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马车里静悄悄地再无人说话。奴才见喜塔腊氏悲喜交加,静下来后竟是愁容的开始头疼起来,她起身给喜塔腊氏按揉起来。
回到府中,正院里的管事过来,说是老太爷有请。
喜塔腊氏并不意外,下了马车将婉绣给的东西都让奴才提下来,一同带到正院去。
老太爷最疼绣绣,这些东西也有许多是给老太爷的,干脆都拿过去叫老人家高兴,不要为阿启的事情气伤了身子。
宫外护军参领府邸渐渐熄了怒意,宫里头更是欢喜一片。
尤其是康熙到了钟粹宫里,赏赐的东西一茬接一茬,引得康熙笑道,“如今你可算是个小富婆了!”
小富婆看着这个玉观音,那个玉翠首饰,笑着叫人把东西都收下,“各宫赏赐都记好,不必个个都来报备。”
康熙挑眉,他躺在美人榻上,身形消瘦的他身侧还余了一地。见婉绣想把这些琐碎打发走,他笑着拍了拍身侧,“过来,和朕说说话。”
婉绣莞尔,她随意的靠着康熙坐下。
细细想来,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躺着了。这些日子见了面也是用膳说话,或者夜里侍寝。旁人都说她受宠,但只有婉绣知道很多时候康熙都倦得很,强撑着摸到了床后就睡得香沉。
如今她又有了保安,心思自然分的多,并不对外解释什么。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偶尔会为他调动生机,纾解身体的疲乏。
这样一来,康熙来的次数也不见反增。
虽然因此有些后宫纠纷,但总的来说还是自己得到的更多。婉绣心情极好,她牵起了康熙的手,“说起来,奴才可要谢谢皇上才是。”
“谢什么?”
“自然是今日之事,奴才与额吉数年未见,今日一见瘦了许多,还有白发。”喜塔腊氏不过三十有六,平日里最爱养颜美容之事,却也比不过日月蹉跎。婉绣颇有些感慨,她抚着青丝,“也不知道奴才什么时候也会有白发?”
康熙失笑,他看着梳着松松发髻的婉绣青丝如瀑,近闻一股淡淡的梨花香,不由伸手揪着一团轻捻,“你才多大年纪,朕还未有白发,你倒是盼着了。”
婉绣娇嗔他一眼,她的发髻被他一手弄乱,“奴才这是遥想以后!等生了白发,孩子们都长大了。皇上估摸着都做了玛法,保安也成家立业。奴才也能和额吉一般,时隔不久和儿媳妇见面说说话,你说不好么?”
这话说得天真烂漫,康熙自然也想,作为帝王朝政功德乃是公,妻妾成群,子孙满堂乃是私。但凡实在的,自然都想公私兼得。
康熙手指捏了捏,那双细手在他指腹摩挲了半刻,叫他心头意动,“只怕真到了那会儿,你该是说老了不好看了。尤其像你这样臭美的,怕是哭个七天七夜都哭不完。”
“又不是水井!”
婉绣不高兴的拍他胸口一下,不轻不重的像是挠痒痒,“奴才想着怎么和皇上一起老,皇上却编排起来,已经嫌弃人了!”
