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指责朝廷,可以抓起来了。
魏问训一句大胆到嘴边咽下,他看到了什么?
不知何时,夫人眼里噙满了泪。
平日再怎么装娇滴滴,本质不是,从来干打雷不下雨。
魏问训咬咬牙:“等我忙完这件案子再说,行吗?”
县令夫人什么都没法说。
说人是儿子杀的吧,老顽固怕连累百姓不会走,而且,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走。
她除了抱住胳膊猛摇,一阵自己都感觉肉麻的撒娇想不出别的。
这时,一名衙役匆匆走来,他不想打扰县太爷亲亲我我,等一会了。
“大人,你赶快过去看看吧,洋人自己去抓人了。”
索恩没死,剪刀只伤了皮肉,就像头受伤的黑熊,进入愤怒模式。
想杀他们洋人的,很多,敢动手的,没有。
如果这次不来点狠的,以后出门怕是都要胆战心惊,毕竟,比起四万万华夏人,他们人少的可怜。
他也不用魏问训了,包扎完毕,直接亲自带人前往案发巷子。
威廉死的地不靠门口,又大概因为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无人清理,两人过去,鲜血干枯,一大群苍蝇飞来飞去。
索恩死死盯了会,转头看向距离最近的大门,蹦出一个字:“砸!”
巷子里一个人也没,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接到命令,两名士兵抬脚就踹。
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力气足够大,连续踹好几下,大门晃晃悠悠就是不倒。
一名士兵想了想,让同伴蹲下,踩着对方肩膀爬到墙头跳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主人似乎没在家。
士兵转到门口,明白了,两根胳膊粗细的木棍顶着大门,难怪踹不开。
院子很快被翻了个底朝天,除了散落的杂物,一个人也没。
搬走了?
众洋人没多想,毕竟他们不了解,可能巧合。
很快去往对面的第二家。
一模一样的情况,大门从里面顶着,也不知道人怎么出去的,接着第三家,第四家.......
直到有家确认情况不对。
走的太匆忙,残留的早饭没收拾,还带着淡淡的温热。
索恩一声冷笑。
难怪。
明白了,路上的乞丐,是来故意拖延的,让这里的人有足够时间逃走。
基本可以确认,逃走的人,肯定知道什么内情。
华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不能所有人都搬走,总有邻居的吧。
索恩目光看向巷子尽头:“给我一家家砸门。”
·💎第 89 章
院子连着院子, 院子里有人,有人不会一点消息不知道。
手里有枪, 可以为所欲为。
距离刺杀现场很远一段距离的院子, 主人是个暴脾气的中年男子,平常凶的狠,听到自家大门被砸的砰砰作响, 骂骂咧咧:“哪个王八蛋嫌命太长了, 老子搞.......”
门开处,一排比他高半个脑袋的洋人。
“洋,洋大人?”男子完全懵了, 下意识转身往屋里跑。
能跑到哪里。
没几步被踹到地。
男子哪里还有平常的凶悍模样,脸色煞白:“大, 大人, 我啥也没做啊。”
索恩不仅有枪, 还有刀, 军刀放到男子脖子:“你的邻居,去哪里了?”
男人刚才也去大街看热闹了, 还以为这事, 没想到问邻居, 莫非邻居得罪洋人了?他知道这会说的不满意可能掉脑袋, 一连串问道:“没在家吗?我想想能去哪里——茶馆,对, 大人, 要不我带路?”
