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和阮小福的二胎都要生了,周庆乐还没谈个对象?”钟梨突然关心起了这事,问段浔,“小姑上回托我给他找个对象,我给认真找了但是你这个表弟不愿意。”
“年纪确实老大不小了,我也搞不懂他现在怎么想。”段浔有些走神。
年纪大了各自有了家庭,以前亲密的兄弟姐妹也慢慢疏远了。
把周庆乐和阮小福从乡下叫了过来,段浔和他们两个开始琢磨着建厂的大事。
阮小福能说会道,招标和那些跑腿的事段浔就让他去做。周庆乐人比较老实可靠,施工和物资管理的事段浔就交给他,至于其他的技术力量以及跑相关部门选址的事段浔就自己忙活去了。
段浔每天在外跑,钟梨每天上班回家就会和女儿在家里拿着算盘盘算花费。
“妈,爸爸要是把钱都给亏了怎么办?真的不让我读书了吗?”夕夕意识到爸妈来真的,终于有了些危机,她还是挺想读书的。
钟梨哭笑不得安慰吓坏的女儿,“你爸辞了工我没辞,有我在一天,就不怕你没书读。再说了,你姥姥姥爷也给你存着读大学的费用,不会让你读不成书的。”
在夕夕一天天的担惊受怕中,一百多公里外的电厂建成。
在电厂第二年还没回本的时候,周晴和同事的婚礼举行了。
婚礼在小县城办,钟梨从学校请假带着女儿在喜宴前两天就去了小姑家帮忙张罗结婚的事。
阮凌开的饭店今年开始盈利,如今已经是小县城颇有名气的活招牌。
“我和妈说结婚就在自家饭店办,正好省钱了,”周晴笑着挽着钟梨的胳膊,“钟老师,你还是这么漂亮。”
钟梨看着周晴的漂亮衣裳,再看看自己身上朴素的衣服,自信地笑了笑,“我今天这身打扮不怎样,全靠我脸蛋撑起来了。”
俩人聚在一起叙旧,钟梨教周晴化妆,“你妈妈不好亲自问,阮凌叔要我问你,问你这次结婚邀不邀请你亲爸?”
周晴有些尴尬地收回笑容,有些难办,“我知道我爸对不起我妈,可我爸从小省吃俭用对我好,婚宴不能不让他来。”
“阮凌叔的意思是你亲爸要是来的话那就把他安排在另一桌,别和这边亲戚坐一起。”
“我都听阮凌叔的安排。”周晴点头。
段浔和阮小福周庆乐三人一直到婚宴开始的时候才匆匆赶过来。
钟梨安排他们三个去换身干净衣服,“你们妹妹的结婚大事也迟到,刚才小姑脸色就不好看。”
“厂里的事太多了,忙不过来,我们仨这几天忙得闭不上眼。”段浔笑道。
“瞎忙活,两年了本钱还没回来,”钟梨一边给丈夫换外套一边抱怨,“你女儿天天担心家里欠债破产,担心自己读不成书。”
“嫂子,咱们这次弄了个大项目,政府让我们和高健电厂分公司一起负责一个发电项目。”阮小福忍不住炫耀。高健电厂那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厂,和他们的分公司一起合作项目,是何等的荣幸。
一旁的周庆乐也点头,这回是真的要大干一场,他们仨这次婚宴都迟到就是因为这两天出差在外地考察去了。
钟梨不懂这些,也就不说闲话让他们心烦了,给段浔换好衣服后拉着丈夫出去招呼客人。
阮小福也很快换好了干净衣服,出去找自家媳妇儿和孩子。
周庆乐换好衣服久久不出去,一直到周晴亲自过来找他他也没出去,只是给了亲妹妹一个大红包。
“哥,今天我大喜日子你不能不赏脸,出去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周晴拉着哥哥的胳膊半是撒娇半是恳求。他们两兄妹感情一直很好,周晴不想在婚宴上落下遗憾。
“有他没我,你请他过来就该想到这一点。”周庆乐嘴里的他是指他那个亲爹。
周晴很失落,“哥,你非得在我的大喜日子上为难我?”
“是你在为难我为难老妈,你不是小孩子了,知道选择,”周庆乐没有心软,“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你自己选。”
新娘子一直不出去敬酒,段幺妹阮凌还有他们那个亲爹周老大都跑到后厨走廊来找人。
当知道周庆乐和妹妹因为自己而闹别扭,周老大气得骂儿子畜生不如。
“以前你小,我不逼你做选择,”周庆乐看向妹妹,“现在你告诉我,你选谁。”
承认那个亲爹,以后就没他这个哥哥。
段幺妹眼泪泛滥,想劝儿子这个节骨眼上别犯倔,却劝不动。
“我实话告诉你们,这辈子我不会结婚,我就打单身,”周庆乐看着亲爹面无表情道,“你的基因这么差,我不结婚正好断你的根。”
亲爹当初迫害自己老妈不就为了传宗接代吗,周庆乐在知道老妈是被强迫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了,这辈子不结婚断子绝孙,周老大如今听到儿子的真心话气得吐血瘫倒在地。
这场喜宴不圆满,周晴和自己亲哥也有了心结。
段浔想去劝和结果谁也不买他的账,周庆乐听不进去油盐不进,周晴只是一个劲的哭。
“爸,妈妈让你别管闲事。”夕夕扑在爸爸背上,拧着爸爸的耳朵喊。
“我这是维护家庭和谐,怎么就是多管闲事。”段浔背着女儿问。
“反正是妈妈说的,又不是我说的。”夕夕冷哼。
段浔去找钟梨,钟梨正在收拾行李,他们吃完喜宴要去夕夕姥姥姥爷家,夕夕姥爷过几天过寿。
“我们就这么走了?”段浔问。
“不是说好了吗,吃完酒搭车去我爸妈家。”
“可是小姑他们一家闹成这样……”
“你没看阮凌叔都不掺和嘛,你进去掺和什么,多和阮凌叔学学,好事喜事可以掺和进去,这种纠纷就别掺和了,你只是他们的表哥,手别伸得太长。”
“爸,妈妈的话就是真理,你得听她的。”夕夕狗腿道。
“谁说她的话就是真理?”段浔不服。
“是你自己说的啊。”夕夕提醒。
“.………”段浔一时无语,他好像确实说过这话。
一家三口搭车去外省,终于在钟梨老爸生日前一天赶到了。
夕夕和姥姥在家煮饭,钟梨和段浔陪着老爸出去买菜。
“爸,咱们去饭店过寿不好吗?”
