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家里交给你了。”说完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正房。
阿哥福晋黏糊的时候,秋香冰香就像木头人似的缩在角落。这会儿四阿哥走了,秋香笑着打趣,“阿哥跟福晋感情真好,想必再过不久福晋就能怀上小阿哥了。”
淑婉白了她一眼,“就你多嘴。”
淑婉坐在床上想了想,“冰香,秋香,一会儿你们出去就说我和四阿哥吵架了,但不要太刻意,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秋香忙道:“奴才们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您和四阿哥的感情明明很好,为什么要传出这样的话呢?”
淑婉笑道:“你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了。”
宫里规矩多,除了逢年过节,成年皇子不能去后宫给母亲请安,都是福晋替他们请安尽孝。这是为了避嫌的缘故,后宫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嫔妃,成年皇子进后宫不太方便。
眼下离的最近的节日就是除夕过年了,现在第一场雪还没落下,淑婉不想等那么久。
如果四阿哥找机会给德妃请安,那就得等到十月初一,十三阿哥的生日了。
章佳氏位份不高的时候,十三阿哥是养在德妃娘娘那里的。
按照规矩,十三阿哥可以在生辰那日去给德妃和章佳氏请安,四阿哥可以借着弟弟的光,往永和宫去一趟。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日子了,淑婉得抓紧时间跟四阿哥吵架,他们身上是有吵架KPI需要完成的。
冰香和秋香做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她们进进出出的,阿哥所的人很快就知道四阿哥和福晋吵架了。
至于吵架的原因,冰香秋香闭紧嘴巴不肯说,其他人还要赞她们一句嘴巴严,不愧是福晋调教出来的人。
去请安的时候,德妃被淑婉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你这是半夜做贼去了?这副憔悴样子也不知道抹点粉遮一遮。”
淑婉也不像平时那样嬉皮笑脸了,“额娘见谅。”
淑婉只回复了这一句,德妃娘娘暗自纳罕。她的儿媳妇改性子了,难道是被儿子带好了,学会沉默寡言了?
对于这个儿媳,德妃从头到脚都不喜欢。
因为她,四阿哥比别人晚成婚好几年。她也不够乖巧,训她一句,她能辩十句。德妃最讨厌别人跟她犟嘴,淑婉恰恰是最会犟嘴的那种人。
德妃不喜欢这样巧言令色的儿媳妇,四阿哥是个实诚孩子,娶了这样的媳妇恐怕要受欺负。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让媳妇压住?
德妃凉凉地对淑婉说道:“你出来行走,代表着阿哥的脸面,容貌仪态都要好,不能让人挑出错处。”
淑婉落寞地垂下眼,“额娘说的是,媳妇受教了。”
德妃:“……”她居然不顶嘴了,还有些不习惯呢!
接下来的几天,淑婉都是郁郁寡欢的样子。德妃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仔细查问。
阿哥所这边,宁嬷嬷也是每天挂着黑眼圈,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福晋把奶娘赶走了,她们当时没拦着,大家都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奶娘走了就没奶喂孩子了。
小阿哥的奶娘奶量够用,可小阿哥在吃药,她的奶小格格吃不得。
没有办法,宁嬷嬷催内务府尽快选一个好奶娘进宫,小格格这边只能先用羊奶凑合着。
小小的婴孩与大人不同,大人一天吃两餐三餐就够了,婴儿只能吃奶,而且消化得快,一天吃好几次,连晚上都要醒好几回。
小格格人不大,嘴巴却挑,奶的味道变了,她如何能忍?瘦瘦小小的一个人,扯着嗓子哭,几乎要把嗓子哭哑了,把宋格格心疼的直掉泪。
宁嬷嬷自从当了小格格的奶妈子,晚上没睡过整觉。她的日常就在喂奶、擦屎、换尿布、陪玩之中来回切换。
宁嬷嬷一直觉得自己挺能干的,觉得看孩子挺容易的,直到她成了奶妈子,她才知道看孩子有多难。
劳累辛苦她能忍,但是晚上频频被吵醒真的忍不了。她被吵醒后很难入睡,好不容易睡下,很快又被再次吵醒,再这样下去她就要疯了。
宁嬷嬷去找淑婉,委婉地表达了自己想换工作的意愿。
淑婉装作心情不好的样子打发她回去,“你是德妃娘娘的人,宋格格不敢很使唤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嬷嬷再忍几天吧!新奶娘很快就能进宫了,到时候嬷嬷就可以还像以前那样享清福啦!”
