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选的都是几个发达的城市去做宣传的工作,但是由于丽梅有私心想念女儿了,所以让林组长来这个落后小县城负责宣传,丽梅也随之借一同出差的借口来这里看望女儿。
今天一早丽梅和林组长就到了县里,他们去县里联系报纸电台等部门想投放广告, 这种合作在小县城来说算是大事了,以至于后来县长得知此事后亲自来接待。
几人聊着天之余丽梅不免说起自己女儿, 县长一愣, 心里感慨还真是巧, 大清早那钟知青还拿着签名书来告状呢。
丽梅从县长那里听说自己女儿干的那些事, 让林组长去商谈广告的事, 自己来县医院探望病人。
丽梅让段浔好好休息,自己把女儿叫到医院楼下聊聊。
“宝宝, 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 ”丽梅愁得直皱眉,“这里人生地不熟, 你还在人家的地盘就敢得罪公社那些人?做事这么顾前不顾后, 你也太冲动了。”
“妈, 是他们太嚣张了,我想尽快返城有错吗?不说别人,就那个董知青样样没我强,凭什么他能选上我就选不上?”钟梨觉得委屈,“本来我也不打算纠缠招生指标那些事了,可他们把段浔打得个半死开刀抢救,我咽不下这口气。”
幸好今早去告状时几个干部态度都很好,气愤地表示会严查此事,要不然钟梨真的觉得自己要被气炸。
说起段浔,丽梅神情复杂,“我从他小姑那儿听说此事了,他对你倒是用心。”
钟梨嗯了一声低下头。
“那小伙子挺好的,就是做事不过脑子,和你一个样,为人处世人情世故方面你们都得好好再学学。别整天像个孩子似的吃不着糖就去闹,做事要想好后果。”丽梅想到什么又笑骂道。
钟梨抬头冲着老妈苦笑,“他姑也常常骂他做事不过脑子,喜欢得罪人,可我觉得他也没错啊。”
“这么帮着他说话?”丽梅和女儿走到了医院楼下的长椅上坐着,“宝宝,和妈说心里话,你是不是喜欢他?”
钟梨抿了抿唇,小声嘟囔,“我喜欢也没用,我不能嫁给一个乡下人。”
“.……”丽梅脸色立马变化,“乡下人怎么你了?你表姑你舅妈他们都是乡下人,乡下人就差了?”
“不是…我…”钟梨有些懵,“那不是你们说不准我嫁乡下人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的?”丽梅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了。
“以前你们就不让我和何飞羽处对象,说他是乡下人。”钟梨控诉。
“有这回事吗?”丽梅否认,随即语重心长道,“宝宝,我和你爸不是看不起乡下人,只是老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找对象怎么也得找个能养活家庭的吧?那何飞羽穷苦不说,还几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话少得要死,你爸和我都看不上。”
“人家何飞羽现在可有钱了,在黑市做生意。”钟梨开口道。
“那也不是长久之计,找男人,要找有正经工作的,”丽梅笑道,“我刚和段浔聊了才知道,那小子已经有车了?”
“那辆货车不是他的,是国营车队里的,归国家所有,他只是有使用权而已。”钟梨解释。
“一样,都一样,什么使用权,都是一回事,”丽梅心里高兴,“你是没看到,刚才医院那些医生护士都叫他‘段师傅’,也算是个人物了。”
丽梅一脸骄傲,还有些虚荣心被满足的高兴,看得钟梨云里雾里的。
“……妈,你以前不是看不起他吗?”
“他如今有车有体面工作,人有上进心还为你掏心掏肺,我怎么会不喜欢,”丽梅叹了口气,“其实我和你爸在城里给你物色过几个合适的相亲人选,不比段浔那小伙子差。”
丽梅今天过来还带了那些相亲对象的照片过来,本来是想见到女儿了给女儿挑选,可见女儿现在一颗心都已经在段浔身上,还弄了个什么签名书闹得沸沸扬扬,丽梅倒也认命了。
“段浔这小伙子差就差在出身上,家里成分不好,而且无父无母,以后生孩子带孩子家里里里外外都没长辈帮衬,这种男人不吃香,”丽梅直摇头,“但我刚才和他小姑闲聊,他小姑说会帮段浔带孩子,我这一琢磨,感觉——”
“停停停,”钟梨打断老妈的话,“妈,你怎么又聊到结婚生子上面去了?”