他和邻居关系并不怎么好。
对方走的时候没打招呼,他倒是听到传来的声音, 但压根没想过举家逃离这事。
索恩并不在意他说的是真是假, 只想要想要的, 军刀微微用力,泛起层薄薄的血珠。
男子杀猪惨叫:“大人,别,别杀我,我没说谎,我.......茶馆没有还有别的地方,我保证帮您抓到人。”
索恩宛如切牛排般轻拉军刀:“他搬走了,全家人。”
“搬,搬走了?这,这我不知道啊。”人在生死间,往往能爆发出潜能,男子闻到股骚味,自己的,他忽然看到了生的光芒,“大人,大丫,她有个妹妹,住城南。”
关系不好不等于不了解。
女主人叫大丫,城南嫁过来的,有个妹妹叫二丫,因为从小没了父母跟着叔叔婶婶一家,险些被卖,二丫嫁的更好些,时不时送布匹糕点啥的。
姐姐搬走,他不知道,妹妹肯定知道什么。
索恩眼睛亮了下:“带路。”
说是城南,一个县城没多远。
洋士兵浩浩荡荡,所过之处宛如恶鬼逛街,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是门缝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他们猜不出洋鬼子的意图,看架势,似乎有人要遭殃。
男主人开的门。
一大群洋人士兵,同样吓的差点说不出话:“洋,洋大人,您有什么事?”
邻居男子为了命啥也顾不得:“二丫,你媳妇呢?让她出来。”
如此大动静,早惊动其他家人了。
二丫搀扶着婆婆刚出门,看到洋人瞬间意识到什么。
她是知道内情的,姐姐临行前匆匆来了一趟。
姐妹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如今一走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二丫怎么肯,至少让她知道原因吧。
邻居男子看到了她,大喊:“大人,那个就是二丫,我邻居的妹妹。”
几十双或绿或蓝宛如魔鬼的眼睛立刻聚集,二丫打了个哆嗦,她吃过苦,小时候被叔叔婶婶折磨的几次想到过死,所以,她比普通人比起来不怎么怕死。
见两名洋人向她走来,二丫没犹豫,松开手,转身往院子里的水井跑。
怎么都是死,与其受罪,还不如死的干脆点。
不连累家人,不连累姐姐,还有那位令人钦佩的县令公子。
震耳欲聋的枪声先一步响起!
二丫一声惨叫,踉跄几步扑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裤管,她挣扎几下,发现站不起,用尽浑身力气一点点挪,一寸寸爬。
水井近在咫尺。
身后,相公和婆婆的惊叫声,相公似乎想冲上来被洋人打了,她没时间回头看,再一点点,就能够到水井沿了。
一双好大的脚踩住她的胳膊。
像是有乌云遮住了天,投下片阴影,她抬头,看见双绿色的眼睛。
坊间传闻,洋人是魔鬼的后代,正常人眼睛怎么会有五颜六色的眼睛。
索恩目光温柔:“想死?”
对待想死的人,用刑效果不大。
他目光转向院子其他人。
什么关系不难推断,年轻的男子,女人丈夫,老太婆,婆婆,似乎都有点不够分量。
这时,孩童奶声奶气的哭声从屋里传来,大概被吵醒了,哭着喊妈妈。
二丫脸色大变。
“很好。”索恩哈哈大笑,他亲自动手,拎着孩子出来走到水井,就那么单手抓着悬在空中,“你只有一次机会,告诉我,都知道什么,我可以向上帝保证,哦,你可能不懂上帝,大概就是——绝对放心,只要你说实话,我保证,不会伤害你家人一分一毫。”
本是普普通通的小百姓,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二丫丈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听懂洋人的意思,他刚才想救人,被打了一枪托,满脸鲜血:“孩他娘,你快说呀。”
婆婆常年生病,家庭地位不减,哭腔里带着点残余的威严:“快说!”
如果只有两人,二丫应该不会说的,反正都是死,可孩子,她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就那么悬在井口,只要洋人手指轻轻一松.......
世界上怕是没有哪个母亲不屈服。
二丫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而后嚎啕大哭:“魏,县令公子杀的。”
“难怪!”索恩轻轻笑了,他把孩子顺手扔到地上,倒也说话算话,没继续为难,包括那个邻居男子。
另一边,魏问训赶到巷子扑了个空,好在没费多大力气打听到了洋人的去向。
他大概能猜到洋人的意图。
可他万万想不到,真相有多么残忍。
两方人马半路相遇。
魏问训听到了枪声,面沉如水:“索恩大人,你做了什么?”
这句话,他自己都感觉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