她不高兴地嘀咕,“谁的日子又好过了?我每天忙着料理家务,照顾孩子,不过是饭菜不合口了些,四阿哥就要挑我毛病,我跟谁说去?”
宁嬷嬷换工作不成,还得了一通冷嘲热讽。她听说四阿哥跟福晋吵架,心里就觉得痛快。
痛快了的宁嬷嬷当然要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德妃娘娘知道,她以为德妃会像她一样痛快,结果她猜错了德妃娘娘的心思。
德妃偏心,会装,好面子,欺负儿媳妇,她有诸多缺点,但她是个母亲。
做母亲的都盼着儿子好,四阿哥天天跟福晋吵架,想必心里也是不痛快的。皇上调了他们的课,增加了骑射的课程。他每天骑马射箭那么辛苦,回到家里心情又不好,这日子过得有什么滋味?
德妃忍不住埋怨淑婉,都怪她不够温柔贴心,不然四阿哥怎么会跟她吵架?
德妃思考着该怎么改变淑婉的性格,她还没想出办法,就到了十月初一。
十三阿哥来给德妃请安,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也来了。
十三阿哥给德妃磕头,德妃送给他一套新衣裳当做生辰礼,“胤祥又长大了一岁,个子也变高了,要好好读书,好好练武,长大了为你皇阿玛效力。”
十三阿哥笑着接过那套衣裳,“谢谢德额娘,这套衣裳一看就是德额娘亲手做的,我要留到过年再穿。”
德妃开心地笑了,“傻孩子,一件衣裳罢了,做好了就是给你穿的。你喜欢,等过年的时候,额娘再给你做一套。”
德妃拉着十三阿哥细细问他阿哥所的近况,问他奴才听不听话,课业重不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十三阿哥都一一答了,德妃看时辰差不多了,放他去章佳氏那里。
“快去给你额娘请安吧!你额娘肯定等急了。”
十三阿哥笑着拜别德妃和两个兄弟,等十三阿哥走了,十四阿哥扑到德妃身边,跟额娘腻歪。
“多亏了老十三过生日,我总算能进来看看额娘了!”
德妃摩挲着儿子的脖颈,满脸爱怜,“那是你哥哥,不许叫老十三!”
十四阿哥只是笑,很不以为然的样子。十三哥脾气好,他们年龄相近,就叫他老十三又能怎样。
四阿哥皱了皱眉,他想开口呵斥,但想到淑婉曾经说过的话,他又把嘴闭上了。
十四弟不小了,正是要面子的年纪,他开口呵斥,十四弟会不开心,额娘恐怕也会不高兴,还不如假装看不见。
四阿哥紧皱的眉头没有逃过德妃的眼睛,她问道:“怎么皱着眉?谁又惹你了?”
十四阿哥太了解哥哥了,他冷笑道:“还能是谁,我呗!四哥总是看我不顺眼,他肯定是嫌我喊老十三了!”
四阿哥不能管教弟弟,心里正烦着,十四阿哥这一通顶嘴,让他眉头皱的更紧。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心里的火气。
“十四弟爱和十三弟开玩笑,这都是小事,我并没有看不顺眼的意思。只是最近家里有些乱,我心里不平静。”
第27章
十四阿哥双眼放光, 四哥后院起火了,看热闹的机会来了!
“咳咳,四哥。”十四阿哥强忍住笑意, “家里怎么了?四嫂对你不好吗?”
希望四嫂是个母老虎, 好好管管四哥。
四阿哥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德妃在十四阿哥的后背上拍了一下。
“不许胡说!”
