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今他让她哭了!
他张了张嘴,又紧紧地抿住,心中戾气丛生,不过是一处庄子,值得吗?值得吗?!
一时间,他身上的兽力狂张,厚实沉重的兽压惹得整间客栈的人坐立不安,纷纷往外逃窜,以他们为中心的方圆半里之内,一时间静若寒蝉。
他愤怒地松开她,一掌击在一旁的矮塌上,便见这张看起来还算结实的矮塌瞬间成了粉碎,他怒道:“就因为我毁了个庄子?”
曳罗红着眼看他。
他毁了庄子,他还毁了温泉。
他根本不知道她的过去,不知道她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如今的她身娇体弱得连自己都唾弃。她需要那温泉,因为她需要力量。
这是她来这个兽人世界后第一次感受到恢复原来力量的可能,她满怀期待,但是这一切,被他毁了。
他根本不懂。
但是这又有什么好分辨的?他不懂她,而她也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反正事实已经既定,多说无益。
她忽然觉得有些累,半晌低低地道:“对,因为你毁了,我很生气,所以你走吧。”
衍烈感觉到胸中的戾气正在壮大,他深吸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发脾气挥袖走人,然而他知道,若是他真的走了,曳罗必定不会追上来,两人自此各奔东西……不!
“曳罗,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跟我一起走的。”
他沉沉看着她,就见对面的少女情绪异常低落,闻言只是掀了掀眼皮,怔怔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好红!
衍烈被这双泛红的眸子看得心一揪,心一下子软了,心想,跟她逞什么强呢?争赢了又如何?他本意便是希望她好,如果她觉得这样开心,那他又何必计较?
一时间,他什么都不想了,只想牢牢抱着她不放。
他紧紧抿住唇,将她刚刚掉在地上的链子捡起来,执起她的手,不顾她的反抗将之绕了几圈系在手腕上,他的声音有些哑然,“曳罗,你喜欢庄子,以后我给你建,你要多少便建多少。”
曳罗诧异地抬头,便见他脸上的神色异常专注,那双像碧潭般的眼眸紧紧追着她,仿佛要将她一同拉进深潭水涡之中……
没等她理清头绪,他将她人拉近,决定吐露他一开始不屑解释的真相:“庄子被毁不是因为你,而是一开始的决定,不只这里,淮城和汤地那两处取了源石后,都被我毁了。”
他执起她的手,轻晃着手腕上的链子道:“这三颗便是从这三处取来的源石,我原本打算等将五处的源石集齐才拿出来,不过如今看来,你比我想像中还在乎那个温泉。”
“庄子和温泉虽然没有了,可是源石还在,只要你戴着它,效果比你泡温泉还好。”他说完长长一串话,便认真地看着她。
而曳罗听着听着,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懵然。
他原来是知道的,他知道她是因为自己想要温泉,想要力量,所以这个什么源石……她低眉瞅了瞅手腕上系着的链子,链子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明明是暗色却闪着磷光,煞是好看,她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良久她问:“所以那温泉没效用了?”
衍烈点头,“嗯,源石取出来就没用了,知道这处地方的人不少,所以只能毁了。”
毁了,这样别人就不知道温泉早已无用,是为他下一步去云潐做准备。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寂,曳罗只觉得自己情绪有些放空,心中只有一种感觉: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要发脾气呢……不,不能怪她,都是他的错,明明一句话能解释的事,为何要拖着?这完全是他的错!
曳罗:“就不能好好说话?!你要好好解释,我会不听吗?”
面对曳罗的怒气,衍烈有些哑然。
他久居上位,已经习惯了凡事自己安排,哪有跟别人解释的道理,再说,其实他还有一点羞于启齿的小心思——
庄子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快毁的,原本的计划是他们离开后再动手,然而早上曳罗提出想留下,所以她离开后他才会愤愤地毁了庄子,某个程度来说,虽然结果同计划一致,但毁庄子时的心思并不纯粹,当然,这些他绝不会说出口。
只要曳罗不是要离开,面对她这样的发脾气,他完全能接受,于是他低低笑着,“好,我下次注意点。”
他这么好说话,她又不自在了,瞪了他几眼,愤愤地别过头。
衍烈叹了一声,抬手轻捏她的脸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哭。”
哭?