“朕不嫌弃。”康熙将那手牵住,细细嫩嫩的极为柔弱,像是娇花需让人好生呵护才好。
一个女人愿意陪自己老,康熙并非不动容,他听惯了婉绣张嘴就来的甜言蜜语,只觉得这句最得他心意,他牵着在手心里。另一手圈着人,掌心在那平坦的腹部游移一下,“朕今日来,便是要与你说件事。”
“何事?”婉绣懒懒的靠着。
“既然是晋了一宫之主,就该择一宫入住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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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猫没吸到,陪着老爹却逛了一圈宠物拎了一只法斗回来。这家伙活泼的呀,活蹦乱跳的可爱死了。然后还和护崽的小不点护叫了一下,被挠了一下之后吓得屁滚尿流(*/ω\*)
因为这货,小猫被我正大光明的拉到房间里保护,早上发现小猫被叼上床的剧情又重复了!!!来吧,用小猫把我闹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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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看蒙人唱诗
西六宫早就被安嫔僖嫔等人盘踞收拢, 婉绣若是过去就要重新拜码头见老大。
自从上一面后,婉绣就回去了解了安嫔此人。
安嫔和仁孝皇后一同入的宫,在不分薄旁人恩宠的情况下, 依旧极得康熙眷顾。
她的眷顾并非是通俗的后宫争宠之路, 出生与爱新觉罗氏瓜葛颇深, 再且她自幼好学,学的并非是矫揉造作的诗词歌赋, 她胸襟宽广, 读的书多,见解独到,很快得到幼年皇帝的青眼。不仅在一众满蒙贵女中拔得头筹, 也随之有了宫中女诸葛之称。
安嫔不像孝昭仁皇后小心谨慎,也不会受到康熙的过多思量和防备,久而久之两人也成了宫中蓝颜知己般的存在。
按理说这些婉绣也不该知道的, 毕竟安嫔似乎过了年轻的劲头, 或是犯过忌讳, 早就退出争斗之中。也因此,宫里无人议论安嫔是非。
可盖不住才女在宫中抑郁苦闷,在早期没几个人的后宫里,面对只会拈酸吃醋, 胭脂水粉的嫔妃, 安嫔显然没有寻到多少可以说话的人。渐渐地,安嫔竟然有写日记的爱好。这也没什么,偏偏还闲着无事的回头翻阅。安嫔对一切规则都有着莫名的热衷,连自己的日记本也不放过。
婉绣在孕事里无趣, 已经在无数打听消息时听安嫔窗前水仙花抑扬顿挫的捏着她的口气, 满含不得志的无奈郁闷念起日记, 而后认真的提笔在一侧圈话改词,或是几行读后感。
对自己都不放过的人,对别人只会更狠!
回忆郭络罗氏谈及安嫔也是无可奈何的模样,婉绣觉得自己田园式的后宫生活充实美满,不想招惹这种心狠手辣之人,遂在东六宫琢磨起来。
景阳宫为孝康章皇后身前住所,康熙将其封锁留以怀念。这样一来,东六宫就只有景仁宫和永和宫两处主殿空置,婉绣打听了下,最后定了人要少些的永和宫。
永和宫里只住了一个答应,一个庶妃,都是不得宠的。
康熙知道后,便叫内务府的人去永和宫略略的拾整一番。正殿里还保留着上一位世祖太妃的摆设和风格,得了乌雅氏族人暗示后,内务府的奴才撸起袖子好好为这个他们包衣新秀表现一番。
婉绣叫小云亭时时去看着,也怕有人会做手脚。
除了宫殿,还有些她册封需要的吉服等等。她现在肚子不显,可康熙透露了消息。婉绣算了下时间,册封正好是六个月左右,胎像稳固。
就是鼓着肚子怕不好看,这让婉绣量身的时候都兴致缺缺。
量身的嬷嬷道,“等册封前半个月奴才再来量身,娘娘若是想好看些,可以在腰侧掐一点,再绣上花纹显得秀气些。”
婉绣眸子一亮,“那自然好。”
满服太过松松垮垮的,她可不想给人一种德嫔是单纯的以肥为美,以子为贵的嫔妃。
嬷嬷们记好数字,笑着告退。
前面的红丹请了安进来,她笑道,“给娘娘请安,主子叫奴才说一声,莫要忘了明日家宴。”
婉绣怔忪了下,她忙得团团转,连保安都被胤礽顺势成章的拐到了毓庆宫住了一日都来不及叫回来,更不要说是佟贵妃亲自主持的家宴了。
“劳烦你走一趟,多谢了。”
婉绣是当真忘了这件事,她略微感谢送了人后问刘嬷嬷,“保安明日也要去吧?”
“要的,太皇太后说了话,阿哥公主们都会去。”
婉绣点头,这才开始准备明日的衣着。主子忘了,奴才们可不敢忘,一应需要的都准备好,只需要婉绣挑拣喜欢的就是。
绿头牌都撤了下来,婉绣深知是自己低调养胎的日子,她仗着年轻皮肤好连胭脂都不愿意擦,清清爽爽的选了一身淡蓝色的缠枝绣常服,乌压压的黑发缀着一根流苏簪子,清雅动人。
出门前,婉绣还特意问了胤礽和保安。
毓庆宫是康熙早早叫人在前朝奉慈殿的基址上修建而成的,特做胤礽在宫中的住所。听起来极为风光,却不过是一处长方的四进院罢了。
胤礽搬进去不久就嚷着说一个人无趣,说要带保安一起住几日。婉绣没有松口,这孩子便将所有人退下,拉着婉绣的衣袖一脸羞赧的说夜里静悄悄的没人陪伴,他心里害怕。
合着你前后簇拥的奴才们都是鬼不成?
