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有四个犯罪分子,贪污受贿,Y乱P娼,简直恶贯满盈。
刷刷刷的,小将们齐齐抽下了腰间的皮带!
第44章 谈离婚
看到是冯修正主持批评会, 白云大松一口气,因为冯修正是她的学生,也是她一手带出来的。
“修正, 快扶我起来。”她说。
冯修正也才看清白云,要扶她起来:“白老师, 您干嘛跪地上?”
作为一个在北城呼风唤雨,亲手把几十上百个知识分子送进牛棚的老智囊, 白云当然不傻,她找不到证据,但她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跟陈思雨脱不了干系,而今晚的批评会, 是针对陈思雨而开的。
手指,她说:“今天要批的是陈思雨,你先捆她,让我捋捋。”
她脑子太乱了,必须捋一捋思路。
白父在瞪白母:“你举报白云干嘛,赶紧撤回举报,咱们再一起诚恳的认个罪这事就完了,不然,咱都得被皮鞭抽死!”
白母也慌了,举手说:“我是胡编乱造的,方主任,我要求撤回举报。”
咦, 戏还没开场, 这就要偃旗息鼓了?
小将们顿时觉得无趣, 群众们也以为没热闹可看了。
冯修正吊儿郎当, 从陈思雨手中夺过喇叭:“陈思雨, 你还有什么话说?”
白家人以为他是偏向他们的,大喘气,点头庆幸。
陈思雨是不用喇叭都能响彻全场的,语调朗朗,慷慨激昂:“我的父亲是战斗英雄,我的母亲死于炮火连天的大轰炸,我的继母……”
正好她在大字报前,伸手一指:“在解放前就向组织捐赠过飞机大炮,她还是一名革命作家,这一份份,一篇篇,全是她以笔为枪,以纸为刃,写成的革命战斗史,我陈思雨,和我的弟弟陈轩昂,我们的血管里流淌的,是根红苗正的,鲜红的血液!”
小将们的目光被吸引了,他们全簇了过去,在感慨,在围观。
他们在感叹,群众们也纷纷围凑了过去,在观瞻。
人大多以貌取人,而照片上的胡茵笑的那么温柔,可亲。
革命作家四个字给她蒙上了一层神圣的光环,而因为她的美,人们也更有兴趣探寻她的生平了,当然,这于陈思雨和轩昂的名声洗白,是莫大的助力。
但白家人集体傻眼了,白云更是,怒火中烧。
因为冯修正提着皮带过来,咔嚓一声,套在了她的手上。
冯修正是白云一手捧起来的,他是她的学生,敢斗她,他疯了吧。
白云厉吼:“修正,赶紧放了我,批陈思雨,不然我就要举报你误批红五类,致人残疾,以批评为名,排除异已的事。再说了,没有我,以后谁帮你写檄文,谁帮你抓重点?”
狼和狈之所以为奸,是因为他们互为左右手,谁也离不开谁。
白云知道的,关于冯修正的秘密多着呢。
他敢批她,她就敢在台上当众嚷嚷,嚷出他的丑事。
可是显然,冯修正猜透了她的心思,皮带一抽,钻心刺骨的痛。冯修正说:“白老师,您要上了台乖乖儿的,我就捆条皮带,要不乖,我可就要给您塞臭袜子呢,你是想乖乖认罪呢,还是想垂死挣扎?”
弯腰,他说:“嘴里塞片头袜子,也是您教我的。”
白云一愣,是的,她自己亲手调.教出一匹恶狼来,而如今,恶狼反噬了,要吃她了。
她眼珠子一转,尖叫:“修正你忘了吗,陈思雨一心嫁空院,拿你当坨屎,快批她呀,狠狠的踩她,无情的用皮带抽她,快!”
陈思雨在热情的,慷慨激昂的,给不识字的群众们朗诵胡茵的文章。
群众们望着照片上美丽温婉的女人,听着她激情饱满的朗诵,沉浸其中。
此时只有轩昂,那双小鹿一样萌善的眼睛正在专注的注视着冯修正。
是呢,他姐拿冯修正连坨屎都没当着,他会公报私仇吗?
男孩紧张极了。
“白老师,乖乖上台认罪吧,不然我就要给您塞臭袜子了。”冯修正在狞笑。
白云唇颤:“修正,咱们可是穿一条裤子的人,陈思雨个小尖果儿,骑在你头上拉屎的,把你连屁都没当,你该批的是她。”
冯修正再狞笑:“老师您这态度不对,陈思雨是谁,帮我写剧本,编舞蹈的大编导,大舞蹈家,我最尊重的人,你敢抹黑她,罪加一等!”