曳罗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摸向自己眼睛,刚刚对着月亮有些感慨,忽然有些想家……原来自己竟然哭了?她随意抹了抹,满不在意地道:“没哭,风吹到眼睛罢了。”
“嗯,好,吹到眼睛。”他摸着她的发顶,替她捋顺微乱的发鬓,低垂的眼神温柔又缱绻。
曳罗望了几眼,感觉浑身不自在,忙向侧边走了几步,待站开后随意望去,又瞥见他脖子处尚在流血的牙印,她怔了怔,半晌,咬牙道:“你过来。”
衍烈瞅见她的视线,笑了笑,手抚上自己颈侧,满不在乎地道:“不用,不理它。”
这可是他自己说的不理,疼也是他该的,她愤愤地想着,然而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她还是走回来将他人拉近,“不行,看着碍眼,让我治好。”
“不要。”
衍烈十分坚持,避开她的手,曳罗却不依不挠地抓着他的衣领,拉扯之中,不知道是谁绊到谁,两人直接摔到地上去。
衍烈的反应更快,将她按在心口,把自己当作垫背,落地一瞬间,似乎有过往相似一幕出现,熟悉的记忆充斥他的脑海,以致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曳罗不明所以,手撑在他身上,轻拍着他,眼神不确定地在他身上游移着,“你没事吧?摔到哪了?能起来吗?”
说着便要起身,手刚撑起,衍烈眸光一闪,托着她的身子反压,一百八十度旋转之后,曳罗便被反压在身.下。
身`下的女孩子脸上有着意外和莫名,独独没有他期望的羞涩,他的眸子深了深,突然道:“想看我变狼吗?”
曳罗:“!!!”
她眨眨眼睛,旋即弯了一双眸子,“想。”
他哼了哼,曳罗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压在她身上的少年便向旁边一滚,瞬间变成一只身长两米多的白狼,说白狼并不太准确,因为狼的一身白毛泛着银色光泽,虽然并不是纯粹的银色,但也是白中带银,她看着看着,便是满眼惊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好漂亮啊!”
“哇好软啊!真好摸!”
“唔,又暖和……”
本来只是单手试着摸,结果手感太好,她忍不住两手都伸了过去,见衍烈并不反感的样子,只是安静地趴着任她上下其手,她愈感过瘾,最终抱了上去,脸在那毛绒绒的颈侧磨蹭着,“真舒服!”
白狼喉间发出咕噜声,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眸眯了眯,他抬起上半身,把少女纳进怀里,脸同她厮磨着,正在心神荡漾时,他听见少女低低的赞叹声:“你好可爱呀!我好喜欢小白狼呀!”
衍烈:……
他,小白狼?
他不满地发出一声低吼,蓦地将她一压,两爪子便压在她肩膀上,他的本意是吓吓她,威吓她,然而少女显然误会了,她以为他在同她玩耍,一时更是笑个不停,她伸出手,没有一丝惧意地环抱住白狼,弯着眼眸道:“你要是一直这样子也挺好的。”
衍烈:……
不,他不想。
他曾经揣测过,曳罗到底为什么喜欢自己变成狼身,因为失了之前那段记忆,他曾浮想联翩,然而此刻真的变成狼身,他才知道他实在是太天真,她喜欢狼身,并不是他以为的带着特殊意义的喜欢,而仅仅就是喜欢,他想,或许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另一只狼,只要乖巧听话,她一样喜欢。
看她这样,是完全不知道在异性面前兽化敞露身体,对于兽人来说,是有特殊含义……
曳罗被他蹭得发痒,忍不住咯咯笑,“好痒,好痒,停停!”
他的爪子将少女完全包裹在怀里,少年清冽的嗓声道:“我们明天去云潐,好不好?”
