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骁勇,擅长弓箭,为何还要学这?”
“学弓箭就是为了杀敌的,要是能有杀敌更好的东西,为什么不要?”
苏赫说得简单,却让舜安彦另眼相看。
不论其他,单论这种对武器更上一层楼的追求,苏赫已比清朝大半人强了十倍。
“但你刚刚说得水也是问题,其实今儿就是下雨,在草原早晚露重,哪哪都是水,你淋的这点雨的水,还没有些日子的露水重呢。”
舜安彦没来过蒙古,于是请教起苏赫关于草原的填起来。
苏赫在书房也有两年多,自己虽然进步不少,他老父欣慰得每次来京都要在康熙面前痛哭,但比起舜安彦他却深知还差得远。
难得这小燕子也能问他,苏赫想,那还不好好当回老师。
苏赫一年四季说得认真,舜安彦频频点头还不断发问。
聊了小半刻钟,舜安彦又听见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这次来的至少有三个,打头的那个垫着脚,轻盈快速。
舜安彦撇撇嘴,然后——
“啪”一声,他任由来人打在了他肩头。
苏赫不服了。
“小燕子,你怎么这次不防了?”
舜安彦抬起头说:“公主,我听出来了。”
穿着嫣红骑装的元衿扎了一根及腰的鞭子,撑着一把火红的油纸伞朝舜安彦绽开笑容问:“怎么了,苏赫?”
苏赫指指微红的额头说:“舜安彦打的。”
“你偷袭舜安彦了?”元衿眼风扫过舜安彦,顺便转了转手腕,当初受过伤的手腕,“哼,他肯定下意识防身了。”
“可别提了,但小燕子怎么就没打你?”
“他不打好人。苏赫,你反省下自己。”
“这是什么逻辑?”苏赫不服,对着元衿身后喊:“两位阿哥,评评理!”
舜安彦这才看到元衿身后的人。
九阿哥和十阿哥。
雨已经细微,他们没撑伞,估摸着只是陪元衿出来转圈。
九阿哥照旧捧着瓜子磕得开心,丝毫没有要给苏赫评理的意思。
只问:“舜安彦,功夫不错,别人这么偷袭你,也会这样吗?”
九阿哥指挥老十去试试,十阿哥不肯当人肉测试,被元衿和九阿哥同时踹了一脚。
他只能含泪上场,在营地里绕了一圈后,才蹑手蹑脚被靠近正在和元衿及九阿哥聊天的舜安彦。
老十伸手往舜安彦后脖子戳过去,还没触碰到皮肤,手指就被掰了过来。
“啊!”十阿哥惨叫一声,扭了根手指。
元衿还要和舜安彦聊聊彦寻的猫窝,十阿哥于是被九阿哥单独提溜了回去。
老十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被太医包成熊爪的手,含泪指责了九哥许久。
九阿哥继续优哉游哉、咔吧咔吧磕着自己的瓜子,直到老十的唾沫星子都吐干了才突然说:“诶,为什么舜安彦认得出元衿的步伐呢?”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我的小区怕是它……呜呜呜
第45章
十阿哥才不管什么舜安彦,他现在只关心自己的手指。
他满眼含泪地问:“九哥,你能不能关心下我,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九阿哥横了他眼,默默剥了粒瓜子仁塞到弟弟嘴里,“行了,吃下去,算安慰过你了。”
小小一颗瓜子,老十却很满足,毕竟要从九哥嘴里夺食向来困难,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九哥投喂。
小小一颗瓜子,被他嚼出了燕窝的味道,吞下去后,他说:“九哥,元衿多小啊,脚步声又轻,分得出来不是很正常。”
九阿哥淡淡瞟他一眼,又剥了颗瓜子塞到弟弟嘴里,敷衍道:“你说得对,都对,好好养手,我走了。”
*
而舜安彦那里,还沉浸在和苏赫研究火奴浸水的问题里。
元衿一直没插话,找了个毛毡坐着,安静看着两个大男人火热朝天地讨论。
男人对兵器的爱好至死不渝,以前周钊是,还一直强调他家洵哥更是,现在看连苏赫也是。
他两现在正在讨论如何让火奴的火引不浸水,从加个保护壳到用油纸这种奇怪的手段,各个都讨论了遍。
听得元衿耳膜痛,最后提示他们:“诶,你们要不要去问问跟着皇阿玛的那两个传教士,那个什么欧罗巴不是先发明那些的吗?”