胤礽是个能屈能伸的奇男子,他既然开了口,就没有无功而归的道理。婉绣被缠的厉害,加上这一胎妊娠反应有些大,着实没多大的精神陪着越发越活泼的保安,也就答应了。
“太子还在南书房,说是晚些就去。”
婉绣咬着一块梅子,等压下胸口的恶心,这才由刘嬷嬷搀扶着上车辇。
此次家宴是太皇太后的娘家来了人,其中除了两个妙龄女子之外,还有个十一岁的少年郎最叫人瞩目。
这是一场拉着所有人一起相看的相亲宴。
后宫里会不会进新人,嫔妃都并不是那么紧张。皇上不待见,不宠爱蒙古女人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不过当今到底比世祖多了份理智,倒不至于闹出之前的难堪。
左不过多两张嘴吃饭而已,还不如看年轻人的热闹。
慈宁宫里除了太皇太后,还有个年仅九岁的大格格。这位格格乃是恭亲王长女,恰逢皇上膝下缺乏,他便抱来充了大格格,一直都在宫中长大。
婉绣也只见过两面,今日一见,不由眼前一亮。
大格格模样生的明媚大方,举止飒爽。她梳着小两把头,戴着清水芙蓉的花儿与她行礼。气质上与郭络罗氏有几分相似,却多了几分恣意爽朗。
大格格可是要抚蒙的,这般模样也让人心生好感。
对此身侧荣嫔所出的三格格,和贵人兆佳氏所出的五格格,虽然只差了两三岁,却显得气质婉约柔和许多。
不是不好,就是对比之下有些太寡淡了。
婉绣不由期待起那位相看的小世子,“格格客气了。”
“太子和十一弟弟才刚到,德嫔娘娘进去坐会儿吧。”这次家宴明面上是佟贵妃主持,实际上这些里里外外都是由大格格亲自把关的。
婉绣点头,两人毕竟不熟,自然不会说太多。
只是听闻是个极凶悍的蒙古儿郎,在看了大格格这大方得体的模样,婉绣也起了八卦的心思,进去的时候走的也快些。
婉绣只是这么想着,却不知这次家宴何止是有趣?
家宴是在慈宁宫的正殿,这一点上可以想见太皇太后的心思。婉绣进去的时候不早了,好歹该到的人都到了。
郭络罗氏招了她身侧的位置,“咱们吃得少,一同坐着看戏。”
说着,就将一碟点心推到婉绣跟前。
婉绣进去请了安,只见着对面有女子站着,还没看仔细就坐了下来,捧着最近一碗的羊奶抿了一口。
还热乎乎的。
“什么戏?”
郭络罗氏眼角贼兮兮的扫了一下,婉绣顺眼望去,只见到上面和自己笑的胤礽和保安。
见婉绣看见了他们,保安还激动的拍了桌子,引得众人看去。
“不是你儿子,是蒙古来的女人。”郭络罗氏见不得婉绣一时三刻都是儿子的目光,连忙提醒生怕她错过了这难得的八卦。
不用郭络罗氏说,婉绣看着太皇太后目光慈爱的看向了保安,竟然有一种极为疼爱的感觉。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太后和皇上,竟也一般无二。
婉绣才不信保安成了万人迷,她听话的看向了斜对面的女子。那女人穿着桃红色的满服,姣好的侧脸清晰可见她嘴角的笑意,像是抹了蜜一般,“耸翠层峦接碧空,清凉襟袖拂天风。石头城一西临望,千古兴亡慨叹中。”
声音轻柔甜腻,带着明显的矫揉造作。
婉绣听得深吸了口气,只听耳侧及时解释,“这是那女人做的诗。”
这还能不明白么?
婉绣都不想去看康熙的脸色了,宫里不是没有读过书的女人,你看佟贵妃这样玩过么?都说蒙古人性情随意,喜欢讨厌都直白的来。可捏着嗓子学江南女子的唱天下山河的诗?
郭络罗氏啧啧,“这女人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