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把腊肉分给了路边一个快饿死的小孩。
第四日,把腊肉分给一个老人。
第五日,把腊肉……
第六日……
第七日……
第八日……
第九日,四日未食,饿死。
复活。状态全满。继续前进。
第十日,遇到老虎。
十五岁的青霓看着那只老虎,想了想,平静地坐下来,对它说:“你快点,我赶时间。”
老虎向他扑过来,将他咬死。半个小时后,十五岁的青霓复活。老虎又把他咬死,半个小时后,十五岁的青霓复活。老虎看了看地上两具尸体,纠结之后,再扑过去第三次,这回地上有三具尸体了,十五岁的青霓复活了第四次。
老虎吃饱了。
十五岁的青霓漠然地对照地图,跨过饱腹的老虎,继续往云南走去。
老虎跟上他,一路跟到自己地盘边缘。
老虎甩了甩尾巴,望着十五岁的青霓,又纠结地回头看了看那片山林,似乎是舍不得这份自助餐,嗷呜一声追过去。
十五岁的青霓迟疑了一会儿,伸手去摸老虎的头,老虎竟然也没躲——大抵是吃饱了吧。
“也好,云南太远了,我正缺个伴儿。”
“你吃我,就不要吃其他NPC了,知道吗?”
“吼~”
一人一虎慢慢地向远方走去,山林里的雾气渐渐隐去他们身影。
……
也没数是第几日,十五岁的青霓再次被土匪抓住了,他熟练地没反抗,只想等着快点死亡再复活,方便脱身。
老虎没在他身边,出去给他捕猎了。
可能是它发现这个两脚兽不吃东西,肉会变得不好吃吧。
土匪有个军师,非常刻板印象地留着山羊胡子。
军师捋着山羊胡子,很好奇:“这个世道,你一个人出门?”
十五岁的青霓面无表情地点头。
军师更奇怪了:“你是要去投亲?”
十五岁的青霓面无表情地摇头。
“稀奇稀奇,我们抓你时,你怎么不跑,也不反抗?”
……话好多啊。
十五岁的青霓微微皱眉:“要杀就快些,不杀就放了我,我赶时间。”
如果不是兑换马匹需要的好感值不少,他早就一路跑死马,死过去了。
“赶时间?你一个小孩儿还能有什么要紧事?”
“我要去大理。”
“大理那么荒凉,你去那里做什么,躲金人?”
山羊胡子军师也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实在是眼前这个少年太怪异了,他一个人赶路,明明急着赶路,却不在乎会不会得罪土匪,被一刀杀掉。
他那么着急,又一点都不急。
“我要去那边培育稻种!”少年说这话时,对世事冷漠的眼睛里,倏然丰富了光彩:“亩产十石的稻种!我要把培育方法带回来!”
“怎么会——”
山羊胡子军师想要嘲笑他,这世上怎么会有亩产十石的粮种,那是在做梦,然而,与那眼中光彩对视后,辛辣话语便吐不出口了。
半夜,一个匪徒偷偷摸进来,为他松绑。
不是山羊胡子。
那匪徒小声地说:“我饿过肚子。”
只这么一句,再无其他。
十五岁的青霓继续出发,老虎从暗处冒出来,跟在他身边。
山路太黑了,伴随着少年惊呼声,一块石头从高处砸落,声音由大变小,最后完全消失在山底。
“簌——”
山林中亮起了火把。
“簌簌——”
一把接一把,照亮了山路。
十五岁的青霓愣了愣,火光刺了他的眼,让他看不清是哪些人再山中举起了火把。只看得出来它们距离不一,高矮不定,一看便知道是自发前来,并非有组织。
火把沉默着,将他送离了这座山。
山过了又有河,大河广阔,十五岁的青霓推着木板,游了过去,中间淹死了好几次,好在他能复活。老虎在木板上。
衣服湿了,他脱下来挂在树枝上,又从背包里取出新衣服,还有一个防水的竹简,一点一点记下记忆里种地有关的知识,写成纲领,打头就是“目标:去大理种出亩产十石的粮食”。
写得累了,就把竹简往衣兜里一塞,打了个盹。
醒来后,树枝上的衣服不见了,老虎叼着兔子刚回来,圆眼睛还有点蠢萌。
十五岁的青霓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老虎头,继续往前走,走出几里路,又睡了一场觉后,衣服居然回来了,整整齐齐叠在他身边,还有一卷明显被打开过的竹简,衣服兜里多出了一小袋铜钱。
用这小袋铜钱,他进了一处镇子,买了一些土特产,还顺便住了一晚旅舍。老虎留在镇子外,提前喂饱了。
镇子里人都知道那旅舍是家黑店,可又不敢告诉少年,怕自己被报复,本以为对方要出事了,哪想到第二天少年平平安安地出来,一手抱一个竹简,旅舍主人送了他一辆马车。
少年居然被放过了!
