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富贵雄浑的声音让明璃从久远的记忆中回神。
他一副天老大、地老二、自个儿老三的酷拽模样,把虚拟“话筒”递给了明璃。
“成就第一和年纪倒一的明璃小妹,你有什么特殊的感想吗?来,简单发个言。”
明璃忍笑,刻意地咳嗽两声,十分正经地开口道:“首先,很荣幸能以这样的身份在这里发言,在发言的最开始,我要好好地感谢以下几人……”
“哈哈哈哈……明璃一开口我就听出来了!”
“果然,这股味儿实在太正宗了。”
“别吵别吵,我还要听老板继续发言……”
柳富贵、柳金和柳新他们笑成了一团,肚子都在揪着疼。
就算是一身西装的斯文败类柳财,也控制不住地露出了笑意。
正在此时,清脆的铃声潺潺响起,是点的餐准备好了。
没一会儿,穿着统一的侍者鱼贯而入,将一道道丰盛美味的肉菜端了上来。
“一晃几十年了,我最爱的果然还是华国的这一口。”柳富贵悠悠感慨。
不过严肃的气氛绷不住一秒。
下一瞬间,柳富贵便大大咧咧地将十几斤重的金手链撸到了桌上,拿起筷子便打算开吃。
几下熟练地剥开虾壳,将白嫩剔透的虾肉沾上点蒜蓉酱放进嘴里,柳富贵黑黑的粗眉都蕴着享受之色。
柳新也拆了帝王蟹,用勺子舀蟹黄吃,边吃便啧啧赞叹,这果然是任何人都没办法拒绝的美味。
柳念对口腹之欲倒是一般般,正坐在明璃的身边,细心地问她归国后的相关事宜。
“一切都好。”明璃没详细说,但这四个字以及她杏眸中的温软笑意足以说明所有。
雅姨选择的全部继承人候选,除了明璃以外都是孤儿。
大部分从记事开始就没有父母的存在,唯一的家人就是雅姨和对方。
不过,因为年少的时候是真的吃了很多苦,加上雅姨和柳家给他们的温暖和爱足够,他们对亲生家人并没有太多的执念。
针对明璃归家一事,他们都是关注的,只是关注的只是明璃本人的感受。
听到她一切都好,柳念她们才舒了一口气。
柳富贵更是一边掰着虾壳一边笑道:“怎么样,我给他们准备的礼物还受欢迎吗?”
那些黄金还是他从矿上当场挑选运出来的,那叫一个新鲜刚出炉。
柳金的眼睛也晶晶亮亮的,咽下了口中细腻得像是豆腐一样的鱼肉,期待地问:“是啊,他们喜欢金子的样式吗?”
那些戒指、手镯、项链之类,大都是她亲自操刀设计的成果。
“当然,他们非常喜欢,就是被你们的大手笔吓到了,差点以为我是去抢了金矿。”明璃笑着打趣。
柳富贵幽默地说:“小璃你想要金矿还需要去抢,我名下哪个金矿没有你的股份?”
换句话说,这金矿整个儿都是属于他们的。
哈哈,就是这么壕!
简单的小聚,明璃难得心情好,喝了几倍葡萄酒。
她只是浅尝辄止,享受着半醉不醉的状态,倚靠在柳念的怀里看他们玩乐。
柳富贵、柳新两个已经开始划起了酒拳,醉醺醺地眯着眼,坐得东倒西歪,边玩边笑。
柳金在旁边凑着热闹,各种干扰,指出他们动作的不标准和不美观。
柳财也喝多了,脸上晕染了醉酒的殷红。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摘了自己的眼镜,用干净的布巾一寸一寸地擦拭,像是有着轻微的强迫症。
柳念是滴酒不沾的人。
此刻她正含着笑,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怀中明璃乌黑如瀑的长发,扶着她坐稳,不往下面滑落。
快乐轻松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一夜之后,他们便要再次各奔东西,下次聚齐又是遥遥无期。
柳新会留在华国处理琉璃房地产相关事宜,柳念暂时日程也比较空,可以多留一段时间。
但是柳富贵那边的形式瞬息万变,他不能离开太久,必须及时回去坐镇,第二日便坐飞机飞回了南非。
柳财手边刚好有几个十分重要的投资项目,也没办法在华国耽搁太久。
处理了琉璃投资公司和国内琉璃银行的相关合作条例,没几日也回了漂亮国。
就连柳金,因为提前答应了另外一名珠宝设计大师的请求,延迟几天后也无奈飞回了欧洲。
明璃一一送别他们,眺望着飞入天空不见痕迹的飞机,或是海边渐渐化成一线的大船,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舍不得?”柳念站在她的身侧,温声问。
明璃回身看她,坦然地点头:“说不舍得肯定是有的,只是那句诗怎么说着来着?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他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虽然不同,但都在不停地变得更好,努力为自己的事业而奋斗。
知己难寻,知音难觅,虽然路隔千里之远,却不会过分影响他们的感情。
再说,他们都是不缺钱的人,每个月总会打电话聊聊天,分享日常经历,说说遇到的或大或小的事。
等到几十年后,科技发展起来。
有了方便的电话和手机,可以提供语音聊天和视频聊天的平台渠道,他们的往来只会更加方便。
“小璃,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聚。”柳念也抬起头,眺望着无边无际的湛蓝色大海,不由失笑。
送别友人,虽哀不伤。
正如诗句里所说的那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知君?”