曳罗:“好,好,别蹭了!”
白狼嗷呜一声,忽然咬起她的后领,站起身一跃往床铺上窜去。
窗户之外,飘来了些许云朵,挡住了星辰,挡住了月亮,天空中的光线暗去,让这间小小的客栈房间,黯淡起来。
……
北边的国都赤焰城。
皇宫的观星阁中,发须皆白的老者一脸失望地从观星台上走下来,来到地面,猝然见到不远处伫着一抹银色身影,他有些意外地走过去,问道:“温殿下,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被老者称为温殿下的男人正是北赤国二皇子北温野,他身材瘦高,长相风流,此时手上持着一节竹筒,轻挑地转了转,抬眼道:“特地来找大祭师,你说有事没?”
他将手上的竹筒丢过去,漫不经心问道:“戈飞冀呢,可有讯息传回?”
大祭师一顿,脸上随即露出愤愤的神色,“没有,我已经连续占卜数次,结果都是凶,我猜可能已经遭了毒手,毕竟北延烈那人如斯残忍!”
“噢,”北温野轻掂着下巴,沉吟片刻道:“遭毒手倒不至于,毕竟戈飞冀很重要,他要是动他,戈家肯定要闹,嗯,这么一想,戈飞冀死了也挺好的。”
大祭师皱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眼睛不住地转,思索片刻点头应道:“嗯,殿下说得对,戈飞冀死了更好。”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半晌,北温野示意他打开手里的竹筒,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大祭师不防看看传讯,我真是意外啊,我那六亲不认的皇兄身边,竟然有女伴了?!啧啧啧,我实在是好奇他会看中什么样的女人。”
两人边走边谈,一路走进大祭师的宫殿,刚刚坐下,数道着暗色服饰脸上蒙面的男人无声地出现在厅中,对着坐在上首的北温野单膝跪下,“殿下,已经遵您的吩咐找到王之前藏身的地方,正是南方蛮夷之地万古森林,那里现在仅存两个村庄。”
北温野对这些毫不在意,随意哼了声,“毁了没?”
蒙面人垂首:“两个村子全毁了。”
北温野勾起嘴角,眼眸淡淡望向门外,道:“很好。”
白狼把女主叼进床铺,会发生什么舒服的事呢?_(:з」∠)_
第042章
曳罗被叼到床上, 正莫名其妙着, 见白狼熟门熟路地挥落床幔, 她眉间一跳。
“等等, 你这是要做什么?”
白狼一双漂亮的绿色眸子眨着,前爪搭着她的衣服,头向她脸侧蹭来,湿热的气息惹得她一阵发痒,他理所当然地道:“睡觉。”
看着她瞪着眼睛看过来,他顿了顿,微微后退, 语气低落地道:“……那我睡地上。”
曳罗:“你可以睡塌……”呃,矮塌刚刚被他拍成碎渣渣了。
对面的白狼轻呜一声,一双湿润的眼睛望着她,直瞅得她心头发软,半晌她迟疑地道:“你要是保持狼身,可以跟我一起睡。”
跟她面对面的衍烈身子一阵轻颤,瞳孔微缩。
小姑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话真是让人心神摇曳, 他的呼吸一阵加速, 然而见她眼神纯澈,显然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少儿不宜, 不由失望地按下了自己脑中蠢蠢欲动的念头。
她不懂,自己不能胡来。
他暗暗吸了两口气,心想傻姑娘可不要再“语出惊人”了, 不然这么撩拔还得了?他更是唯恐自己的过激反应被对方看出来,便不再出声,挨着她趴下。
好乖,这个样子真的好乖。
曳罗越看越心喜,也跟着趴下,脸枕着手臂,侧看着他,一手抚在他的背上替他顺毛,嘴里道:“这样舒服吗?”
少女离他好近,浓密纤长的眼睫毛一眨一眨,扇得他心头发痒,而她白皙修长的手指正顺着他的脊椎骨,从上慢慢抚下,一遍遍重复,这滋味真是……
舒服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