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听了可能不信,他倒是信的,毕竟他自己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一会想这样一会又想那样。
“您都不告诉我您写了,我还是从先生那儿听说的。”文哥儿试图从另一个角度继续批评丘濬,“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最后才知道!”
丘濬冷哼:“朝廷里的事说给你个小孩子听做什么?”
文哥儿没话说了,只能哼了回去:“等我长大了,也要对您说‘朝廷里的事说给你个老头子听做什么’!”
丘濬:“…………”
反正等这小子长大他估计都已经入土了,爱说不说。
就是吧,李西涯这话特别多的家伙,到底要败坏他名声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说:
老丘:仇恨值+1+1+1+1+1……
文哥儿:探头探脑.jpg
老丘:放心,不是对你的,是对那李西涯的
文哥儿:那就好
李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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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真不容易,全勤牺牲以后终于在白天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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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①老丘的《乞储养贤才奏》:参考论文《明代成化至正德年间庶吉士制度研究》
②前面写过的,老丘把书自荐上去没人理,郁闷了几年又整理出一份摘要上去再次自荐hhhh
现在他就是处于在埋头给自己的书做摘要的阶段,结果不小心被文哥儿骂了!
老丘:这孩子虽然骂我,但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坏的是李东阳!
第91章
文哥儿四位先生都在翰林院李东阳他们都是当面指点。
眼瞅着文哥儿每天到院时间都挺准时,谢迁索性把他的旬考也免了,好歹让文哥儿拥有个完整的旬休日。
对于自己小小年纪就要坚持上学这件事,文哥儿没多少不满反而觉得翰林院特别好玩。
今科在翰林院学习的庶吉士有二十人除了钱福他们三个一甲保送生外挑上来的都是新晋进士之中的佼佼者。
文哥儿看书遇到有点什么不懂的,大多可以先找他们解决实在讨论不出结果来再一起去找谢迁他们。
可以说是随便走两步就是个进士连翰林院给翰林官和庶吉士们配的皂隶大多都是识字的。
文哥儿这学上得特别开心,既不会很受拘束,又有很多有趣的人陪他玩儿。
倒是丘濬知晓他旬休日不用到处跑了叫他跟着整理《大学衍义补》的摘要。
这小子不是说应该学司马光编《资治通鉴目录》吗?
那就学起来好了。
人司马光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编《资治通鉴》的,而是带着家中子弟以及大批学生一起。
丘濬见文哥儿一脸拒绝睨着文哥儿道:“不是见天说要把我家当家,这会儿又不当了?”
文哥儿没想到丘濬还能拿自己的话来堵他后路。
唉,老丘学坏了!
想当初,老丘是多么正经、多么淳朴一个人!
文哥儿只能捏着鼻子帮丘濬打下手他对里头程颐、朱熹、司马光等人的发言着实不感兴趣。
偏这些人又是理学著作常客看得出来他们想把礼教渗透到社会的方方面面试图以此澄清世道、教化天下。
对这部分内容文哥儿的建议是:删掉删掉,统统删掉!
一句都不要!
丘濬脸皮抽了抽。
很想立刻把这小子赶走。
丘濬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忍住别骂人。
这么小的小孩儿看不懂这些理学精髓也是正常的他不和这小子计较!
“为什么要删掉?”丘濬追问。
文哥儿见丘濬脸色臭臭的一看就知道丘濬自己对这些内容很满意。
看看丘濬遇上这些内容每次都能洋洋洒洒写个一两千字的点评知道了,这可全是他的得意之笔!
文哥儿说道:“这些内容别处又不是没有,我都在别处看到好几回了。要是大伙打开您的书一看,觉得您写的又是老一套,他们就不会往下看啦!”
文哥儿说的是实话,如今大家都去研究理学,当世大儒也大多是理学名家。
这些内容可以说是陈腔滥调都不为过。
更别提丘濬还补充一大堆又长又臭的私人小作文。
这些内容无异于给天下人写个《思想道德守则》——
首先阐明主旨:我们要当个有道德的人。
接着开始解释:什么是道德?道德会如何影响个人乃至于整个社会?我们应该如何提升所有人的道德修养进而共同构建道德社会?
有道理吗?
很有道理。
有人看吗?
狗都不看!
反正文哥儿一看就要皱起小眉头,一副臭不可闻的难受表情。
丘濬却固执地道:“这是理学之根本,不管说过几次都得继续说,著书岂能一味地求新求奇?”
他任国子祭酒时最不满的就是年轻人写文章经常追求奇峻,一个劲地用那些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淘换出来的奇词怪典,一度想努力把这股子歪风邪气掰正。
见丘濬坚持己见,文哥儿怪里怪气地“唉”了一声,摇头晃脑地给丘濬背起了《论语》:“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
这是孔子一个学生子游感慨的话,意思是你劝谏君主太频繁,君主很快会烦透你;你劝诫朋友太频繁,朋友很快会疏远你。
人和人之间还是要保持点距离,劝不听就别劝啦!
文哥儿似乎觉得光背《论语》还不够,又接着背出另一句和它相呼应的话来:“三谏而不听,则逃之!”
这是《礼记》里的。
大意是你屡次规劝君主他都听不进去,你就可以跑路了。
这样你保住了小命,君主也没人烦他了,对你好,对君主也好!
丘濬:“…………”
好家伙,这小子不是在学《春秋》吗?
怎么又读起《礼记》来了?
要知道科举一般是在五经之中选一经专治,很多人选了一经便不必学另外四经。
通学之才倒也不是没有,像文哥儿他爹就是五经皆有涉猎。
王华本经是《礼记》,可他在《春秋》《易经》的造诣竟也不下于专治这两经的人!
难道文哥儿这一点像了他爹?
至于文哥儿话里话外说他不听劝,丘濬也没放在心上。
他要是听劝的人,就不会经常和人拍桌子吵架了。
丘濬哼道:“你比对着我整理出来的内容编个目录就好了,话那么多做什么。”他说完又教育起文哥儿来,“俗话说‘贪多嚼不烂’,你平时泛读各家文集也就罢了,五经到底治那一经还是得好好选。”
文哥儿也知道科举里头五经是选修的,谢迁早就仔细给他讲过。
由于学生可以自由选择自己主治哪一经,所以《诗》《易》《尚书》是最热门的,《春秋》《礼记》每年的中举人数都相对较少。
比如每年会试录取三百余人,其中治《诗经》的人一般会破百!
《易》和《尚书》通常也能有个七八十人。
最后剩下小几十人才是学《礼记》和《春秋》。
没别的原因,就是《礼记》和《春秋》内容繁多,出题变化多端,考试难度太高,中举难度大,大家都不乐意学。
算算字数就知道了,《礼记》差不多十万字,《春秋》差不多二十万字。
另外三经满打满算也就两三万字封顶!
字数多了意味着出题范围大了好几倍!
这种现象俗称……字太多,懒得看。
不是人人都能像王华他们那么变态的。
像李东阳那样六岁就把《尚书》学通并且敢在皇帝面前侃侃而谈的更是少之又少!
文哥儿道:“先生让我都看看,都看过了才选得出自己喜欢的。”
丘濬想想文哥儿现在还这么小,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谢迁好歹是个状元,教起人来还是挺靠谱的,用不着他来操心。
夏天屋里还是有点闷热,文哥儿撺掇着大伙把丘濬的茶几蒲团搬到廊下,没事就拉大伙坐外头吹吹凉风。
他还从李东阳家里顺来一丛薄荷,没事就摘一把来泡薄荷饮子,感觉特别清凉舒服。
薄荷是真的能长,越是时不时摘它几片叶子,它就长得越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