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问:“什么叫女性美,细腰肥臀,身姿曼妙?”
她挺起胸膛,展示着自己傲人的曲线,轻轻扭了扭腰,故意说:“是了,男性追逐女性,目光永远在她的胸部,臀部,所以你们认为,这就是女性美,对吗。”
她不是没有,而是,为了表达琼花那个人物,在上场前,是要刻意束胸的。
就《白毛女》,也就只在喜儿前期那一段不需要束胸,到了后期,也是要把女性的美整个隐藏起来的。
路易.奈非斯以为陈思雨理解了自己,勾唇一笑。
陈思雨旋即说:“您知道《红色娘子军》的背景吗,我们的国家被外族侵略了,十几年中,敌人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仅在曾经的首都,侵略者一次性屠杀了三十万人。我们的女性被敌人凌.辱,虐杀,残忍的用各种方式杀害,在那种环境下,女性美能起到什么作用呢,能因为我的芭蕾跳的足够好,我的女性魅力足够多,侵略者就会滚出我的国家吗?”
……
“是的,东方女性没有你以为的女性美和女性魅力,可是我们的娘子军,坚持战斗了十几年,直到把侵略者赶出我们的国家。”陈思雨再喝一口咖啡:“可不像你们,从宣战到投降,只有短短的42天,就成为了敌人的殖民地!”
第77章 马其顿防线
直到此刻之前, 陈思雨对《娘子军》那部芭蕾,其实并没有那么深刻的认识,而且她也曾抱怨过, 为什么上台时要束胸,为什么舞蹈非要排的那么刚烈, 一点女性化的柔美都没有。
可在路易.奈非斯的嘲讽中,她突然明白了创作者的苦心。
因为今天的她生活在和平中, 就可以心安理得,忘记曾经为了自由而争取过的前辈吗,忘记她们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又是怎么, 用大刀,用长.枪,用生命杀出血路的吗?
她在此刻,由衷的,为了她锋芒毕露,钢劲有力的舞蹈而自豪。
相比之下,路易.奈非斯,这位身段匀称,一身名牌,五官仿如雕塑一般优雅的法蓝西绅士,只让她觉得无比的恶心。
42天就投降的屈辱历史,果然打击到了路易.奈非斯。
他呲着牙, 捧着咖啡的手一直在颤抖, 但他当然还要为自己的国家强行辩解:“不是我们的国家不够伟大, 士兵不够勇敢, 而是德义志的钢铁之骑太过强大, 他们所到之处无坚不摧,你们是幸运的,没有被德义志的铁骑践踏,你不能因此,就否定我们的国家和战士。”
摊开双手,他说:“看看吧,现在的法蓝西是多么的伟大,繁华,我们依然存在,我们的艺术依然让全世界仰望,而你们的艺术……如果你拿它当艺术的话,它在世界上,又有什么影响力?”
他这纯属强辞夺理啊。
华国被全世界排斥,针对,华国的文化艺术又怎么可能在世界上占有席位。
而且他这是在偷换概念。
陈思雨说:“我们怎么就没有影响力了,难道你没看过李小龙,没有随手比划过,难道你在来之前,就没想过,要请教我两招功夫?”
谁说华国的艺术没有影响世界了,东方功夫,扬名于世的。
陈思雨旋起脚尖,来了个《娘子军》里男演员的经典动作:燕射大跳。
这是个张力非常强劲,极为阳刚的动作。
路易.奈非斯还没看清楚,她紧接着一个拉腿绷儿,绕他一圈后,再突然起跳,那是整场舞蹈里最有张力的动作,腾龙绞柱!