“不是你喜欢他?怎么,只想谈对象不想结婚?”丽梅训斥,“你要是未婚先孕看你爸爸不打断你的腿。”
“.…….妈,我和段浔没谈对象。”
“现在可以谈了,等你返城还不知道要什么何年何月,别到时候都成老姑娘了,”丽梅道,“妈就赌这一回,赌你不会吃亏。”
钟梨皱眉,一时无语,怎么就突然安排好她的婚姻大事了?
………
县里组织了专案组专门调查知青们联名告状的事,前后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将事情给办完。
除了县里被处理一批玩忽职守的干部以外,公社革委会副主任以及那五十多岁的老会计也被带走了。
公社主任没出啥大事,果然如何飞羽和陈婉婉所说,公社泄题这种事不好查,没有真凭实据没有人证也怀疑不到他头上,县里也就批评了他管理不当治理不严。
公社重新选工农兵学员,这次采取群众推荐、领导批准的方式。
结果一出来,钟梨没被选上,票数很低。与此同时,陈婉婉董知青他们也没被选上。
“钟梨,李大队长宁大队长推荐了你,我们也推荐你了。”宿舍的小知青们表忠心。宿舍这些新来的小知青都选了她,但是票数还是不够。论人缘论人际关系,钟梨终究是比不过其他人。
钟梨失望之余也松了口气,她现在在和刚出院的段浔处对象,要真的选上了还不舍得就这么离开。
又过了半月,在阮凌出车顺便拜访钟家父母后,钟梨和段浔的婚事敲定了。钟梨领证的那天,上辈子不育不孕的陈婉婉被查出来已怀孕一个多月。
◉ 第58章
领证办宴席当晚钟梨就从知青宿舍搬了出来, 带着两大袋行李去了段家,以后这里也是她的家了。
听到隔壁家的欢笑热闹声,钟梨一脸不解, “陈婉婉真的怀了?可别弄错了。”
上辈子陈婉婉明明不育不孕来着,怎么这次就怀了?
“怎么可能弄错, 医生亲口说的, ”宁队长对着钟梨和颜悦色, “我也去了,你们一对新人从此以后好好过日子。”
宁队长最近是笑得合不拢嘴,钟梨嫁过来,他们二大队就少了一个单身汉;陈婉婉怀孕,他们二大队又添新丁;宁宁那孩子本来要嫁隔壁村结果婚事告吹,村里的女娃不用嫁给别的村,宁队长高兴坏了。
“队长, 不再多坐会儿?”钟梨被父母敲打后也知道些人情世故了,给队长递了把花生米招待人再多坐会儿。
“不坐了不坐了, 我还得去宁宁那女娃家说亲, 咱们大队还那么多适龄单身汉呢。”宁队长风风火火地跑了。
段浔想起宁宁的事觉得惋惜, “宁宁也可怜, 本来说好的亲事就这么吹了。之前还说秋收后就嫁过去, 结果那男的竟然好赌,真想不到, 知人知面不知心。”
钟梨但笑不语, 宁宁那相亲对象好赌欠债的事还是她几个月前偷偷爆料出去的,村里八卦传得飞快,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 最终宁宁家毁约不嫁了, 嫁什么也不能嫁给个赌鬼。
上辈子宁宁嫁过去经常被家暴,这辈子婚事吹了也不用受那苦了。
对于这件事,钟梨心中是很得意的,阻止了一桩不好的婚事,她觉得自己功德无量。
“媳妇儿,咱们席上这么多菜还剩着,吃不完怎么办。”段浔领了证就换了称呼,媳妇儿媳妇儿的叫着。
席上这么多菜钟梨本来打算让乡亲们给打包带回去,可段浔小气吧啦的把剩菜都留下了,现在对着那些剩菜手足无措。
“给别人打包走也是一份人情,你非得自己留着,咱们又没冰箱,怎么保存?”钟梨无语。
“那我不是舍不得吗?这样的好饭好菜多费钱呐。”
“怎么,花这钱心疼了?”钟梨立马变脸。
“看你这话说的,结婚用多少钱我都不心疼,嘿嘿。”段浔哥俩好地将手搭在钟梨胳膊上,越靠越近。
钟梨用手将他脑袋给挥开,“看在你今天表现还不错的份上,碗筷我来洗。”
今天摆席,段浔简直是把所有积蓄花得一分不剩,前段时间还亲自做木工活做了新床和新桌椅,把婚房布置得十分喜庆。
虽然酒席没有陈婉婉段幺妹结婚时的那么值钱,但是看到喜庆全新的婚房家具后,钟梨满意了。
钟梨钻进厨房,猛地一看到半屋子的碗筷吓了一跳。今天院子里人挤人摆了十几桌,外面还弄了流水席,这都是借的村里人的盘子,密密麻麻摆了快半个厨房。
“咱们一起洗,”段浔提着一桶清水进来,“洗完了咱们明天一早把盘子碗给乡亲们还回去。”
别人结婚欢欢喜喜闹洞房,他们结个婚悲催凄惨地蹲在厨房洗碗筷洗盘子。
钟梨叹了口气,蹲下开始和段浔洗菜盘子。
“我是不认命的,”钟梨扭头对段浔说,“有机会我还是要去城里。”
“我开车跟着你一起去。”段浔不要脸地凑近。
钟梨算是发现了,自打领了证,这人就时时黏着自己。
俩人说说笑笑的功夫,隔壁陈婉婉家恭喜道贺的段幺妹走了过来帮他们一起洗。
段幺妹这次下乡一为参加喜宴,二为看儿子。听说陈婉婉怀了孕,她提着礼物过去祝贺。
“婉婉怀了,你怎么不过去看看?”段幺妹问侄儿,“你俩一起长大又是邻居,怎么现在闹这么僵?”
