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许廷州清了清嗓,“昭昭,我拿到了,你把反锁打开,我给你挂门把手上。”
看着递进来的一大包袋子,“……”
景昭又在浴室里待了半天,然后才出门。
许廷州就在外面,两人目光相对又同时移向别处,空气中蔓延着一丝无言的尴尬。
最后还是许廷州先开口,“我打了电话,修理的人一会儿就会过来。”
“嗯。”景昭点点头,随后道:“我先回房间了!”
许廷州注意到她有些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道:“嗯,先回去休息吧!”
等人走后,许廷州又才进了浴室,镜子被弥漫的水汽遮掩,他看了眼一旁的换衣篓,顿时整个人的表情都不好了。
昭昭她一定是看见了!真是……要命!
将脏衣服丢进垃圾桶,毁尸灭迹,许廷州下了楼,看见肖阿姨在厨房准备午餐,目光微动,走了过去。
楼上,景昭肚子有点不舒服,正躺在床上看杂志,听到敲门声抬头道:“请进。”
门打开,就见到许廷州端着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走了过来,在她床边坐下,“刚熬好的红糖水,趁热喝。”
许廷州轻轻搅动着调羹,舀起一勺吹了吹就送到景昭嘴边,目光期待的看着她。
景昭是不喝也不是,只能张开嘴咬住了勺子。
“你熬的?”喝了一口,景昭问道。
许廷州点头,“嗯,我让肖阿姨教了下我,好喝吗?”
红糖水不都是一个味吗?景昭心想,但看着男人亮晶晶的眸子,她还是笑着眯了眯眼,“嗯。”
许廷州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如果他身后有尾巴的话,这个时候肯定已经摇晃了起来。
男人又舀了一勺准备喂,景昭觉得这样太麻烦了,直接接过他手里的碗,一口干掉。
许廷州目光凝视着她微润的粉唇,眸色一暗,暗道可惜了,好想继续喂她。
午饭后,景昭去花园房里躺着晒太阳,顺便熟悉自己的画稿,找找灵感。
许廷州则在书房,跟他家老爷子打了一段长时间的视讯。
“我今天回国,既然你想通了,那么明天就到公司上班,我会向股东正式介绍你。”
电脑屏幕上,许老爷子许毅东正襟危坐,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出几分许廷州的影子。
许氏集团的版图越扩越大,许毅东老了,处理事情也开始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其实早就想把公司交给自己的儿子,但是因为他的继任妻子的事情,两父子闹得很不愉快,许廷州说什么也不肯进公司帮他。
如今他能够自己想通,入驻许氏集团,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许毅东脸上欣慰的笑容还没完全展现,就听到对面的许廷州“嗤”了一声道:“我不进许氏集团,你把耀辉给我。”
耀辉是一家小公司,不属于许氏集团,是许廷州的妈妈当初一手创立的,只是这些年经营不好,公司已经快濒临破产了。
许毅东一开始是打算将其并入集团的,只是因为答应了许廷州的妈妈不动耀辉,所以才一直搁置,久而久之,许毅东都快忘了这家一直是托管中的小公司。
面对自己儿子的不理情,许毅东想起了发妻,头一次没有生气,而是在沉默半晌后,答应了下来,“好。”
挂断视讯,许廷州出了房门,径直去了三楼的玻璃花园房。
一上去远远就看见悠闲的躺在花丛中的人,一片嫣红姹紫,她穿着简单的素色旗袍,墨发松垮的挽着,手臂白皙如玉,手里捧着一本稿册,右手握着一只铅笔,时不时在稿册上涂抹着什么。
许廷州脚步顿住,忽然就想起了从前,他去景家做客时,许父正在跟景伯父伯母闲聊,他在一旁百无聊赖却还要佯装斯文,一旁的旋转楼梯上突然走下一人,黑色披肩发,白色棉质裙,整个人白的像是在发光。
似乎是不知道家里来了客人,她转动目光时倏然与他对上。
那一瞬间,许廷州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一眼万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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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许廷州在花房外面站了一会儿, 恰逢景昭抬头就看到外面站了一个人,开始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直起身指尖轻抚着胸口, 嘴唇微嘟似有埋怨, “你怎么站在那里也不出声,吓我一跳!”
这玻璃房隔音效果十分好, 许廷州只见到里面的人红唇开合, 却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弯了弯唇,右手尾指和食指张开在耳边晃了晃。
电话?景昭茫然的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机,手机随即叮咚一声,打开微信,最上端有个红1。
许廷州:【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应该要晚点回来, 晚饭不用等我。】
景昭下意识回复, 【嗯,我知道了。】
打完字后才意识到对方似乎是在跟自己报备行程, 抬目望向窗外, 男人已经收起了手机, 目光缱绻的望向这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些许微阳,整个人似乎在发光。
又站了一会儿, 许廷州才转身离开,景昭低头看着自己画稿上已经完成了一大半的设计稿, 也起身出了花园房。
她在A市一共开了三家私人订制旗袍店, 因为住院的关系许久没去店里看过了, 见时间还早就打算出去转转。
因为上一次司机发病的事情, 许家又重新换了一个驾驶员,姓张,四十多岁,退役老兵,经过严格的体检,确认身体健康才被允许入职。
景昭的旗袍店名字叫做风荷旗袍,一家开在A市的最繁华的商场中心,一家在老城区的一条古巷子里,还有一家有点远,在A市的另一个区。
景昭去了在老城区的那一家,旗袍店营业多种类型,包括日常常服、婚礼定制、拍摄租借等。
一到地方,景昭没让司机在巷子里等她,只说自己可能要在店里待一下午,让司机先回去。
灰蓝色的墙面,木质的门牌,雕刻着风荷旗袍四个字,一进去就是扑面而来的古香古色,恍惚间让人生出时空错乱之感。
店里的营业人员都穿着淡绿色的工作旗服,一个赛一个的姿态优雅,此时店里没有客人,见到景昭过来,全都扎堆过来问好。
“老板好!”
