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启祥宫内就出现了溶月在前面快速的走着,常答应在后面追赶的一幕。
等到了前院廊下,溶月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道:在这么多人面前,常答应对她应该不会再表现的如此热情了吧。
毕竟两人一直不睦,常答应但凡要点脸面,都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还对她笑脸相对。
可惜事与愿违,别说常答应了,便是最近一直看她不顺眼的王庶妃和冰兰,等她一出现在廊下,立马就热情的围了上来。
溶月终于知道袁常在为什么这么受欢迎了。
这标准的就是康熙宠幸谁,她们就跟谁玩得好的节奏啊。
还有,别管之前闹得有多僵,这种时候,她们身段放的那叫一个低,生怕溶月对前些日子的事情记仇。
当然,也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袁常在。
袁常在冷眼看着王庶妃她们热络的围在溶月身边,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恭喜的话,她攥着绣帕的双手紧了又紧。
她总觉得是溶月抢了她的恩宠,昨晚原本是她侍寝才对。
此时的溶月,倒是对没有围上来的袁常在高看一眼了,她性子冷清,对这种场面实在有些招架不住,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你说笑脸相对吧,这些人跟她多多多少都有些过节,她做不到。
你说冷着一张脸吧,对上人家笑意冉冉的脸蛋,气氛又有些怪异,算是把人全都得罪了。
一时间,溶月真是犯了愁,不管别人说什么热络的话,她都在端着一张脸假笑,那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直到张贵人的到来,她才终于像是看到了救星。
溶月借着要跟张贵人说几体己话的由头,终于暂时性的脱离了这种虚与委蛇的境地。
张贵人看着溶月如释重负的表情,忍不住调笑道:“怎么,这一点小场面就招架不住了。”
溶月点了点了小脑瓜,道:“张姐姐就不要再取笑我了,你也知道,我嘴巴笨,最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
张贵人想了想也是,以溶月寡言的性子,应付这种场面确实有些为难她了。
“没事,以后慢慢习惯就好了。”
溶月很想说,她可习惯不来这种虚与委蛇的场面,可后来想了想,好像不熟悉也不行。
这种场面,后宫每一天都在上演着不知多少场,就算她以后不一定得宠,可与妃嫔间的虚与委蛇,她早晚都要面对,就像张贵人说的,这真的只能算是小场面了。
又跟张贵人说了两句闲话,安嫔身边的灵兰出来,请她们进殿。
安嫔今日穿了一件五彩缠枝海棠纹漳缎料子的旗装,整齐的两把头上插着嵌宝金簪和步摇,精致而又华丽。
不知是不是溶月的错觉,她总觉得安嫔精神看上去有些不大好,像是昨晚没睡好的样子。
“把东西拿上来吧。”待众人坐定,安嫔的第一句话,就是对着站立在不远处的宫女半梅说的。
半梅领命,手里托着一个木盒上前。
安嫔脸色柔和,对着坐在位置上的溶月道:“徐答应昨晚服侍万岁爷辛苦,这是本嫔以前佩戴的一件首饰,现在赏给你了,希望你以后谨言慎行,好好伺候好万岁爷。”
溶月微微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嫔的举动,简直比常答应王庶妃她们对自己示好,还要来得让人惊讶。
她从来不知道,康熙一次小小的侍寝,就能让身为一宫主位的安嫔放下之前针对她的事情,还赏她首饰。
溶月赶紧起身,对着安嫔福了福身,道:“谢安嫔娘娘赏,嫔妾一定谨遵娘娘教诲。”
随后,从宫女半梅手中接过装着首饰的盒子。
在场的众人目光微闪,心里猜测道:安嫔的意思,这是以前跟徐答应的事情,一笔勾销了。
溶月现在不知道安嫔到底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先谢恩准是没错的,等回去后再慢慢想安嫔的用意也不迟。
再之后,也不知安嫔今日心情不大好的原因,还是昨晚真的没休息好,赏赐完溶月首饰之后,她又说了两句场面话,就放众人回去了。
*
请安结束,新兰扶着安嫔回了西次间。
安嫔昨晚确实没睡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徐答应去乾清宫侍寝的事情,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这不,她早上一起来,脸色和精神就不是很好,只能多擦些胭脂水粉遮盖一下。
“主子赏徐答应首饰,是打算扶持她的意思,还是想示好她?”新兰在旁边问道。
今早安嫔梳妆时,让她找出首饰,她就有点想不明白安嫔的意思,毕竟安嫔之前待徐答应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
可现在却在徐答应侍寝后,赏赐下东西,总有其用意吧。
安嫔微闭着双眼,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只是做给万岁爷和其他妃嫔看的,毕竟之前和徐氏关系太僵,总要缓和缓和,她要是不得万岁爷喜欢还好,要是真在万岁爷跟前得了脸,我这样做,也算是先未雨绸缪吧。”
徐氏是她宫里的,得不得宠的,都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
不过,她真要能在康熙那里有几分脸面,她也不介意捧着她一些,只端看她识趣不识趣了。
*
回到后院次间,溶月打开盒子,里面郝然躺着一支金簪。
溶月有些诧异安嫔这次的大方,竟然直接赏了一支金簪给她,虽说是旧物,但款式精致新颖,看着像没怎么戴过的样子。
她顿时两眼放光,看着这支金簪放佛看到了银子一般,喃喃开口道:“这要是能换成银子,那该有多好。”
“主子还是不要肖想了,这可是主位娘娘赏赐下来的首饰,您真要换成银子,被安嫔娘娘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处置您呢。”
旁边的念雪直接打断了溶月的肖想。
她知道自家主子现在很缺银子,可拿安嫔赏赐下来的金簪换银子的法子,实在行不通。
溶月小脸顿时一跨,好不容易想出一个生银子的好法子,竟然还不行,这是要逼死她的节奏啊!