德妃推小儿子一把,让他去隔壁吃点心, 先回避一下。这是四阿哥后院的隐秘事,十四阿哥最好不要听。
十四阿哥不想走, 他还没看见热闹呢!他趴在德妃腿上拧来拧去地撒娇, 德妃严厉地瞪着他,十四阿哥这才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四阿哥垂下眼,手搭在膝盖上蹭了蹭。额娘永远不会用这种亲昵的方式与他相处, 他也永远不会趴在额娘的膝头撒娇。他们母子之间隔着太多, 注定不会亲密无间。
德妃抚平衣裳的褶皱, “你后院的事,我有所耳闻, 听说你和四福晋吵架了。你不是很喜欢她吗?怎么会吵起来?”
德妃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些埋怨的。自从四阿哥成亲,他就一直歇在正房,把李格格宋格格抛在脑后, 眼里只有淑婉一个人。
可是德妃特别不喜欢淑婉,她完全不是德妃想要的那种温婉贤良的儿媳。
她以为把宁嬷嬷送到阿哥所,教导四福晋做事, 四阿哥就会明白她的意思,结果四阿哥根本不给宁嬷嬷面子, 还处处护着淑婉。
德妃冷笑, 不听老人言, 吃亏在眼前。让你宠着福晋,现在遭报应了吧!
“额娘不是个恶婆婆,只要你媳妇是个老实本分的,她有再多的缺点,额娘也不会跟她计较,都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可你看看你媳妇,仗着自己嘴巧,长辈说一句话,她就要顶一句。你出去看看,谁家的媳妇敢跟婆婆这么说话?”
四阿哥皱眉,他没想到她们婆媳矛盾这么深。他来时淑婉反复叮嘱他,要多说她的坏话,但四阿哥实在不愿意张口诋毁淑婉。
他觉得淑婉挺好的,活泼俏皮,为人诚恳,有话直说,从来不搞那些虚的。
德妃看四阿哥皱着眉头不说话,她忍不住冷笑,“瞧你眉头皱的,我说你媳妇,你不愿意听了?”
四阿哥回过神来,连忙否认,“没有,额娘说的都对。儿子昨夜没休息好,有点走神。”
四阿哥没有护着淑婉,德妃转嗔为喜。
“我听皇上说了,最近骑射的课程增加了,你们比以前更加辛苦,你要保重身体啊!你跟福晋吵架,心情肯定好不了,晚上就去……就去李格格那里歇着吧!你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若是骑马的时候,你也这样魂不守舍,万一摔了可怎么办?”
四阿哥:“小阿哥的病症反反复复,李格格要照顾孩子。宋格格心肠不好,我懒得理她。”
德妃忙道:“我再赏给你一个格格吧!你筋疲力尽回到家里,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你啊!”
“额娘,我与福晋成亲还不到半年。”
“唉!”德妃叹了口气,“瞧我,昏了头了!”
婆婆往儿子房里塞人是很正常的,但一般不会给新婚夫妇送小妾,这不是明摆着挑拨他们夫妻关系不和嘛!
德妃是要脸的人,她立刻息了送人的心思。
四阿哥临出门前,淑婉不放心他,特意写了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她的缺点。四阿哥记下来就行了,不用自己动脑。
“淑婉就坏在嘴上了,她不说话时,礼仪姿态谁也挑不出错,一开口就让人生气。”
德妃感同身受,恨不得拍手附和。“就是这样!”
四阿哥回想一下纸上的内容,又加了点自己的理解。
“淑婉就是外面看着好,其实是个笨人。”
德妃不赞同儿子的说法,“她笨?她再精明不过了!”
四阿哥说道:“只是刚开始看着精明,相处久了就知道了。她针织女红做的一般,别人三天能做完的活,她要做七天。不论做什么都慢腾腾的,您让她抄佛经,这么多天了,她每天晚上都虔诚地抄,到现在还没抄完一本。”
“这个我听她说过,她真的有这么慢?”
四阿哥做出疲惫无奈的样子,“比额娘想象中的还要慢!额娘让她照顾两个孩子,她搬到后院,一边看着孩子,一边料理家务。我的院子才多大,能有多少事情?只是孩子和家务,就让她忙得陀螺一样,都顾不上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