白练。”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
徐子一说话也毫不客气,“是吧,下次劈的就是你家的保险柜。”
他知道这个表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损人的机会,也就一点顾忌都没有;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池逸在旁边双手插兜,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他长长地“哟呵”了一声,而后转而望向姜浅。
“小姜你听,他还会劈保险柜,你可要小心点啊。”
突然被Q到的姜浅:“……”神仙打架,不要扯我。
她悄悄瞥了徐子一一眼,男人平白被泼了盆脏水,磨牙的声音隔了两米都能听见,看来是气得不轻。
“劈保险柜之前,我能保证先劈你的头。”
池逸的眼睛彻底弯了起来,“小姜你看,他还有打老板的爱好啊。”
他一直盯着自己,所以没注意到徐子一的表情,可姜浅这边却看得清清楚楚。
——徐子一开始惦着手掌左顾右盼了。
这一幕让姜浅太阳穴狂跳:大尾巴狼速速住口,没看到你表弟已经开始在屋里找趁手的凶器了吗!
危!大危!
眼看着徐子一要上去实施铁拳教育,姜浅一边咽口水,一边又按捺不住吃瓜的心情,开始脑补起两个大男人互扯头花的场景。
结果还没等好戏还开演,在客厅附近转悠了半天的池薇一直不见人跟过来,远远地冒了半个脑袋。
看见门口三人似乎在激烈讨论着什么,她眨眨眼,语气有些羞涩。
“你们在干嘛,不会是在商量给我准备生日礼物的事情吧。”
姜浅:不,我只是在看幼稚鬼间的极限拉扯。
她沉默着去看身侧两人的反应,但这二位连一点慌张劲都没有,反而张口就来,又开始给对方使绊子。
池逸提着袋子朝那边走去,“对,徐子一说要转你五百万,”
突然没了五百万的徐子一笑了一下,“你不是一直想要个马场吗,池逸说他已经帮你联系好了,还有二十个上等小马驹。”
姜浅:…谢邀,果然是神仙打架。
不远处,听到这儿的池薇眼睛亮得惊人,嘴角就没下来过;然而话都说到这儿了,姜浅还是没想好要送对方些什么。
怎么说呢…钱不重要,心意才是大问题。
但是池薇又什么都不缺,怎么办…要不要挑战一下池逸的权威,真给她送上二十个男模的脱衣舞大秀?
姜浅晃悠着朝客厅走去,纠结当中的女人眼睛漫无目的一瞥——结果就是这一瞥,无意间看到从白色衣柜里的缝隙里露出的一片布料。
大约两厘米的深色领带角卡在了衣柜底部,格外醒目。
“……”是时奕州的。
姜浅突然开始头皮发麻了。
她的喉咙滑动两下,克制着紧张的心情观察起房间的布局;幸好茶几和衣柜之间还有一个摆满了装饰品的大型置物架,能够勉强遮挡70%视线。
姜浅不动声色朝着衣柜那边移去,想把时奕州的半截领带给塞回去;可人还没走到跟前,又被远远叫住了。
“浅啊,我还以为你都吃完了,这不压根没动多少筷吗。”池薇看着桌上几乎没动的菜品,乐得开怀,“但你这怎么回事,吃的到处都是?”
她坐到沙发干净的另半边,用纸巾把一些隐秘的小油点仔细擦了擦,接着问道。
一提起时奕州的大作,姜浅就觉得自己有叹不够的气,可没办法,她还只能把锅往自己身上揽。
“你现在看到的已经是清理过的结果了。”她没好气道,“塑料碗太烫,之前没拿稳,掉地上弄了我一身油,你要是想吃就自己小心点。”
姜浅说这话时侧着头,但人还朝衣柜方向走着。
池薇原本还纳闷怎么满沙发的香菜蒜泥味儿,这下子搞明白了。
“怪不得。”她嘀咕了两声,将纸巾分别递给了徐子一和池逸,让他们也帮着擦擦要坐人的地方。
池薇趁着烧锅的时间整理着桌面,理着理着,突然在两张沁了油的纸巾下摸到了个倒扣着的手机,看上去脏兮兮的。
她嫌弃的将设备拎了起来,上上下下仔细擦了好几遍。
“浅浅,换了新手机怎么也不爱惜点,油都弄到充电孔里去了…这还能用吗。”
“新手机?”掌心已经贴在柜面上的姜浅手一顿,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对啊,这个黑色的不是你的吗?”