路易.奈非斯不止想请教两招,他想重排经典名剧《火鸟》,从倒踢紫金冠到足尖躬箭步,再到串翻身,这些东方元素让他灵感喷涌,他想把它融入到《火鸟》中,进行全新的创作,让《火鸟》重焕生机。
而陈思雨,这个只有十八岁,甚至还没跳成首席的姑娘,每一次,每一个姿势,都会给他无与伦比的新鲜感,让他眼花缭乱。
他说:“如果你想留下,凭你的技术,我会考虑的。”
“所以我还得求着你,才能留在巴黎?”陈思雨反问。
路易.奈非斯抱臂,说:“芭蕾街头有太多的芭蕾女孩,梦寐以求想进皇家歌剧院,而我,可以给你这份工作。”
“我以为你是个非常专业,且胸怀博大的导演。”陈思雨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挑眉说:“但显然,你和贵国的马其顿防线一样,傲慢,自大,但不堪一击。”
一句话,陈思雨骂破了路易.奈非斯的大防。
一杯咖啡,被他生生捏爆在了手中。
想要她的技术,求她她都不一定给,还施舍她一份工作?
在他看来,她就那么轻贱的,是为了一份工作,千里迢迢跑来法蓝西的?
真是笑话。
当然,技术是在交流与创新中更进上一层楼的,而文艺,必须互取所长,才能创造辉煌。
临出门前,陈思雨说:“想学我们东方芭蕾,可以,但从现在开始,接下来的所有巡演中,法蓝西12个大区,我都要15分钟,来表现我的芭蕾!”
路易.奈非斯导演脸在一瞬间绿了。
这次巡演,由两个文艺团体共同参于。
在大区巡演中,芭蕾会有30分钟,这足够演一部长剧精美的一幕来展现,奈非斯准备了《雷蒙达》,《火鸟》,《珠宝》和《仙女》,一系列美仑美焕的法式芭蕾要上。
而现在,陈思雨居然要抢走整整15分钟?
那他的节目该怎么排?
当然了,《红色娘子军》和《血色华章》,陈思雨都要跳。
在法蓝西的这片国土上,在每一所大歌剧院里,她都要跳到。
她要让所有的法蓝西人民,看到东方式芭蕾!
“我还需要一套芭蕾电影胶片,名单由我自己来列,您要提供给我。一路上,我会教你们的芭蕾演员我的技术,当然,我也乐于学习法蓝西风格的芭蕾,因为它确实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瑰宝。”陈思雨说完,出门了。
路易.奈非斯追了出来,说:“昨晚的欢迎宴上你所看到的,只是我们法蓝西人的礼仪和绅士,它并不意味着,你的东方芭蕾受欢迎。在接下来的巡演中,你会受到冷待和冷遇,你会清醒的意识到,你的东方芭蕾,并不受观众的欢迎。”
陈思雨懒得跟他掰扯,只说:“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就好,明天开始,我每天抽一个小时的时间,去你的舞团教舞蹈!”
马其顿防线,哦不,路易.奈非斯导演在亲手捏碎了两个咖啡杯后,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份屈辱的,不平等条约!
……
战地指挥部,此时领导们正在开会,冷峻和何新松正在手忙脚乱的摇天线。
目前国内只有一套电视节目,一套信号,而想在战区搜索到它,很难。
他俩已经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了,还是一无所获。
何新松折腾了半天,不耐烦了,举起天线说:“这他妈啥玩艺儿嘛,一点都不灵,砸了算了。”
但就在这时,屏幕一闪,雪花变成了画面,冷峻大叫:“不许动。”
何新松是高举着天线的,想放松一点,才一低,画面又没了。
而在一闪的画面中,冷峻看到的画面上全是外国人,他大吼:“举回去!”
何新松只好又举了起来,因为他站在电视机后面,只能听到声音,是看不到画面的,听到电视机里传来一阵阵外语,好奇的问:“看到了吗,是啥东西,有你对象吗?”
这年头电视节目非常少,除了播报新闻之外,还有几部卡通片会在电视上播放,而除此这外,最多的,就是播放各种外交活动了。
冷峻从画面上看到了三位外交官,定眼再一瞧,看到首席外交官的身后还站着同院的小伙子王奇,他在报纸上看过,知道王奇是外交团的三秘。
他对王奇不感兴趣,迫切的想看看,自己的女朋友在哪儿。
但他赶的,就是欢迎宴的播出时间,他们已经折腾了两个小时了,现在已经到了双方致词时间,欢迎宴已经马上要结束了。
何新松还在喊:“怎么只听见人说话,没有音乐,陈思雨跳了吗,好看吗?”