舜安彦回过头来,难得对元衿笑得真诚:“你说得对,这本就是欧洲发明的。”
苏赫抢先跳起来,“我去找我去找,我知道他们在哪儿!”
他冲进雨里往皇帐方向去了。
元衿看着他走远,小声问舜安彦:“武痴,你家干嘛后来让你去管生意。”
据她所知,鄢家从商的人很少,而“鄢洵”本来也不走那条路。
舜安彦眼神黯了黯说:“我自己选的。”他说罢,低头摆弄拆开的火奴,一个个部件,似乎亲如一家。
“逃避人格。”元衿用的是肯定句,“你要不逃避,其实能过去。”
舜安彦叹了口气,半是恳求半是强硬:“你少说两句行吗?我不信周钊没把这些事和你说过,我要能过去早就过去了!”他怎么过不去怎么退怎么逃避的事,周钊都是第一目击者。
舜安彦没好气地把手里的铜管摔在地上,隔了会儿又捡起来,“我不是说你,你对别人都挺理解,谁都夸你有同情心懂事讲理,就到我这里,哪里不舒服往哪里戳。”
自从穿过来,这是舜安彦对元衿态度语气最差的时候,周身萦绕的是那股久违地拒人于千里外的冷漠。
元衿先是干巴巴地说了“哦”字。
气氛冷淡到冰点,只有舜安彦擦火奴零件的细碎声音。
元衿歪过头瞧他,小声唤:“鄢少爷?”
舜安彦撇撇嘴,别开头还是不理她。
“鄢少爷,那我走喽?”元衿站了起来,“允许你气我会儿,我回去伺候彦寻去了。”
她这么说,舜安彦突而笑了,对着元衿的背影大声问:“公主,您能伺候得了鄢洵吗?能少惹他生气吗?”
元衿背影朝他,挥挥手指,大声说:“本公主从来不和动物过不去,都是动物和我过不去。”
舜安彦扶着额头直笑,人类不就是灵长类动物吗?
这元衿,又在骂他。
*
可元衿说错了,动物真和她过不去。
舜安彦知道的时候是那晚快接近三更的时候,青山抱着彦寻冲进他的帐子。
舜安彦本来没枕头就睡得不踏实,被青山杀气腾腾地叫醒,差点从榻上摔下去。
“青山?是公主找我?”
青山打开手里的提篮说:“是彦寻找你!”
小猫呲溜从篮子里跳出来,二话不说蹦上了床榻,在原本放枕头的位置喵呜乱叫。
青山从赵进寿手里拽过彦寻的枕头,扔了回去。
“这猫说什么都不睡,公主说它的枕头不是你的枕头,是你吧?”
果然,青山话音刚落,彦寻的小脑袋就趴在舜安彦的枕头上打起了哈欠,顺便不忘伸出小肉爪子,凶狠地挠了挠舜安彦的手。
猫脸上写着:陪本喵睡觉!
舜安彦无奈地瞧瞧这只猫,疲惫地问:“它不肯睡?”
“不是不肯睡,是大闹天宫。公主把枕头给它,它彻夜在枕头旁嚎,好几次偷偷摸摸要跑,彦少爷,您瞧瞧它的猫爪,那都是跑的时候粘的泥。”
舜安彦揉揉眼睛,爬起来用帕子蘸水,回床上给彦寻擦爪子。
彦寻这时候就格外乖顺,会把小肚子都翻过来,随舜安彦处置。
“青山姑娘,您回去伺候公主,这猫还是我来搞定它。”
青山如逢大赦,赶紧带着赵进寿溜了。
舜安彦擦完猫爪,把帕子扔回铜盆,戳戳彦寻问:“小子,你故意的吧?干什么,这时候离不开我了?”
彦寻已经闭上眼,没心没肺地进入梦乡。
舜安彦打了个哈欠,也睡了回去。
不一会儿,在睡梦里觉得有个毛茸茸的东西靠近了自己的脸,戳得他十分痒。
随手一摸,原来是彦寻的猫屁股。
舜安彦半眯着眼,挠了挠它,彦寻这次没躲,反而把头也靠近了他。
史上第一次,和他脸贴脸睡。
舜安彦被猫的呼吸热气弄醒,撑起来戳它的肉脸蛋。
“小子,你知道论语吗?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你现在就是。”
彦寻好像听懂了,猫爪子唰得往舜安彦小臂上抓了下。
“我要是以后不在,你找谁这么伺候你?”
彦寻幽怨地白了他一眼,然后翻了个身继续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