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宝英点头附和:“对!都说后妈难当。换一般人当后妈都会觉得进退两难怎么做都不落好。天天胆颤心惊生怕哪里做不对会被人戳脊梁骨。你这倒好, 把当后妈这事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还成了你们家庭和睦的关键因素!”
“所以啊!有时候不能只羡慕人家的幸福,得看看人家怎么做?!不过,许问嫂子, 你跟路营之间真从来没红过脸吗?”
许问仔细想了想,摇摇头,“好像没有?就婚前动摇过一次吧?!除此之外真没有。可能性格原因我做一件事之前会反复衡量,一旦下定决心, 我就不会后悔而且会坚定下去。从决定嫁给他, 我只会想怎么让彼此过得舒服些, 他忙那我也忙呗!凭什么得我停下来只看着他忙?那他累我也累对不对?”
唯一一次大约就是被温一鸣鼓惑, 她不想被婚姻束缚。
“至于委屈, 肯定也有。我随军前路远征重伤,消息传到我们那儿去说他牺牲了。然后还有人传我克夫呢!我家里也父母和哥嫂还有个七十多岁的奶奶,我不能再把冬生交给他们,那会加重我们家的负担,我不想为了自己过的轻松一点就让父母分担我的累我的责任。
我曾经一度想过休学也想过看看能不能带着冬生去上大学。但是上学的补助怕不够我们娘俩开□□会儿也有点左右为难来着。”
宋宝英跟豆豆妈交换了个眼神。
宋宝英开口, “问问嫂子, 我问个不礼貌的问题,你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 而且误以为路远征也牺牲了,都没想过要放弃抚养……”她看了在许问身边睡着的冬生一眼。
许问毫不犹豫地摇头, “没有!开始我的确只是受路远征所托, 但,后来, 冬生只是我儿子跟任何人无关。生活再难也没有一个母亲会不要儿子吧?”
嫂子们纷纷点头,夸奖许问。
蒋依依眼睛发亮,崇拜地看着许问:“嫂子, 我要向你学习!学习你的心态!回去我就报考师范,等我毕业我来岛上教学好不好?到时候你得给我留个位置!我感觉凭你的魅力,就算我顺利大专毕业,这办公室里也没我的位置。”
许问失笑:“好!你回去好好学,到时候一定给你留一个位置!”
蒋依依激动地站起来跟许问确定:“真的吗?”
许问摇头:“假的!校长又不是我,我说得不算。你知道的,我这人懒,你要让我在玩的时候给你留个位置我能答应。其他的都不归我管呢!”
蒋依依哦了一声,又把目光投向宋宝英。
宋宝英被她逗的不行,“你这姑娘怎么这么可爱!行!我答应你,只要你考上师范,我一定给你在办公室留个位置!”
王玲玲喊许问,“嫂子,你还没说你跟路营怎么从相识到结婚的呢?”
豆豆妈好奇地看了王玲玲一眼,“玲玲嫂子,难得看你这么有兴趣!”
王玲玲在平时存在感特别低,唯独干活的时候特别亮眼。
她憨厚地笑笑,带了几分不好意思,挠挠头,“总觉得许问嫂子跟电影里那女同志一样,不光人长得漂亮,连结婚都像电影里那样,一定特别热烈!”
“那你可抬举我了!我俩之间可没依依嫂……和李排长之间这么轰轰烈烈。我家特别穷,七八口子人睡在一张炕上,夏天太热,我偷偷跑到荒野里的池塘里洗澡,路远征以为我溺水救我,然后就要对我负责娶我!
娶就娶吧!都还没把我接到他们家就被紧急召回,还是冬生替他把婚礼下半场的流程走完的。
再后来失联半年,他差点牺牲,等得到他的消息我跟冬生就来了这边,后来他陪我去学校报到,跟学校商量好我每年只需要回去考试后,就跟着来岛上了,剩下的你们都知道了。去年还在岛上补过一次婚礼。”
众嫂子:“……”
说不出什么感觉,跟想象中差得有点多。
半夜等嫂子们都睡了,许问悄悄爬起来,回了家。
以路远征的警觉性,不可能做到身边突然躺个人还无动于衷。
他眼睛还没睁开,手就往枕头下摸。
另外一只手顺势去抓许问,碰到许问的一霎,清醒过来,把探往枕头下的手收了了回来,两手都圈到许问身上,也不睁眼,侧过身,搂着她,打了个呵欠,“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你了。”
路远征一听睁开眼,房间里很黑,看不清许问的表情,“怎么了?跟嫂子们吵架了?”
“才没有!就是想你了。”
路远征胸膛震动,低低地笑了笑,“挺不像你风格的,有点受宠若惊。”
许问撇撇嘴,“所以你这是不自信,还是不相信我?”
“都没有。我相信你是真想我了。但,肯定也不是平白无故就想的。说说?”
“这人啊!就不能太过熟悉,你看太熟就没有边界感了!我说想你,你第一反应都不是感动而是质疑我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路远征同志,你告诉我我平时哪表现的不够爱你以至于让你觉得,我说想你一定是因为有其他因素?”
这会儿路远征视线恢复了不少,食指在她略嘟着的唇上描摹,“大约因为你这丫头平时的嘴跟蚌壳一样,撬都撬不开,让你说句好听的难着呢!”