凑近了,又说:“乖乖认命,上缴钱财,我就送你去陕北跟吴小婉团聚,不然我就送您去边疆,或者北大荒,您自己选。”
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白云终于理解自己如今的处境了:养虎为患。
冯修正本是她的爪牙,恶犬,可现在他搭上陈思雨了,就无情的抛弃她了。
“去陕北,我去陕北。”举起手,白云喃喃的说。
既然已经栽了,就去陕北吧,没了冯修正,她还可以养别的狗,她善于抓人的缺点,善于给人扣大帽子,斗人,大不了从陕北往上斗。
只要政策不变,她早晚还可以凭借斗人斗回北城的。
至于哥哥和嫂子,自私,偏心眼,愚蠢,那就让他们去边疆 ,跟着白山一起吃苦吧,就算她能再回北城,也一定不会再照顾他们的。
陈思雨虽然在忙着给胡茵炒热度,搞气氛,但并没有忘记关注白家人。
白父属于阴沟里栽了小船,他应该也很有些后台,此时正在跟白母积极的商议供词,想把事件带来的损害降到最低。
白云两眼迸火,望着她,但也没做无谓的挣扎就低头认错了。
当然,莫名其妙被整,他们肯定不甘心。
即使碍于政策被下放,后面也会想尽办法的往回扑腾。
不过如今的形势是下放容易回来难,偏远地区更是藏龙卧虎,要想回城,那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还得蜕茬皮。
而且风气会愈演愈烈,愈是喜欢批人的,最后愈会死无葬身之地。
白云在经历了冯修正的背叛后如果还是执迷不悟,还想以踩人,斗人为梯,一步步往上爬,那反噬,只会更加强烈。
……
月光光,人慌慌,心凉凉。
有赖于这个年代粗暴的审判方式,最终,虽然白家人认错都非常诚恳,白父白母甚至愿意上缴三千元的赃款,想要将功抵罪,但白家人依然被小将们判定为有罪,需要下放。
冯修正宣布审案结果:白云去陕北,白父白母去边疆。
台下有人欢呼,有人叫好,也有人在唏嘘,感慨。
总之,热闹非常。
但其实白父白母,连带白云,根本没有把赃款全吐出来。
他们认罪态度良好,小将们就不会上皮鞭,他们又吐钱吐的很快,小将们只有斗的权利,没有查的权力,自然也就不会深入的追究。
于是他们每人只吐了三千元,这事儿就完了。
陈思雨看方主任负手站在角落里,忧心忡忡的望着台上,却一言不发,走过去说:“主任,白云和白岗的赃款肯定没有吐完,这事儿您不再问问了?”
方主任叹口气,说:“思雨,他们的判决是他们的,案子我们还要跟各个单位进行协调,当他们斗人的时候,咱们尽量把嘴闭上,不要推波助澜,也不要煽风点火,否则就该闹出人命来了。”又说:“我知道你们是年青人,嫉恶如仇,非黑即白,可不论白云还是白岗,都罪不致死,对吧?”
话说,目前的斗争形势很猛烈,各处时不时都有因为斗争而伤亡的情况。
但在方主任所管辖的城东区,除却胡茵,还没有发生过命案的。
陈思雨本以为只是巧合。
但现在看来,方主任的冷静和智慧,才是不出人命的关键。
望着在台上跪着磕头,痛哭流渧的白家人,陈思雨心想,要是方主任能做市,或者省思想委员会的主任,那斗争形势,会不会变得更温情一点。
当然,这种大事是她个小小的角儿所不能决定的。
能把白云拉到台上批一批,她已经尽力了。
白云的下放是肯定的,因为十二中的王校长非常反感批评会,肯定会同意。
但白主任是否下放,还得看粮食局本单位的意见。
如果他们认为白主任不能走,要留下他,他还是可以留在北城的。
白云至少积攒了七八千块,拿到陕北,照样可以过好日子。
而白岗白主任,看似很软弱,但其实他很聪明,以一种愚笨,软弱的姿态把损失降到了最低。
好处是,就算他们怀疑,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是陈思雨在跟他们做对。
陈思雨也就不必怕他们将来会为难,报复自己了。
一阵热闹后,这场批评会就以一地狼籍的形式散场了。
当人群散去,轩昂把胡茵的大字报仔细的,小心翼翼的卷了起来,出来以后,提着水桶,先往墙上泼水,待到墙上的大字报全湿了,再拿小灰铲一点点的铲,把瓷砖墙面上的大字报全铲了下来。
铲完之后找了把扫帚来,要把垃圾清理掉。
“轩昂,不干了吧,咱回去睡觉,明天一早,门房大爷会负责清理卫生的。”陈思雨打着哈欠说。
轩昂扫帚一停,陈思雨以为他准备要走了,结果他只是弯腰,把有她名字的大片纸捡了起来,并仔仔细细的撕成了碎片。
不好让弟弟一个人干,陈思雨也找来个簸箕一起扫,把所有的垃圾全部清理进垃圾桶,月光下大礼堂的白墙是那么的明亮,俩人这才心满意足,回家了。
开完批评会,还有个内部感悟会,定在周四,由包大妈来主持。
既然成份已经变好了,这种感悟会陈思雨自然懒得参加,遂准备摸鱼开溜。
但程丽丽喊住了她:“陈老师,欢迎你加入到革命队伍中来了。”
“同喜,快去写感悟吧。”陈思雨说。
程丽丽笑的神秘兮兮:“我有一个天大的光荣想要让给你,但你得答应我,先交我32圈单转,只要你教会了,我会让你成为全团第一光荣。”
陈思雨只想平静的活着,不想争光荣,也不好奇程丽丽会给自己什么光荣。
遂坦言:“丽丽,基本功练不好就想一口吃个大的,你是在想屁吃,真想上舞台,可以去街头巷尾看看劳动人民是怎么生煤球,劈柴禾,挑粪的,能学到精髓,我的新节目就让你主跳。”
她虽然脸长得不好,但身材纤细高挑,比墩实的赵晓芳更适合舞台。
如果肯吃苦,而不是总想着走捷径,再笨,陈思雨也有耐心,愿意教。
可程丽丽既盲目,还无知:“放屁。生煤球和挑大粪怎么可能上舞台,你……你这是仗着自己是个红五类就欺负我。”
这傻丫头,她根本不知道,在将来,以劳动为主题的芭蕾舞蹈,像《井岗山》,《南泥湾》等,都是可以传世,一代代人跳下去的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