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格苦恼一瞬,用了后世最常见的小实验来说明。先将一个琉璃杯盏里倒满热水,再将水倒掉,然后倒扣在平盘里,将凉水倒在杯子底部。
小康熙起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紧接着他的眼睛睁得溜圆,满是震惊的望着倒置的杯盏。
这简直和仙术一样!
杯盏明明是倒扣着的,清水更是宫人刚刚倒下去的,明明落在平盘里却是自发的涌入杯盏中。
倒水的宫女惊呼一声,随即彷徨的跪倒在地。
还好小康熙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杯盏上,根本无瑕注意这名犯错的宫女。
见小康熙这般有兴趣,琪琪格还喊人取了蜡烛来,一小块蜡烛的威力比热水更强大,强而有力的吸水证实了琪琪格所说的内容。
感受温度的变化,水位随即发生改变。
小康熙回到乾清宫以后还对这个爱不释手,禁不住和过去汤若望所说的内容联系在一起。他翻出汤若望过去留下的关于数学物理等的书籍,如痴如醉的阅读研究不说,还将此事告诉给福全和常宁。
福全和常宁也被惊呆了。
连带着几名伴读一起,众人围在书桌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杯盏,惊讶声不绝于耳。
这也太神奇了吧?
对于同样原理制作而成的温度计,他们也满满都是好奇。
福全有些遗憾的看着温度计。
他有些忧伤:“只可惜就一个,不然咱们就可以拆开来琢磨琢磨!”
小康熙眉角微皱:“朕听说洋货行里有。”
福全鼓起脸颊,越发郁闷了:“又不能出去买……”
伴读锡伦图自告奉勇:“奴才去买!”
小康熙眼前一亮,倒是醒过神来。他们几人的确是出不了宫的,可是伴读们可以啊!
更不用说另外几名伴读。
他们心里懊恼得厉害,面上更是难掩欣羡嫉妒之色,几人同时看向第一个开口的锡伦图,别提有多眼热了。
可是现在慢了一拍,唉。
相反的,锡伦图脸上乐开了花,美滋滋的接下任务。出宫回府以后的第一件事,他便是缠着阿玛带自己也去洋货行购置。
这一瞧,锡伦图就惊呆了。
第二天,他顶着一张苦瓜脸,一瘸一拐的走进上书房。在小康熙、福全和常宁期待的目光中涨红了脸:“回禀皇上,奴才未曾买到……”
“嗯?洋货行里没有吗?”
“……二阿哥要不要猜一猜,那温度计在洋货行里得要多少钱?”
“好家伙,你居然也敢忽悠爷了?”
“……奴才不敢。”锡伦图搔搔头,“只是那价格……实在,实在是。”
“实在怎么样?”
“二哥别问了。”小康熙阻止福全的问话,倒是升起些好奇心来:“朕猜猜?唔……难不成要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常宁睁大双眼。
“一千,一千两?”福全倒吸一口凉气,他掰着手指盘算:“不可能吧?朝堂一品大员的年俸也不敢一百八十两,加上禄米一百八十斛,差不多也就四百五十两到五百两,一千两银子……那可是足足两年的俸禄!”
小康熙、福全和常宁齐齐看向锡伦图。
锡伦图摇摇头,他声泪俱下:“皇上,要是一千两奴才也就买了!”
“等等,你的意思难不成还要贵吗?”
“那铺子里开口就足足要二十万两!奴才别说买到手了,回头就挨了一顿揍!”再改口说是帮皇上买的都没用。
锡伦图越想越是伤心。
他摸了摸自己疼得厉害的屁股,眼泪那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小康熙惊呆了:“温度计居然这么贵的吗?”
福全和常宁也是面面相觑,要是不知道原理指不定还真的被忽悠了,可是知道原理以后……二十万两?
那是骗哪个大傻子的价格啊?
常宁若有所思:“臣弟觉得或许是有价无市的缘故,您想鳌拜和苏克萨哈他们派遣人员搜罗却是一直没有得到消息,物以稀为贵,独一份的温度计自然可以卖出高价。”
福全还有个想法:“甚至不用卖出去。”
小康熙恍然大悟:“只要摆在店里就能让人知道我们店铺的东西珍惜罕见,自然不愁其他东西卖出高价!”