黑色?
她远远听着池薇的话,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伸长了脖子从置物架的缝隙中望过去——
“……”
嗯,没错,果然是时奕州的手机。
姜浅慌了。
隔音本来就一般的木制衣柜,加上时奕州灵敏的听力;在发现自己的手机窝在池薇手中的时候,不光姜浅慌了,时奕州也慌了。
危,大危!
这个念头同时在这对夫妻的脑海当中升起,时奕州一向没有设密码的习惯,也没有玩手机的爱好,所以只要屏幕亮起解锁,池薇就能看到他的屏保。
——他在网上搜到的姜浅的照片。
用网图已经够惨的了,要是这样被扒掉马甲,时奕州宁愿撞墙。
男人的心跳加速,顺着衣柜的缝隙向外看去,可细细的一道线,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至于姜浅…姜浅顾不上领带了,她稍显急切地走到了茶几旁边。
“我看一下。”
“喏。”池薇只当她是担心手机还能不能用,不疑有他地将东西给了过去;姜浅看也不看地将手机揣回了兜,半个屁股坐在了沙发的扶手上。
到手,万幸!
“要不吃点?”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后,姜浅随口问道。
“吃点吧,这可是我的第一顿饭。”卷发女人砸了好几下嘴,掀起锅盖,将虾滑、黄喉和牛肉一股脑倒了进去。
她饿死鬼的模样看得姜浅直挑眉,“怎么这个点才吃?”
“说起这个就离谱。”不提还好,一回想起来,池薇就是一肚子气。
她恶狠狠地掰开一次性筷子,开始了疯狂的吐槽。
“本来说是吃饭相亲,结果那男的居然放我鸽子,有没有品,真是无语的父母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啊啊啊!”
长这么大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的大小姐怒火中烧,拿着筷子插着已经煮好的鱼丸,仿佛戳的是那位相亲小哥的脊梁骨。
姜浅听罢语气冷了下来,“放鸽子的男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必要生气,起码早早就看清他的面目了。”
“道理我都懂,就是控制不住地烦。”池薇叹气道。
“我叔叔一开始跟我提起他的时候,说什么这人有礼貌,又能干,而且性格还好,李氏集团的产业也不错,万一能成也不会委屈了我,结果呢!这种烂男人!”
池薇在疯狂控诉着,听得姜浅也跟着不满,只是听到后面那部分,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李氏集团…
话说回来…那天她和时奕州一起吃饭时碰到的和池逸吃饭的那个小伙,不就是姓李吗?!
等等,他是放了池薇的鸽子,还是被池逸给‘弄死’了。
池薇的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姜浅的脖子缓缓转动,她望向池逸,碰巧池逸也看着她。
然后男人抿嘴一笑,举起一根手指放在了嘴边。
【嘘】
姜浅:“……”还真是你。
她的心情瞬间变得微妙,低头轻轻拍了拍池薇的肩膀,“感情也是有个缘分在里面的,不能强求。”
池逸也颔首,“确实啊薇薇,咱们再看看,不着急。”
嚯,可真是冠冕堂皇啊。
姜浅真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池逸,干脆不去看他;不过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池薇,她放下调料碗,喝了一大口水。
卷发那女人斜着抬起头,目光严峻,“对了,我有大事禀告。”
姜浅一凛,“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时奕州来B市的事?”对方问道。
“……”冷不丁听到这三个大字,姜浅觉得自己紧张的后背都开始冒汗了。
她怎么可能不知情,时奕州此时此刻就躲在十米外的衣柜里,还穿着百变小樱的周边T恤。
只是她不能说,还要装出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我不太清楚。”她的声音因为心虚而变得低沉,可看在池薇眼中,却以为她是因为和时奕州剪不断的关系而苦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