说实话,安嫔赏的金簪确实不错,可是真让她带着出门,她心里又有些膈应的慌,毕竟原身可就是因为安嫔间接没的。
可要是让她把金簪换成银子,她就能接受,不仅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还能眼不净心不烦,可念雪的话,一下子打没了她的幻想。
既然不能拿金簪换银子,溶月让念雪收了起来,又回床榻睡了个回笼觉,这才起来用早膳。
不知是不是她昨晚刚侍寝过的缘故,今早的早膳可比往日好太多了。
不仅有一笼小肉包子,竟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馄饨,直接吃的溶月小肚溜圆。
膳后,溶月拿出笔墨纸砚,开始习字。
后宫妃嫔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她就靠这点爱好打发时间了,而念雪呢,则开始收拾房间,打扫卫生。
只是念雪看上去有几分心不在焉,有事没事的总喜欢往外面频频看去,像是在等待什么人出现一般。
最后,连溶月都忍不住问她道:“你看了一上午,总外瞅,瞅什么呢?”
“主子忘了,宫里私底下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妃嫔侍寝要是合了皇上的心意,皇上第二日会御赐些物品下来,有时候会是首饰,有时候会是绫罗绸缎,奴奴婢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御前宫人来。”
闻言,溶月想到自己昨晚在乾清宫的表现,直接打破念雪的幻想道:“那你还是不要看了,应该不会有御赐物品下来了。”
念雪疑惑道:“为什么?”
溶月笑着回道:“什么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家主子没有合了皇上心意呗。”
念雪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了,没有合了皇上心意,自家主子不仅不担心,竟然还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是没谁了。
不过,别说念雪正在关注着这件事,就是启祥宫的其他妃嫔也在观望着此事,袁常在和常答应尤甚,只是她们跟念雪想的正好相反罢了。
念雪盼的是有御前宫人来赏赐物品,她们盼的是没有御前宫人来。
至于启祥宫之外的其他各宫,除了那些不得宠的小答应小常在,会对溶月被康熙宣召侍寝有几分羡慕之外,像是宜妃德妃惠妃她们这些高位妃嫔,还真没把溶月这个小答应看在眼里。
说实话,到了她们这个位份,拼的不单单只是帝王恩宠,还有子嗣、家世、地位等等。
像溶月这种康熙只是图个新鲜,偶尔被宣召侍寝一两次,随后就丢之脑后的小妃嫔,宫里简直不要太多。
她们在后宫这些年,见到的难道还少吗。
再说了,一个低等的小答应,连跟她们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她们真没有必要在这上面花心思。
现在后宫格局已定,真不是一两个得宠的小妃嫔能撼动的了。
就比如卫常在吧,长的国色天香,每个月康熙宣召侍寝的次数也不少,还生了八阿哥,可到现在不是还在常在的位置上坐着,在惠妃的手底下讨生活吗,就连见一眼八阿哥,也不是还要看惠妃的脸色。
所以,她们真没有必要在这上面纠结,花些心思保住自己的位置,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保住了自己现在的地位,谁也越不过她们头上去。
至于启祥宫妃嫔为何如此关注这事,是因为启祥宫好久没有妃嫔侍寝了,溶月现在猛然被康熙宣召侍寝,她们不激动才怪呢。
果然,事情如同溶月所预料的一样,直到下午,启祥宫里也没见到御前宫人的人影,念雪心里一阵失望。
面对这样的结果,启祥宫内非袁常在和常答应最高兴。
常答应对于今早不得已示好溶月的事情,原本就耿耿于怀,现在康熙没有御赐下物品给溶月,可见对溶月昨晚的侍寝,并不是特别满意,这让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要不是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距离太近,常答应都想大笑三声,以示畅快。
而袁常在呢,在自己的寝殿内,脸上也终于雨过天晴,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她身边的绿云笑着对她道:“主子这回终于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了,徐答应这次侍寝,万岁爷连片布头都没赏下来,可见对她有多不满意,比起主子当初的待遇,可是差远了。”
袁常在当初侍寝,虽然待遇不是最好的,可第二日的时候,御前那边总会赐下点东西,以示恩宠。
而徐答应呢,那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可见在万岁爷心里,是没有这位的。
听到绿云的话,袁常在果然心情大好,嘴角微翘,脸上闪过一抹得意。
她一脸讥诮道:“就凭她,她也配跟我比,这次万岁爷传召她侍寝,内里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袁常在一直自诩启祥宫第一人,这次猛地让溶月拔了头筹,心里不舒服那是肯定的,特别是她心里认定这次侍寝,是敬事房那边弄错了侍寝人选的时候。
想到此事,她又吩咐绿云:“对了,你过会儿拿些银子给李保,让他到敬事房走一遭,要是能跟顾总管说上话更好,看能不能把我的绿头牌放在显眼的位置上。”
袁常在想得清楚,要真是敬事房那边出了错,她现在花银子将自己的绿头牌放在显眼的位置呈上去,康熙肯定会翻她的牌子。
绿云一喜:“那奴婢这就去办。”
溶月虽然跟念雪说不在意康熙赏赐不赏赐她东西,可等到真没有御前宫人前来,她心里又有几分失望。
心道:她侍寝的表现真就那么差劲吗,康熙竟然连意思一下都不愿意,还是说,康熙就是个小抠抠,根本舍不得那点子东西。
对,康熙一定是个小抠抠,一定是这样的,溶月心里安慰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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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两日,溶月又体会了一把凉火两重天的对待。
之前热情的不能再热情的常答应王庶妃她们,见御前没有动静,在第二天的时候,又换了另一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