好看什么呀,晚宴已经结束了,录像机后撤,出现的是整个欢迎宴会场的全景,冷峻趴在电视机前,要能钻进去,他就钻进电视机里去找了,可惜他钻不进去,只能望着电视机兴叹。
“到底有没有啊,我举半天了。”何新松再问。
冷峻刚想让何新松松手,但就在这时,画面突然切回了舞台,所有的演员,中方的,法方的,正在集体谢幕,人头攒动中,他一眼就看到陈思雨了。
别人都是单手,礼貌的挥手,只有她,一直在朝着镜头挥舞双手。
她化了妆,在黑白荧幕里,突出而又精致的五官是一种浓烈张扬的美。
而漂亮的女孩,总是容易得到人们的眷顾和照顾的。
俯瞰的镜头应该是看到了那女孩的兴奋和热情,突然拉进,一个特写的近景,把陈思雨的整张脸,拉到了冷峻面前。
黑白屏幕上,女孩两只眼睛里盛着满满的笑意,就仿佛知道男朋友在隔着镜头注视她一般,热烈的朝他微笑着。
突然,她把手举向唇,轻轻吻了一下,又送了出来。
生于这个年代的冷峻,并不知道什么叫飞吻。
但他立刻就想到了,他的女朋友是在亲吻他,那个吻,是她送给他的。
在那一刻,整整三个月分别所带来的思念和痛苦一扫而空,已经连着执勤了一个月了,每天都是大夜,每个夜晚,因为要负责带队侦察,不但要于脑海中绘制敌人的火力地图,还要保证战友的安全,冷峻的精神都要高度集中,他因此经常失眠,即使睡着,也总会噩梦连连。
但在此刻,他突然觉得有些困,他想上一觉。
回前线的路上,何新松开着车,絮絮叨叨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冷峻却是一句都没有听到,反而,沉沉睡了个好觉。
……
三个月,于冷峻来说,是长达九十天的生还日志。
只要能从战场回来,每一天,他就能带着飞行队刷新空军的生还记录。
但于外事文工团来说,却是一晃眼的事。
法蓝西13个大区,每一个外事文工团都要进行访问,而在访问中,除了进行一晚上的表演之外,剩下的时间,当地政府安排了美食和旅游活动,他们可以去参观景点,也可以品尝各地的风味美食。
圣特罗佩,米歇尔圣山,凡尔登大峡谷,上辈子陈思雨所向往的地方,在六十年代,她一次性走了个遍。
而文工团诸人,在巴黎时还比较拘谨,牢记革命使命,不忘思想斗争,尤其唱黄梅戏的于媛媛,每天都要写一篇日记,来批判资本主义的靡靡思想。
但是在出来之后,慢慢的放松自我了。
日记也不写了,也不总盯着梅霜,陈思雨,抓她们的小辫子了。
她学会了喝红酒,吃鹅肝,尤其是小羊排,她简直爱死了。
用她的话说,配上冰白,简直百吃不腻。
这一场旅行下来,11个团员,除了刻意控制体重的陈思雨和梅霜,以及压力太大,吃不下去的曲团外,全都发了胖,一个个面容都如满月一般。
而东方文化艺术在法蓝西的受追捧,也是大家始料未及的。
加上每到一个地方,当地的新闻媒体,报纸和电视台都要报道,在这短暂的几个月里,来自东方的文艺团在法蓝西渐渐的,就出名了。
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受到热烈的追捧和夹道欢迎。
敦煌歌舞因其底蕴和文化,一直都是最受欢迎的,两位男舞蹈演员,也总被观众当成女性,在路上欢呼,叫Madame。
而陈思雨的东方芭蕾,一开始在巴黎的时候,其热度只能排在第三第四,但时间越长,她就越受欢迎,而当他们到达蓝色海岸大区时,当大巴车从路边经过,大家惊讶的发现,居然有人在挥舞陈思雨的明信片。
这得多惊喜啊。
杂技团的小伙子最先发现的,他跟王奇坐在一起,猛摇王奇:“王秘你快看,那是咱们团的陈思雨,是思雨的照片,就是那张,倒踢紫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