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们这个茂昌猪肉真是临仙楼那道红烧肉的猪肉？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你们懂什么，要不都说奸商呢，那猪下水人家酒楼也不要啊！凭白丢了又可惜，这茂昌就拿出来骗咱们这些吃不起红烧肉的人花银子呗！”
“哈哈哈哈有道理！”
面对这些人的嘲笑，铺子里的伙计们面不改色，等鞭炮放完后，一个伙计揭开了锅盖，顿时，浓郁的老汤香味霸道地传了出去。
“咕哝！”有人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怎么会这么香啊？这真的是猪下水能够做得出来的味道吗？”
“不是说了还有猪蹄猪耳朵这些，许是这些东西味道香呢！”
卤煮铺子的掌柜说话了 ，“各位客官，为了庆祝小店开业，三天内店里所有的食物都打八折！”
有人嘀咕，“什么叫打折？”
“那不是写着吗？卤猪蹄原价五十文①，以八分价格出售，只需四十文！便宜了十文！”
“各位放心，店里的食物绝对都是足斤足两的！大伙可以看看，就这猪蹄，一个就不止一斤！诚意得很啊！”掌柜的继续道，“而且，这三天内，不仅所有的食物打折，凡是一次性购买达到一百文的，额外送一斤卤煮好的猪下水，猪大肠、猪心、猪肝可以随意选择！”
“各位，咱们店的食物可都是限量的，先到先得啊！”他说着，就让开了位置，那地方立刻被挤得水泄不通。
“别和我抢！给我来两只猪蹄！再送点猪肝！老子今日也来尝尝这猪下水有多好吃！”
“不是你们至于吗？这就算打折了一个猪蹄也得四十文呢！也太贵了！”
“你去买一斤猪肉不也得四十文？还只能买到一些不好的！你要是嫌贵，你倒别往前挤啊！”
“伙计，我先来的！先给装我四两猪头肉！再来点猪大肠！”
……
离卤煮铺子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里，正是刚从云泉庄回来不久的郑立晏宋嘉然两人。
“打折，买一送一，没想到你把这两种方式放在了此时。”郑立晏摇着头笑，云州城的商家又学到新东西了。
“没办法，如今人们对猪下水这些东西的接受度不高，只能先采取这种方式，让他们买回家，等吃过了知道好吃了，自然会再买。”宋嘉然解释。
“可茂昌的猪肉是有限的，等到下一批出来，还得几个月呢，你这限量的法子，不就是再吊着那些食客的胃口吗？”他挑起眉。
宋嘉然嘴角翘起，“那当时的银钱，也只够先养出一批，再慢慢扩大规模嘛。这第二批种猪已经怀了崽，等到了年前，就能有一批猪可以宰杀了。”
如今吴家村那边，又扩大了一次招工。没办法，第二批种猪不少，若是不招工，到时候小猪崽出生了，饲养员不够可不行。
“先是云州城，之后呢？是先开拓云州城附近的县城，还是直接开分店到都城去？”茂昌只会越来越大，仅仅只供应云州城，肯定不是宋嘉然想要的。
“那就要看你咯！”她又看了眼卤煮铺子，“再过半个月考试的结果就出来了，你若是考中了，明年就得回都城参加会试甚至殿试，少不得咱们得在都城待上一年半年的，若是你殿试高中，直接留在了都城，那茂昌和花云涧就都得在都城那边开分店了。”
听她这么说，郑立晏也笑了，还真是，他们一家人自然是不会分开的，若是他考中了，一家人以后住哪，就得看他这边了。
从云泉庄回来后不久，宋母就要回都城了。
“来云州城一趟，既看到你平安生子，又解决了时楼的终身大事，我这心啊，也算是踏实了。”郑府外，由着李大他们搬东西到车上，宋母拉着宋嘉然的说话。
此前宋时楼和张家姑娘的八字算过没什么问题，宋时亭又将聘礼送到云州城后，两家的婚事就算定下来了，婚期定在了一年后。
来云州城陪女儿待产，顺便给儿子带了个媳妇回去，宋母心里高兴，想着等回到家里，怕是要和老太太说上几天。
“下次再见，就是你们去都城了。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家里也都防备着，以后不到万不得已，我和你父亲还有叔叔婶婶都不会长期外出了。”老太太算是高龄，虽然身子看着康健，但老人嘛，说不准的。
宋嘉然宽慰她，“说不得明年开春我们就能带着琛哥儿回去看祖母呢！”