镇里人诧异到了极点,日日夜夜琢磨着这事,终于有一天去问了旅舍主人:“那郎君是哪个富贵窝里出来的,让你不敢动?”
“他是一个农人,一个要去大理种地的农人。”
“农人?”
“我戳开窗户纸等他入睡,他写了大半夜竹简,我偷看到了他写的东西……我希望他能活着。”
……
一山复一山,一水复一水,云南就在那里,不知道丢了多少条命后,少年走进了西双版纳的山水中,身边永远陪伴着一只斑斓猛虎。
他找到了当地的老农,请教了具体如何种地后,拿起了锄头,种下了希望的种子。
第363章 政治战争
自从十九岁的衣衣离开后, 宗颖安排好警哨巡逻,自己也披上了甲。
虽说那些闹事士兵应承着等她带军饷归来,然而官家跑去了扬州, 这一来一回不得一两个月?士兵能安分那么久?
恐怕生变。
刀在鞘中, 鞘在桌上, 宗颖静静思索着自己应该怎么办,要如何安抚那些士兵?都杀了不可能,今日杀卒,明日金贼攻来,宋军就敢临阵溃散。
可这粮要怎么来呢?杀豪强?开封现在哪来什么豪强啊, 早在战后拖家带口跑南方去了。
如果是父亲, 他会怎么做呢?
宗颖越思考越愧疚,昔日他看父亲坐在这个位置, 各方调动得心应手, 就连市场里飙高的粮价也能云淡风轻地降下来, 好似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直到他拿了留守权力, 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降要降到几文?太高了, 百姓会乱,太低了,百姓也会乱。
外地商人售卖货物又要怎么处理?强行压低?人家战乱时期运送物资过来售卖, 就是为了牟利, 倘若不许卖高价, 他们不来开封,苦的也是开封百姓。倘若不管, 市场就又要乱了。
还有这次军饷问题, 就算士兵个个诚信, 说等消息就等消息,但是,他们总不能不吃不喝干等着,至少粮食得发下去,可粮食打哪儿来?
他确实没让开封乱起来,但也暂时没能让开封好起来。
如果是父亲,此时他一定想出办法了吧。
要不……去信给父亲?
这个想法冒出来后,宗颖又立刻把它按下去。
不到最后一刻,他那自尊心让他不想只生活在父亲羽翼之下。
“如果……‘借’粮呢?”
宗颖腾地站起,取来开封土地归属权的资料,一页页翻过去,页数越翻越快,目光也越来越亮。
“果然!”
一州知事拥有向下发放土地的权力,若是种地的人变多,还能受到朝廷嘉奖。此地近大河,容易遭水灾,可也正是因着近大河,土地肥沃,阡陌连田,可开垦一千一百三十三万亩地!
开封遭受金贼掳掠,死伤众多,如今,这些大多是无主之地!
宗颖开始对外宣布:开封地多,价格便宜,仅需三十斤粮食就能买到一亩地,头一年税收还降到四十税一,不征兵,不劳役,你什么都不用做,来种地就行!
开封是战乱地区,他作为现管,还真能做主收多少税——毕竟朝廷在这边是一点税也收不上去了。
同时,他将那些士兵聚集起来,告诉他们:“现今东京仓中确实无粮,但南京必定有粮,官家南行仓促,来不及将之带走。”
士兵们大为震撼:“小宗留守,你要带我们去抢南京?!”
宗颖:“胡说!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说抢呢,那是借!”
士兵连忙点头:“对对对,借,小宗留守,我们什么时候去借粮?”
“现在!”
于是,南京外就出现了一支大军,惊得现任南京留守关紧城门,将所有守城器械搬上城头,才冲下面喊话:“宗颖!你要反了不成!宗留守一生清正,为国为民,你莫要让他晚节不保,蒙羞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