每次都只有做的时候,他折腾她到失去理智,或者她受不住求饶的时候,才会嘤咛说爱他喊他老公求他早点结束。
至于平时她说爱冬生的次数最起码也是说爱他的十倍,可能还不止。
真不怪路远征不自信,主要一直没得到优待。
许问大约也想起来了,咯咯地笑,一边笑一边伸出两手捏着他的腮往两侧拉,“老公~我想你了!”
她故意捏腔拉调地逗他。
路远征抬起胳膊,两手抓着她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拉过头顶并在一起,改一只手攥住她两截纤细的皓腕,另外一只手把她推到平躺,自己翻身覆上她,声音黯哑:“不想睡了?”
“想!我好困。”
“一会儿就不困了。”路远征嘴和手并用,没有再给她留反悔的机会。
……
“叫这么大声?不怕隔壁听见了?”路远征哑着嗓子提醒许问。
“隔壁没人……”许问娇喘着仰起脖子,修剪得漂亮的指甲不留情地划过他的背,如同他重重的沉下腰身。
……
云雨初歇。
睡了一小觉又餍足的路远征,神清气爽,伺候着许问洗完澡,又收拾干净自己,到露台上抽事后烟。
许问被他折腾了一遭,已经沉沉睡去。
路远征背靠着木栏杆,就着月光看向大床上。
月光偏白,许问肌肤更白,裸露在被单外的肌肤上有些惨不忍睹的痕迹。
路远征舔了下唇,伸手摸了下火辣辣的后背,轻笑了一声。
他家丫头,看着不争不抢是个好性子,实际上可从来不吃亏呢!
蒋依依走的时候只通知了许问一声。
许问把她送到岸边,问她:“真不跟李茂说一声?”
蒋依依摇头,“我行李都打包好放在家里好几天了。但凡他回来过肯定就能看见。可他也不知道是真没看见还是根本不在意我,压根没问也没提。既然他不在乎我我何必还巴巴地去找他?凭白惹他烦,说不定还觉得我这是又想折腾他!”
“我觉得,其实你们可以好好谈一次。你要知道你怎么想的他并不知道,你不能总按照想象中的样子去要求他。我跟你说男人这种生物也是需要教条的。也许他真没想那么多,你得教他怎么对你好。”
“不重要了!如果真有缘分,我们还会在一起的。我希望到那时候我只是蒋依依而不是李茂的蒋依依。况且我给他留了一封信。”
许问见她意已决不好多说,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递给她。
蒋依依低头看着手里的小玻璃瓶和另外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纳闷道:“这什么?”看起来不太像临别礼物。
“一个是防狼喷雾,主要成分是辣椒水。一个是电击棒,不过材料有限威力不算大,估计最多能让人的手麻一下。你一个女孩子在路上得主意安全!到了给我报个平安。”
蒋依依点点头,红了眼,“嫂子,谢谢你!认识你真好!”
许问拍拍蒋依依的肩膀,“一路平安!”
蒋依依掉了眼泪,“我还会回来的!”
许问没忍住笑出了声。
蒋依依傻眼,“嫂子,你笑什么啊?”
“我以前看过一个动画片,一个反派……就是坏人,每集战败的时候都会说‘我还会回来的!’”
蒋依依:“……”
没绷住,也跟着笑出了声,离别的愁就这么散了。
小学学校的修建也渐渐进入了尾声。
到最后收尾,大家真买了几桶油漆回来。
由会画画的嫂子们,在木屋外墙上,操场上,院墙上,勾勒出一些图案的造型,剩下的嫂子们和孩子,拿着刷子给图案上色。
七十年代末,由于传播途径有限,卡通图案不算多。墙上的画多数是花花草草之类的。
等油漆晾干期间,宋宝英整理好了这学期的教辅材,所有初中以上文化的嫂子们全被叫了过来参加教师入职前培训。
就这样也没几个人。
时代的痕迹在一些细节上太过明显,比如能上学的还是男孩子多。女孩,尤其是农村女孩上初中的都不多。
有也是城里姑娘多。
许问再次暗暗感激许家人,许家人对她是真宠。
岛上现在没有几个孩子,有也就堪堪够一年级,只宋宝英一个老师暂时就够了。
许问又空闲了下来。
不过她也闲不住,一边看自己大学的教材,一边研究怎么做船。
她答应过冬生,要做一艘房船带他去海上玩。
木房子不难,难的是怎么让房子顺利在海上飘起来。
许问去了一趟海城的废品站,买了一些废旧轮胎回来。
她负责买,修修补补的事还得路远征干。
所有的轮胎一一打满气之后,先放了两天,确定不漏气之后才开始下一步。
这个轮胎不是那种坚硬的外胎,而是软软的能用打气筒打气的内胎。
这么多轮胎,光打气都花费了不少时间,以至于现在路远征看见内胎先皱眉。
把充满气的轮胎一一用绳子固定在一起,再在上面覆盖上一层厚厚的泡沫,泡沫用渔网包住,再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木板。
木屋,不,是竹屋,为了减轻不必要的重量,两间小屋是用竹片钉成的,本就是为了娱乐,又不是真住上面,要求不那么高,漏雨都能接受,不过暂时也不漏。
做竹屋时,冬生一直在家没出去玩,连最喜欢的豆豆都不找了,就颠颠地跟在许问或者路远征身后。
一家三口花了大约半月时间,终于让屋船下海。
路远征叫了几个人来把屋船抬进海里时,冬生跑了出去。
过了会儿,冬生把豆豆带了来。
许问:“……”
还以为他这些天不去找豆豆是因为更喜欢屋船,原来仅仅是因为想给豆豆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