“那感情好！你祖母定会欢喜得不得了。”宋母瞧了瞧乳母怀里的琛哥儿，眼泪潸然而下，“这孩子啊就是一天一个样，下次再见时，只怕都能走路了！”
“行了，还得赶路呢，不说了。”宋母拍了拍她的手，又对着皎皎笑了笑，最后才对郑立晏道：“还得麻烦你多操点心了。”
“岳母大人放心！”郑立晏弯腰拱手，“小婿定会好好待嘉然的。”
“嗯。”宋母没再多说，转身上了马车。
都快出云州城了，还在叹气呢。
红桃笑道：“夫人不必太过担忧，姑奶奶心里都有成数呢！咱们在云州城住了小半年，府里桩桩件件的事，您也是都看在眼里的呀？姑爷姑奶奶的感情之好，府里的几位公子夫人都比不上呢！”
“咦？”她整理着车上放着的装常用物品的包袱，却发现里头鼓出了一块，打开一看，却是一个封好的纸封。
“夫人？”红桃将东西递给宋母。
“这是什么？”宋母挑开蜜蜡，纸封里的全是银票。都是一百两的银票，一共五十张。最上头还有一张纸条，“母亲，这是女儿的孝敬。”
“这……”宋母哭笑不得，“这丫头！”哪有这样给孝敬的！五千两！这也太多了！
宋母就要让人把银票送回去。
红桃赶紧拦了，“夫人，姑奶奶既然是偷偷放的，就是怕您不要，你若是又给送回去，那不是伤姑奶奶的心吗？”
“可这也太多了！也不知道立晏知不知道这事儿！我哪用得上这么多银子！”
“姑奶奶既然放了，肯定是和姑爷说过的，也就是说，姑爷也是愿意给您这么多孝敬的。夫人，您该开心才是，有这样孝顺的女儿呢！”红桃想到之前的事，“之前，您瞒着大公子他们，私下给了姑奶奶一千两，姑奶奶这是还您的恩情呢。”
“我与她是母女，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宋母嘴上这么说着，手里拿着这沓银票，心里却慰贴极了。“就是不知，给了我这么多，他们小两口手里的银钱够不够……”
第八十二章 （二更）
“除去这五千两外, 咱们还剩下了不少。以后也不必为钱财所扰了。”宋嘉然收好了账本，从郑立晏怀里接过琛哥儿, 将他抱到了他的小床上。
小家伙吃饱喝足睡得可熟了, 一点醒来的动静都没有。
她刚将琛哥儿放好，整个人就被郑立晏抱入怀里。
“你如今是只看得见孩子，都看不见我了？”难得他语气里有一丝委屈。
宋嘉然感到好笑，“我怎么就看不见你了？”一手搂住他的脖子, 一手沿着他的脸慢慢抚至喉结, “这不是, 得先把孩子哄睡了嘛。”两人挨得近, 温热的气息吐在对方脸上，空气似乎也更加燥热了一点。
清心寡欲好几个月, 她又故意做出这般风情万种的模样，郑立晏哪忍得住。
许是太久未做这事，宋嘉然有些吃不消，没一会就气喘吁吁，“你……轻点……”
“嗯……”郑立晏依言动作软和了一些, 但这种慢调调, 反而更让人难受了。
宋嘉然眼角媚红, 眼中波光粼粼, 弓着身子哼唧，“郑立晏……”她语气太软太娇, 听得郑立晏心里直颤，不住的去哄她。
夜深帐暖, 不断摇晃的床榻边上, 小床里的婴儿睡得香甜。
九月初, 放榜时。
放榜这日, 一家人在正屋中严阵以待，等着前去看榜的鹦鹉回来。
郑立晏本想亲自去的，但他一去，宋嘉然和皎皎也想跟着去，又不能把琛哥儿一个人留在家里，他只好留了下来。
屋里谁也没有说话，知道宋时楼拎着几袋点心一坛酒回来。
见到他们就笑，“这么大的喜事，你们怎么这么严肃啊？”他一进屋就愣了，“咦，你们该不会还不知道吧？”
他话音未落，鹦鹉就跑了进来，边跑边喊，“中了！公子中了！”
郑立晏“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鹦鹉满脸喜色，“第九名！公子中了第九名！公子是举人了！”
屋里的侍从立刻恭喜道：“恭贺公子高中！”
“赏！通通都有赏！”宋嘉然高声道。
“太好了哥哥！你太棒了！”皎皎激动得脸都红了。
宋时楼道：“姐夫，这乡试考了第九，明年的会试也可以准备起来了！我已经在临仙楼定了一桌席面，他们待会就送过来，今日咱们可得好好庆祝！”
“是得好好庆祝！”宋嘉然吩咐水芹 ，“去准备两份厚礼，静山书院的院长和卫老那都得送去。”
郑立晏忙道，“卫老那儿的，我亲自去送！”直到此时，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呢，虽说考完试后，他便去拜访了卫老，将自己写的又默了一遍给人看了，卫老看后也说过他肯定能中，但这结果不出来，他的心也一直提着，如今，可算是放下了。