只希望有朝一日,天下人人识君。
不过,即使是达到了那样的身份地位,以小璃的性格,怕是也不愿过分的高调,而是偏爱享受平凡却充满烟火气的幸福生活。
倒是柳富贵和柳金他们,应当是恨不得把自个儿的名字挂在脸上,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乱逛,狠狠地炫耀一番。
想到那样的场景,柳念神色间笑意更浓,温婉而真切。
……
深城,光明坦克军工厂。
张副厂长迎着大太阳,带人在门口迎接京市来访的研究团队。
“张厂长,听说这次过来的研究团队领头人虽然是个年轻的新人,但本事可不小。”
“是啊,不过二十几岁,好像已经是华清大学的名誉教授,在京市军工厂那边独立领导项目组了。”
“不仅这样,好像有好几个对他提出质疑的研究员,都被他拿出来的突破和成果打了脸,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崇拜者,到处赞他厉害。”
旁边几个一同等待的同事满脸八卦。
你一言我一语分享着从京市那边听说的小道消息,都对这位神秘的教授充满了好奇。
越说,这位教授身上笼罩的迷雾就越多,让人忍不住往更深处探寻。
最终,他们将询问的视线投向了张副厂长,眼底装满了直白的求知欲。
张副厂长可是和京市军工厂那边合作的对接人,对于这位神秘的教授,没人比他了解更深了。
“都胡咧咧啥呢,人家大教授是你们能随便编排的吗?”张副厂长板着脸警告。
但同事们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早就清楚他的性格,自然不会被他外表的那张冷脸吓到。
他们笑嘻嘻地辩解道:“张副厂长,我们冤枉啊!提前打听这位教授的身份、性格和大致经历,还不是为了给他提供更周到的服务吗?”
“就是,说是技术交流,其实他们可是来给我们做技术指导的。”
“那位教授领导的那个新项目,要是能成功应用在咱们的那款T62坦克上,据说灵活力和稳定性能大幅提升。”
另一个同事煞有其事地补充说:“为了展示咱们的感激和真诚的态度,可不得多费点心,让那位教授有宾至如归之感。”
同事们的ᴶˢᴳᴮᴮ嘴皮子都利索,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张副厂长说不过他们,自个儿也忍不住笑起来。
正说着话,低沉的发动机声音在耳边响起,一辆高大的军绿色卡车由远及近。
张副厂长无奈地摊了摊手:“瞧,不是我不想和你们解释,实在是没有这个时间。”
“这不,教授他们已经到了,真要觉得好奇,那就多花些心思在观察上,看见人不就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军用卡车便停靠在了光明坦克军工厂的门前。
后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从上面跳了下来。
本都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的众人不由失望。
谣言实在是太过名不副实了,不是说这位教授超乎寻常的年轻吗?
可看外表,年纪至少也有四十多岁了。
戴着一副普通的厚重黑框眼镜,头顶秃了一大块,是最标准普通的研究员形象。
虽说有片刻八卦落空的失望,但大家伙还是很快整理好心情迎了上去。
于他们而言,外表只是皮囊,真正有价值的还是内里无价的聪慧和知识。
能在坦克军工厂工作的,心里自然都有着一杆清楚的秤,知道什么轻什么重,什么才是最有意义的。
然而,众人还没来得及上前,便见那第一个下车的男人礼貌地退后了一步。
他对着开着的后车门细心地提醒道:“沐教授,车子有点高,您下车的时候注意安全,脚要踩稳了。”
“嗯,我知道的,谢谢。”一个清越的嗓音响了起来。
宛若山涧潺潺流动的清泉,让人忍不住去猜测声音主人的样貌和气质。
紧接着,先伸出来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纤细修长,漂亮的像是一幅艺术品。
而后是那人的容貌。
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凤眸眼尾微翘,鼻梁高挺,薄唇殷红,美而不妖,浓而不艳,昳丽好看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