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们以后可怎么好?
果糖睨着身侧的小宫女,“你去膳房里看看,备好额吉的早膳。”
这个膳房,自然是指的永和宫的小厨房。里面吃食比不上御膳房,但是口味却很得婉绣心意,纵是在外出行,厨子也多是随同。虽有些好笑,但是投其所好的一点吃食,可能比看到罪魁祸首的三言两语有用多了。
蜜糖欣慰的瞧着她,“还是你乖。”
果糖径直抬脚进了去,懒得理她。
三人没有任何停留的进了永和宫,直到仪仗走到二进门里头,跪在地上的小哥儿这才起身来拍了拍身前,这一夜还没人来清扫,总有些脏了。
“今儿可是要热闹了。”
梁四叹了一句,引得小哥儿心里发笑,只要对他无碍的事,怎么热闹都是无关的。不过,小主子们这样徒然登门,他们这些奴才总是要做点样子才是。
婉绣在乾清宫安心的过了一夜,她没有提任何封赏的事,也不提康熙离宫做什么。直到康熙起身去上早朝,她这才施施然的起身回宫去。回去的路上,婉绣瞧着低头而过的那些奴才,叫了知春近身来,“永和宫里有人?”
知春不免诧异,“娘娘怎么晓得?”
这件事皇上确实叮嘱了,也让她们莫要伸张,最好能如愿地给主子些许惊喜才好。皇上的心意是好,可她的主子可不是皇上。
婉绣笑而不答,只是抚着鬓角吩咐道,“回去也没事,去慈仁宫吧。”
老人家都说了要人陪,婉绣自认是个孝顺人,也乐得去。
知春闻言点头,“是。”
车辇滚动,转向了慈仁宫。这一日非初一,婉绣去的也早,自然是静的很。
皇太后不想德妃来的这么快,她身子重了,平日无事醒来的时辰都有些晚。不过有人来总是好的,她笑着让嬷嬷传话,让德妃先坐着等等。
嬷嬷见着主子日子过得恬静,笑意清浅的模样,福身退了出去。
皇太后是个爽快人,婉绣坐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便走了出来,“你今儿是被赶出来了?”
婉绣起身行礼,垂眸低头一副可怜模样,“太后明鉴,可要替奴才做主啊!”
皇太后睨她,若不是这些年的熟络她还真的就要信了。因着兴致高,皇太后叫起后让她坐到身前来戏谑道,“若是荣妃来了,哀家兴许要听上一听。你啊!就莫要卖乖了!”
“荣妃来做什么?”
“自然是求荣宪回京的事,这丫头有了喜,荣妃心下不安巴不得近身去看着。”
嫔妃离宫不容易,马佳氏索性就想着让女儿回来。公主本是金枝玉叶,留在宫中待产不必防备那些人,更不用思揣那些心思,那才是最后的。
婉绣不由附和点头,“也是这个理。”
“不过这有了身子再来往京中也着实不便,荣宪这孩子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竟然提前遣人来安抚。劝说荣妃不必费心,只要送两个信得过的奴才过去帮着照顾,回头她就带着白白胖胖的小外孙回来。”也不知道其中真假,皇太后却说得格外认真,语气里满是欢喜。
不晓得的,还以为这话是荣宪和她说得一样。
“那感情好,待到明年春,宫里说不定还能添几个小的。”
皇太后欣慰,她拍了拍婉绣,语重心长道,“只要是乖巧的,不论男女都是好孩子。”
婉绣苦笑,“皇太后,奴才可没说什么。”
“哀家是有感而发,母亲的心是狠不下的,孩子的心也假不了。有皇帝在,哀家这辈子还是很福分的。”皇太后这样说,自然也是有几分真意。
只是婉绣听得有些无奈,她不过找个地方躲躲,没成想还被这位老人家拉着劝说。还别说,听了这么几句她还真有些觉着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不过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皇太后只是想着心疼小辈,免不得说上两句。但是旁的事情,她历来是不会自以为是的插手。
婉绣来得早,陪着太后用了早膳。直到郭络罗氏也赶了过来,婉绣揣着热火,两人拉着一同去演武场里施展一番身手,活动开了。
另一边,蜜糖等得脖子都长了。她晚些还有事,但因着昨日汗阿玛连夜叫她来请安也不敢离开。心知自己有错,只是等得久了,自然就有些坐不住。
她自有主意,这一点是跟着阿玛和额吉的。所以额吉不愿回来,那她干等总不是法子。
蜜糖面上透出几分不耐,几欲要起身去就见到了年迈的刘嬷嬷。刘嬷嬷虽然是奴才,可她在永和宫仿佛是半个主子,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老人了,蜜糖不由得收了脸色,“嬷嬷,您怎么来了?”
“来陪陪七公主和十二格格。”
果糖让刘嬷嬷坐下,反身继续歪在了榻上。
蜜糖轻笑,“不过是等额吉回来而已,还要嬷嬷来陪着。”
刘嬷嬷不苟言笑惯了,笑起来又是满脸褶子,自然是不好看的。不过对这些年轻的格格却总能多几分宽和,忍不住的就勾了嘴,“平日里奴才都来,也都是一样的。”
“嬷嬷每日都来?”果糖有些好奇,她手支着脑袋问道,“我听知夏姑姑说您前些时候不好,都不让您出门的。”
“奴才身子好了,自然就出来了。”
刘嬷嬷坐的正,身背挺拔,她将就着果糖将声色扬高一些,语气更轻快了,“不然娘娘闲来无事,又要闷在那花房里头。”
“花房?”蜜糖点头,“额吉自来就爱花草,这永和宫的花花草草也长得比别人的好。”
要知道宫里的人都讲究贵重,摆弄花草的不少,但是少有德妃那样亲手亲为的细致到每一步。需知早些年时,这些都是圆枣等人的活计。
刘嬷嬷朝着门外瞧去,春日景色宜人,“这日子,总要找些花费时日的事情来打发才好过。”
蜜糖笑意淡了些。
“往日里奴才也坐在这里,娘娘就坐在七公主坐的地方。”
果糖眼珠子转了转,“额吉都和嬷嬷说了什么?”