“姑,不是我要和她闹僵,是她看不起我不想和我来往。”段浔实话实说。
至今为止段浔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俩人从小关系跟亲兄妹似的会闹成这样。
段浔不懂钟梨却是能懂几分。
上辈子段浔早早偷跑出去在外发家成了大佬,还是陈婉婉背后宠她、助她和何飞羽度过事业难关的大佬。这辈子段浔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发大财,在家种田在外跑车,也就这出息了。
这样的段浔,自然是入不了陈婉婉的眼了。
“或许是我耽误你发大财了。”钟梨心情复杂地轻轻拍了拍段浔的头,或许是自己重生改变了段浔的人生轨迹。
“胡说什么呢你这孩子。”段幺妹看他们俩这么亲密颇为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呜呜!”外面突然传来大货车喇叭的嘶吼声,听着就像头大牛在嚎叫。
钟梨和段浔还没反应过来时段幺妹已经丢下碗跑了出去。
月色下,从大车上跳下来的阮凌迎着媳妇儿跑过去,情不自禁抱着人拥吻。
“…………”段浔吓得猛扭头,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这么不含蓄,亏得这是在晚上,要是白天被人看到估计要被乡亲们指着鼻子骂了。
“新婚快乐。”阮凌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自己媳妇儿,然后扔了个礼物过来。
一看到礼物,段浔和钟梨立马凑了过去拆开包装,是两条好烟,要用票或券才能买到的甲级级别的烟。
“拿去卖!”“拿去黑市卖!”钟梨和段浔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当着送礼人的面要把礼物卖出去,这俩孩子,还是这么不会说话。段幺妹无奈摇头,进去继续帮他们小俩口洗盘子。
阮凌解去手上手表,也加入了洗盘子的阵营,“今天把事办完了?”
“没有。”段幺妹摇头。
“什么事?”段浔八卦地凑过去,钟梨也竖起耳朵专心偷听。
“为了你表弟的事,乐乐他……他不肯跟着我走。”段幺妹心中难受。
她是个思想有局限性的人,把丈夫儿子当自己的一片天,儿子不跟着她她担心忧心。
段幺妹结婚后搬去了城里,住在阮凌的单位房,周晴也跟着去了城里,在阮凌的要求下继续读书。
但是周庆乐没跟着妈妈去城里,现在还是在乡下和亲爹住在一起。
段浔也搞不懂表弟的想法,第二天去河边找到了正在捉鱼的表弟。
帮表弟一起捉了回鱼,两兄弟一屁股坐在岸边休息。
“为什么还和周家那些人待一起?”段浔想不通,小姑当初被逼迫的事表弟如今知道了,为什么还和那样的混账爹待在一起?
“哥,别人都说我妈是爱财才嫁给了阮叔叔,我要是也跟着去城里,一家三口都吃阮家现成的,怎么抬得起头?”周庆乐年纪轻轻却有自己的想法和顾虑,“毕竟是继子继女,也不能太放肆,我妹妹跟着过去就成了,妹妹是女娃,跟着老妈更合适。好歹我是男丁,跟了过去别人该疑心我是去分阮家家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