家里立刻热闹了起来，连说话声音都大了几分。
接下来几天，郑立晏是一日不得空，不是这个请客就是那家摆宴，很多都是这次中考了的，以后说不定就是同僚，因此这种宴会都得去，尤其是吴知府设的举人宴，是必须得去的。
作为云州城的父母官，科举考试的成绩也是吴知府的政绩表现之一，每次科举中，云州城中举的读书人越多，知府大人的功绩就越高，是以，当乡试的公告期一过，来自云州城知府吴尚楠的邀请就送到了各个新鲜出炉的举人家里。
郑立晏去参加举人宴了，宋嘉然就和皎皎待在家里和琛哥儿玩。
皎皎手上动作飞快，她在给琛哥儿做衣裳。
“嫂嫂，说起这吴知府，之前不是他后宅闹出过一些风波吗？怎么如今都没人提起了。”皎皎想起之前方逾说的那事。
宋嘉然一愣，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她说的是哪件事。
“若是连这点事儿都平息不了，那吴尚楠怎么稳坐云州城知府之位这么些年？舒掌柜和那个姨娘的关系是真是假，我不清楚，但既然这件事闹大了，丽衣阁想要在云州城继续开铺子，是不可能的。如今丽衣阁已经变卖他人，那个姨娘还有舒掌柜也早就离开了云州城。”
皎皎倒是知道舒掌柜和那姨娘的关系是假的，但这事涉及到安国公府的隐私，她也不好说。
她只问道：“可不是说，后宅之事也会影响官途吗？这件事当时闹得挺大，为何感觉对吴知府一点影响都没有？”她这几次见吴可悦，她也像没事人一样，除了身边再没有跟着吴可馨，仿佛和以前一样。
宋嘉然闻言就笑了，“傻皎皎，若是那吴夫人的丑事，可能会影响道吴知府，但说到底，出事的不过是妾室。而且，当初将那姨娘赶出府，是吴夫人主动出的手，她宁愿担上刻薄之名，为的不就是维护吴知府的名誉吗？”
“本朝官员忌讳宠妾灭妻，可正妻发落妾室却不是稀罕事，尤其是做错了事的妾室。若是正妻连这点保障都没有，那又何苦管自己夫君的前程？为什么不管富贵贫穷的人家，都想自己的女儿嫁人做妻，宁愿让女儿做贱民正妻也不让其做他人之妾？争得不仅是傲骨，还有权益。”
在阶级分明的大夏朝，嫡就是嫡，庶就是庶。人人平等？若是人人平等，皇权何存？
皎皎恍然点头，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解。
“可是，我之前与吴家两位姑娘相处，觉着那吴家二姑娘在家中应该也是颇为受宠的，可见吴知府很喜欢那位姨娘。喜欢，当真会说变就变么？”她喃喃问道。
宋嘉然诧异地看向皎皎，这个问题，可不像是对吴知府为人的疑问啊，倒是很像那些情窦初开的姑娘家会问出来的问题。
皎皎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几个人的身影。等等，这几个月，皎皎可没见什么旁的男人啊，除了宋时楼……
宋嘉然咽了咽口水，皎皎该不会是和时楼相处久了，对宋时楼产生了情谊吧？可之前她得知时楼要与张茜婷定亲，她还很高兴地祝福张茜婷来着。难不成，是最近的事？
不会这么狗血吧？
宋嘉然胆战心惊，面上却不露出丝毫，试探问道，“皎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皎皎没看出她嫂嫂的担忧，她低着头继续缝着，语气颇为伤感，“喜欢时，便什么都愿意给；可只要稍有了怀疑，连一点证据都没有，就将过往的情分弃之不顾，这样的喜欢，也太廉价了。若是真的喜欢，怎么会忍心看着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呢？”
宋嘉然呼吸都快停止了，脑子里脑补了各种大戏，谁喜欢谁？谁又怀疑谁？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时楼说了什么让皎皎误会的话，皎皎就对时楼产生了情谊？孤苦伶仃？皎皎这是顾影自怜吗？
“心悦一个人，怎么会忍得住呢。”皎皎将心底的不确定吐露了出来。这几个月，她时常会想起那个人，会想着他们那几次相见，那几句对话。她也曾怀疑过，方逾是不是对她有几分情谊。毕竟，他送给她小玉葫芦儿，还特地给她解释，最后还那样逗弄她。
可慢慢的，这份怀疑被她自己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