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奕州:“……”救命。
他眼巴巴地望着姜浅离开的方向,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犯了解释都没办法解释的大错,明明前二十六年都扛着过去了,怎么现在一点定力都没有呢。
时·难受·奕州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准备起来去冲个澡,但是他才刚站起来后发现了——嗯,浴室就在自家老婆进去的那个主休息间里。
“……”操。
至于另一个主人公本人,她看着面前的洗手池,一连在脸上撩了十几把清水。
姜浅:幸好我定力强啊。
……
飞机即将降落,窗外的金黄和地面上亮起的灯光相互交缠,最终融为一体,看着越来越近的跑道,时奕州的头脑风暴终于在落地的瞬间停了下来。
他原本想的是先带姜浅去找一家不错的餐厅。
主要是吃点东西垫垫胃口,其次是说说贴心话、顺带展示一下自己的财力,然而就在他委婉地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被姜浅十分不委婉地给拒绝了。
——又是露营又是野餐又是看星星的,她要将胃口留给烧烤,并不想在板凳上一坐就是三个小时,吃上一顿能急死急性子的法式大餐。
家庭弟位在这儿,时奕州的头点得飞快。
至于两个人走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F市的天空和B市看上去大为不同,没了厚厚散不去的乌云,天青万里,偌大的圆盘高悬于天空之上。
机场坐落在空旷的山林附近,冷清的月光如水一般洒向人间,或明或暗的星点镶嵌在黑绒一般的夜幕上,这是久居都市的人难得一见的绝美夜景。
姜浅抬起头,突然觉得这阵子积压在心底的阴霾,都被缓缓拂过夏日微风带走了不少。
她和时奕州并排走过透明的长廊,直到看到顶楼停车场上已经备好的黑色保姆车。
烤架、折叠桌椅、露营专用的地垫,便携冰箱里的肥宅快乐水,以及一大堆新鲜的食材与瓜果,被满满当当塞了一整个后备厢。
姜浅被这阵仗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她坐进副驾驶,任由男人替自己拉好安全带。
“都是刚准备的?”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旁边,检查好卡口的时奕州挺起胸膛,“嗯”了一声。
姜浅:“……”
怎么看上去像是得了小红花的幼儿园小朋友似的。
可话说回来了,怪不得他刚上飞机就打开电脑急匆匆地发着消息,她原本以为时奕州是有重要的工作还没办完,正在加班加点,接过居然是让人去准备晚上要用到的东西了吗。
话说他的工作狂人设,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歪道姥姥家去了啊?
女人看着时奕州绕到了副驾驶的位置,系安全带、点火,接着缓缓发动车子,顺着车位开了出去——
她的视线并不隐蔽,可以说是光明正大,甚至还有些过分直白了,可时奕州明明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注目礼,却始终没有侧过脑袋,依旧在那儿自顾自地勾着嘴角。
“……”会不会太骚包了啊时小学生。
窃喜的话也要稍微收着点,不要一直用余光关注着我这边了啊!
姜浅被他的小动作逗得说不出话,但又不想打扰他开车,干脆将怀里的抱枕往上搂了搂,摇下车窗,转而看起了外面的风景。
随着汽车进入林中,带着阵阵凉意的夏风钻进了车窗,扫去了一身燥热;树在路灯的照射下拉出一道道影子,周围只能听到几声蝉鸣和蛙叫,静谧的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人。
他们要去的地方距离机场并不远,却要爬到整个山的最顶尖,乡间的路并不好走,一路上弯弯绕绕,半山腰住了人的地方还好,水泥路修得结实,可到了后面,原始的土路就变得有些颠簸了起来。
姜浅被颠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再没心情看风景,索性闭上了眼睛掐着虎口,等到她的早饭都要因为晃荡而吐出来的时候,车子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平缓的空地上,两顶米色的帐篷斜对着支起,而在据点中间,红白相间的方格餐布上摆好了一小束插花
“到了。”
时奕州的声音在姜浅的耳边响起,她缓缓睁开眼睛。
高高立起来的射灯、帐篷外挂的捕梦网的小彩旗、地上的零食,以及支好的投影幕布——夏日的微风缓缓带动姜浅垂在耳边的碎发,天空当中一丝云都没有,璀璨的星空就这样暴露在她的眼里。
姜浅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不少,她将口罩摘下扔到了后排座椅上,拉开车门巡视了一周,然后:“啊啊啊啊啊啊——”
对着空旷的夜空喊了好久好久,久到破了音后才收了嗓子。
同一时间,正在后备厢里搬着东西的时奕州被吓了一跳,提着矿泉水的手一滑,咚的一下砸在了脚面上。
“……”脸都紫了。
“怎么了?”不远处,听到动静的姜浅疑惑地回了头问了一句。
男人尽力勾了下嘴角,“…没事。”
他有事,他疼,但是他不说。
今天是展现自己男友力的时候,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时奕州在姜浅看不见的地方咬了好一阵的牙后才缓了过来,接着装作云淡风轻地颠了颠手里的东西,将后备厢里能用的到的物件一个个地都搬到了餐布上。
等到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他又将未成形的便携烤炉收拾了出来。
就像提前在山上准备好的东西一样,按理来说这个也可以提前备好,但本着让老婆看看自己动手水平的想法,时奕州专门把安装烤炉当成了一个保留环节。
男人戴着手套开始拼装,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姜浅一屁股坐在了餐布上。
她一边喝水充饥,一边静静等待着烤炉完工。
等着等着。
直到她的肚子叫到第五声的时候,时奕州仍在那儿倒置着最上面的铁片。
姜浅的眼皮狠狠跳了下。
“你行不行?”