小康熙、福全和常宁立马想通了其中关节。
他们一边暗骂那些欧罗巴商人的贪婪,一边和善的看向锡伦图:“亏得你没买,这顿打倒是值了!”
小康熙松了口气。
他拍了拍胸膛:“若是买回来才知道,非得气得呕血不成。”
锡伦图眨巴眨巴眼。
他思量片刻,然后傻笑起来:“这么想,奴才还是赚了?”
小康熙点了点头:“那是!”
锡伦图登时高兴起来,就是等离开上书房以后,他又觉得哪里哪里不对劲。
是哪里不对劲呢?
锡伦图的脚步逐渐变慢,最后停在原地。他摸了摸自己生疼的屁股,后知后觉的醒过神来:“……那我这顿打”
不就白挨了吗!?
第65章
“噗——!”琪琪格一口的茶水全喷了出来, 顺便将自己呛了个半死:“咳咳咳咳,你……你说?”
旁边侍候的宫女们急急围上前来。
她们或是为琪琪格拍背,或是双手奉上毛巾,亦或是赶紧将一桌子的茶点全部撤下去, 重新换了一桌新的上来。
小康熙淡定得很:“儿臣说的是二十万两。”
琪琪格杏眼圆睁,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小康熙,嘴里喃喃重复着:“二十万两……就那个温度计?”
小康熙又点点头。
琪琪格呆坐在椅子, 脑海里仿佛开始下起白银雨:“二十万两啊二十万两, 他们怎么就能说出口的呢?”
小康熙附和着:“是啊。”
他也是这么觉得的,幸亏锡伦图的阿玛没一咬牙买了送进来, 要是送进来的话……呵呵。
回府的锡伦图:“……阿啾!”
他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
锡伦图死死盯着屋子里某处。
他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动静之大将旁边侍奉的仆役也吓了一跳。
好痛!好痛!真痛啊!
锡伦图抽了抽鼻子, 豆大的眼泪珠子顺着脸颊而下。
他的手指都开始打哆嗦了。
锡伦图哭丧着脸:“阿玛!?你昨儿个不还说不买的嘛?今天怎么就买回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锡伦图之父常阿岱黑着脸,一脚踹在儿子屁股上。
锡伦图昨天挨了打, 今天还挨了一脚。
他嗷的一声跳了起来, 疼得冷汗都快冒出来了。锡伦图龇牙咧嘴, 连连抽了好几口凉气,委屈吧唧的看着自家阿玛:“到底咋回事啊?”
“你昨日怎么不说是皇上想要?”
“哎?阿玛您怎么知道的?”
“不管老子咋知道的, 就是你蠢不蠢啊?”常阿岱又一脚踹在儿子屁股上,觉得儿子太傻太傻:“你想要的和皇上想要的那是一回事吗?要知道是皇上想要,你阿玛我昨天也就出了那些钱——顶多把你压在那边。”
这回锡伦图不叫疼了。
他盯着那价值二十万两的温度计, 双眼放空。
“喂!“常阿岱眯着眼睛看儿子,“你小子不会以为老子真会把你压着吧?”
“不是这个问题……就买回来做什么!?”
“当然是让你明天拿进宫里献给皇上!”
“可是……”
“没有可是。”二十万两也是自家贝勒府大半的积蓄了,常阿岱想想还挺肉疼。
“可是——”
“你还可是个什么?”常阿岱脸色一黑, 撩起袖子大有锡伦图再哔哔一句, 就扁他一顿的心思。
“可是……”锡伦图痛哭流涕, “儿子今天禀报皇上的时候,皇上说只有傻子才买这玩意……”
常阿岱:“……傻子?”
锡伦图:“儿子不想当傻子…………QAQ”
两父子相视一眼,气氛格外尴尬。
正当贝勒府里乱成一团的时候,慈宁宫里琪琪格连连点头附和:“就是就是,买这个的不就是……等等。”
她眼前一亮,脑海里闪过一道思绪。
琪琪格端起宫人重新送上来的茶水,试探着开口:“那……咱们是不是能做了也卖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