“不过有些家常。”
“没意思。”
“倒也不是。”刘嬷嬷伸手指了门外,“约莫是这会儿,十四阿哥就从那边廊角过来了。”
果糖听了没上心,只是笑了笑。
但在她低头又要闭目养神时,在书房里苦海无涯的胤禵踢着袍角风风火火的走了出来。他走得极快,大步流星的迈开欣长的腿径直地就到了殿中,并轻车熟路的上前将蜜糖身侧的茶壶提了起来,仰头就往自己嘴里倒去。
他倒得极快,略有些滚烫的茶水烧了嘴,登时就呛着骂了起来,“呸!今日的茶怎么是烫的?”
蜜糖和果糖这才惊得回过神来。
作者有话说:
唔,加油!
本文大概不会写太长,也不会写到婉绣的老年什么的……
第190章 达林太进宫
茶从来都是烫的, 哪有每回都刚好温热的?
不过是有心人罢了。
婉绣回去的时候,只见着蜜糖领着两个小的等着她。不待她言语,蜜糖便跪了下来, “女儿错了。”
蜜糖生性大方, 又是为官封名的公主, 站在自己的额吉面前,她态度十分端正, 没有半点扭捏和推辞。这让身后的果糖默然白了一眼, 上前亲自倒茶去,“七姐姐比较呆,额吉不要生气。”
“就是, 十二姐帮您出气!”胤禵满脸认真的附和,为果糖助威。
毕竟在一众兄弟姐妹中,十二姐也是一个奇人。
七姐和九姐早早就做了准备, 如今也有了好的出处。两位哥哥就不用说可, 他也是男儿家, 等着再大些就去求汗阿玛一同随着大哥去。独这位懒惯的十二姐除了一张脸,就没甚是拿得出手的,可她依然不慌不忙。
女子养成这副田地,也是世间罕见。
婉绣睨他, “你吆喝什么?”
“就是。”果糖跟着嘟囔。
婉绣懒得说她, 看着巴巴望着自己的蜜糖,她也有些提不起精神来。这个女儿从小到大都是贴心小棉袄,捧在手心里养了近二十载,对她从来没有半分担忧过。只是她的主意大, 出去看过了千山万水, 自然就不想被关在京中。
对比自己, 婉绣能够理解。
她只是有些无奈,慈母似乎在大事上总不占长处,这让她很是挫败。
婉绣念此和果糖低语一声,“今儿和你宜母妃闹了大半天,身子骨都拆架了。你留着陪吃晚膳,和我捏一捏。”
但凡是享受的,舒服的东西,果糖都格外喜欢。她受用得多,在这些方面也很有一套。果糖闻言脆声应道,“好。”
“早时额吉未归,何厨的那盅粥食全进我腹中,吃得我舌头都要化了。”
“张嘴瞧瞧。”
“还没呢还没呢,等会儿再让她做糖醋肉,那才是要化了!”果糖说得直咽口水,馋猫模样看的婉绣不由地笑了笑。
“行了,你去吧。”
“额吉。”
“还有我呢!”
蜜糖和胤禵都忍不住喊了一声,婉绣摆了摆手,让胤禵跟着果糖去了。这人多了,口食要求也讲究许多。她没什么,只是孩子们的口味千变万化的,更爱一些新鲜的。
“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蜜糖抿着唇角,这额附是汗阿玛思虑齐整后定下的。说是额附,她着实没什么感觉。只是额吉这样问,她竟有些恍惚,“达林太。”
“你见过?”
“征葛尔丹时见过几面,他虽和葛尔丹有些血缘关系,但大义上拎得清,所以汗阿玛将他封做了准葛尔部的台吉。”
一个是有功册封的台吉,一个是金枝玉叶的总督,这准葛尔部丢给两人画地为牢。乍一耳听着,似乎是很不错的。
婉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女儿的婚姻大事本来就不可能纯粹,但是这样的安排也让蜜糖过得十分艰险,“你自己答应的?”
“是。”蜜糖解释道,“女儿不想嫁人,可是额吉闲暇时总是无趣,我想多一个人也没什么。”
婉绣眼皮子抬了起来,看着她,“你不同。”
“我不同,所以汗阿玛为女儿退步许多,还助了战功加身。”蜜糖似笑非笑,她想了许多,如今也十分坦荡,“反正出去后山高水远,按照规矩额驸也该听我的。”
“……”
“额吉,战火无情,百姓哀嚎,那里总是要人去管的。”
婉绣侧过身,沉声问,“那里离漠西有多远?”
蜜糖一怔,缓缓勾了唇角,“不远,比京城近多了。”
博启就在漠西,还有那些兄弟们在,有人撑腰的又有权势的公主是吃不了亏的。婉绣想着,她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里堵得发慌,想要说点话来腿上却是有什么轻轻地靠了上去。
是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