“老板下午好!”
景昭回以微笑,看了眼店里的陈设,随即问道:“你们店长呢?”
因为景昭自己平时只喜欢画画稿子,做做衣服,对于经营倒是不怎么擅长,所以每间店她都请了一个代理店长。
景昭话音刚落,店里面隔间的木门就被推开,店长陈秋月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款旗袍走了出来,鹅蛋脸,弯月眉,看见景昭,眸子霎时一亮,“昭昭你来了。”
陈秋月三十多的年纪,又跟景昭关系不错,所以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叫她老板。
“你都好长时间没来了,月末查账也不管,就这么放心我啊?”
陈秋月拉着人到一旁的小客厅坐下,语气熟稔的打趣,末了就见她对面的人微微笑了笑,随即有些失落道:“抱歉,前段时间出了点意外,我出了场车祸,撞到脑子了,以前的事我现在都记不起来。”
此话一出,陈秋月惊讶的瞪了瞪眸,像是怎么都没想到:“天啊,你居然出了车祸?还失忆了?”
像是电视里的狗血情节,陈秋月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边,眼神来来回回的打量了景昭几遍,“真不记得我了?”
景昭点了点头。
陈秋月叹了口气,又问:“医生怎么说?还能想起来吗?”
景昭:“说让我多熟悉以下以前的事,应该还能想起来。”
“那就好。”陈秋月点点头,看向景昭,目光中含着一丝庆幸,“不管怎么说,你人没事就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陈秋月试着给景昭讲了一些两人认识以后的事,这家店刚开张的时候,陈秋月就过来应聘了,所以两人也算认识了有两年。
而且跟其它两个店的代理店主不一样,陈秋月本身也是一名旗袍设计师,审美还不错,很对景昭的胃口。
只是可惜,陈秋月嗓子都说干了,景昭还是对从前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陈秋月只能暂时放弃,将话题引到工作上来,先给人报备了店里上个月的账目情况,然后两人又交流了一下店里即将推出的新款旗袍。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六点。
景昭的旗袍店一般只营业到晚上八点,陈秋月作为店长,景昭给了她极大的权利,比如今天她就给店里的员工提前放了假,因为今天是店里的工作人员例行聚餐的日子。
算是员工福利,每个月都有一次。
景昭刚好赶上,陈秋月便劝她跟她们一起去,景昭本来想拒绝,可抵不过陈秋月和店里的员工太热情,又想着反正许廷州也不回家吃饭,那她就去蹭饭好了。
一行五人坐上陈秋月的车,出发前往订好的餐馆。
吃饭的地点是在中心城区的一家商务酒楼,服务生带着她们一行人去了二楼的包厢,菜单是一早就拟好的,她们坐好没多久,服务员就开始上菜。
都是一些可爱的女孩子,吃个饭叽叽喳喳的,不时闹出点笑话,引得人捧腹大笑。
将近一个小时,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景昭准备买单。
虽然是员工福利,但自己都来了,总不能让陈秋月去结账。
因此结束后,景昭招来服务生,却被告知已经结过账了,她直觉转过身看向陈秋月,“你买了?什么时候?”
陈秋月一脸莫名,“没啊!”
那是谁买的单?景昭看向服务生。
服务生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是这样的女士,您的单是隔壁包间的许先生帮忙买的。”
许先生?想到什么,景昭拿出手机,微信置顶果然有一条消息。
【我在对面,结束了等我,一起回家。】——许廷州。
“唔,我知道是谁了。”景昭抬起头,不好意思的冲几人笑了笑。
陈秋月对景昭家里的事也算了解一点,知道她已经结婚,老公好像就是姓许。
反应过来的陈秋月冲着景昭挑了挑眉,戏谑道:“你家先生也在呢?真巧。”
景昭面对调侃,莫名有些羞涩,眼波清泠泠的,又看向消息发来的时间,二十分钟前。
随后几人收拾好走出包间,对面包间的门刚好打开,出来四个人,其中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单手插兜,身姿挺拔,头顶走廊的暖光斜斜打在他侧脸,轮廓像极了艺术剪影。
一瞬间景昭恍惚以为自己看见了两个人,穿西装的许廷州跟家里那个穿T恤和大裤衩的男人差别不要太大,像是突然从一个邻家大男孩的人设晋升成为矜贵公子的人设。
许廷州抬头,眸光穿过人群落在对面包间出来的人身上,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跟身旁的人交谈,说了几句之后那些人离开,许廷州也跨步走了过来。
“结束了?回家吗?”许廷州低头询问景昭,景昭点了点头,随即跟许廷州介绍道:“她们都是我店里的员工,这……这位是我先生。”
我——先——生,许廷州眼神微闪,被这三个字惊得差点绷不住面上一派斯文的模样,只想抱住人听她再说一遍。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许廷州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礼貌的冲着几人颔首,“你们好。”
店里的四朵鲜花显然处于懵逼状态,陈秋月还算镇定,年轻的三姐妹被帅哥问好之后,有些暗戳戳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