时奕州抬头“…我很行。”他目光坚定又自信,但动作怎么看怎么蹩脚。
姜浅:“…别嘴硬了,交给我来吧。”
她不给时奕州机会,大步走过去接过了摊子。
——再等下去就真的可以直接吃早饭了。
于是,烤架在两个人的共同努力——主要是姜浅的努力、时奕州的注目礼下搭建成功。
“这不就好了?”
“嗯。”一旁,时奕州静静地点头。
怎么这么安静,不会是被打击到了吧。
姜浅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踮起脚尖拍了拍他柔软的头顶,“乖,别难过,我就是饿了。”
时奕州:“…我挺乖的。”
“嗯,确实。”
时·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小娇妻·奕州:“……”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找回点场子,干脆替姜浅搬了个凳子过来,支在了距离摊子不远不近的地方,男人围裙一围,食材摆开,主动承担了烤肉师傅的工作。
白嫩的千叶豆腐穿过竹签放在铁丝网上,在无烟炭的烤制下染上淡黄色;五花肉被烤得滋滋冒油,再撒上孜然胡椒粉,诱人的香气惹得人胃口大开。
姜浅原本已经饿过了头,可一闻到这个问道,不免又咽了好几下口水。
救命,她觉得自己再等下去,能连着铁网一起给嗦了。
“还没好吗?”她实在是按捺不住了。
时奕州看她眼睛发着亮光的模样,轻笑了一下,从一旁抽出餐纸卷住竹签底端,把出炉的第一支烤串递给了她。
姜浅笑嘻嘻地接过,咬了一口。
然后:“…没熟。”
“那你再等等”
时奕州脸色黑了一瞬,一把从她手里接过烤串,咻的一下丢进了垃圾桶,等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手下又飞快地重新烤了一遍,担心这次还是没熟,专门等了好久才翻面。
然而等豆腐终于被翻过来的时候,黑漆漆的底面比天空还要黑。
姜浅:“……”认真的吗。
她将干巴巴的视线移到时奕州脸上。
对方:“……”
“…我再试试。”
古有画饼充饥,今有闻味下饭,姜浅沉默着从车上拿出了一盒三明治垫,不带什么期望的静静看向烤肉架的方向。
不能打击玻璃心的热情,能熟就行,能熟就行。
姜浅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只要不是太过离谱,一会儿她统统都说好吃,至于临时烤肉师傅时奕州…他觉得自己在刚接手时悦、在一干元老的注视下进行第一次公开讲话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
男人的手心疯狂冒汗,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烤串,直到颜色看上去毫无问题、戳上去也软硬适中的时候才又递给了姜浅。
这下子总没问题了吧。
姜浅接过,看上去不错;闻了闻,也挺香的,最后她咬了一口:
“……”
见她又不说话,时奕州的腰弯下了一些。
“怎么样?”他有些迫切地问道。
“……挺好吃的。”姜浅咧开嘴笑了一下,然后默默将咬了一口的烤串放在了旁边餐盘里。
时奕州:“……”
骗人的吧!
他眼疾手快地就去拿盘子里的东西,想要验证答案,但姜浅比他更快,手蹭地一下就虚掩着盖在了上边。
“算了吧。”女人劝道。
时奕州的镜片在灯光下反着光,“我就尝一口。”他其实是可以强抢的,可因为害怕老婆的手被烫到,反而不好使劲。
“算了吧。”
然而他得到的仍旧是那三个字,甚至这次劝说的意味比之前更加强烈。
女人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也变得轻柔,时奕州没办法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只能轻轻点头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