“给你们省点钱,这不看你们这两年很节俭吗。”钟老头说话意有所指,在讽刺段浔这个女婿。
这两年电厂没回本,钟梨和夕夕也跟着段浔过苦日子,钟老头颇有微词。
段浔知道这岳丈的脾气,没放在心上,拍着胸脯保证,“爸,我们厂最近接了个大单子,再过一年肯定能回本。”
“一年复一年,我怎么信你,好好的司机铁饭碗不做去开电厂。”
“哪还有什么铁饭碗,你不也快下岗了吗”段浔怼着老丈人。
“你!混小子敢这么呛老子。”钟老头气得伸手指数落,段浔左耳进右耳出随这个老寿星说。
把俩人抛在身后,钟梨独自挎着菜篮子去选菜。
挑了一条新鲜的鱼,钟梨拿钱结账,一抬头,看见马路对面一对男女在吵架。
那对男女钟梨认识,正是好些年没见的何飞羽和陈婉婉。
钟梨愣在原地,后头正和岳丈争执的段浔注意到了媳妇儿的反常。
顺着媳妇儿的目光,段浔看到了马路对面的何飞羽。
“爸!”段浔激动地让岳丈闭上嘴,“那那那……那个人,何飞羽,偷我们钱的何飞羽。”
钟老头和女婿对视一眼,俩人撩起袖子飞快往对面跑,势要抓住那贼人。
看着老爸和丈夫健步如飞的背影,钟梨反应过来也提着鱼去追。
何飞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立马撒腿跑了,身后段浔和钟老銥嬅头紧追不舍。
钟梨跑不动,在陈婉婉面前站定大喘着气,“好巧,你怎么在这。”
钟梨和段浔从村里搬去城里的那一年,陈婉婉莫名从村里消失了,留下的双胞胎无人照顾被送去孤儿院。
钟梨以为陈婉婉是出了什么意外,没想到再次在这里相遇。
“我再婚了。”陈婉婉比以前更漂亮,穿的衣服也都是最时髦的款式,看上去和上辈子一样的幸福。
陈婉婉抛下过往改名换姓去大城市打工生活,后来遇到了现在的老公。
“我现在很幸福,可是何飞羽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我,现在在纠缠我。”陈婉婉抿抿嘴,有些不悦。
“你把两个孩子扔在了乡下,他们现在在孤儿院。”钟梨皱眉。
“我会不定期给他们所在的孤儿院打款捐钱,这是最好的办法了。”陈婉婉不想再过回之前绝望的日子,她受不了。
俩人正聊着,街角一个英俊的男人走了过来,站在陈婉婉身边。
钟梨惊讶地看着他,“高世?”
这个高世是当年和钟梨一起下乡的知青,只不过没分到同一个公社。他也是上辈子段浔的好友,上辈子和段浔一起开公司挣钱。
“你……你们是一对?”钟梨心下感慨,和上辈子的人真是有着各种缘分。
“不是,她是我后妈。”高世笑着介绍陈婉婉。
“……………”钟梨微张着嘴不能言语。
后……后妈?陈婉婉成了高世的后妈?可是高世和陈婉婉是一般大的年纪啊。
陈婉婉不介意钟梨这样的反应,“你可能觉得意外,觉得我怎么再婚嫁给一个大我二十岁的人,可我告诉你,他是一个很好很有趣的人,而且很英俊,现在也不过五十岁,对我很体贴很会心疼人。”
“我可以证明她说的是真的,我爸真的很好。”高世插了一嘴。
俩人笑着交谈,钟梨能看出来他们是真的像亲人一样在相处。
钟梨手里买的鱼还在蹦跶,一不小心弄脏高世的衣,陈婉婉拿着手帕给高世这个继子擦污渍,“弄脏了,回去让张姨洗一洗。”
陈婉婉像是真的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高世,钟梨一时无话,闲扯了几句后和俩人道别。
陈婉婉约钟梨下次一起吃饭,钟梨胡乱点头答应,提着鱼走远。
钟梨和迎面而来的丈夫微笑,“抓到人了吗?”
跑着过来的段浔上气不接下气,“媳妇儿,抓到人了,快去看。”
钟老头和段浔追了几百米终于把人给追到了,段浔抓住了何飞羽,钟老头一个飞扑泰山压顶坐在何飞羽身上让人动弹不得。
让周围的人去找公安,段浔喜滋滋地跑来找媳妇儿汇报情况。
“咱爸耍赖,明明是我先抓到人的,他非得说是靠他的智谋才抓到人,”段浔让钟梨跟着自己去看热闹,“媳妇儿,你刚才没看到我英勇的身姿,我长腿那一跃,跳过石柱子一把将人给抓住。周围那些群众都夸我帅,我那叫一个潇洒………”
段浔喋喋不休把自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紧紧跟在男人身后听着的钟梨微笑着没打断他。
身边的路人听到段浔在那自恋,纷纷捂着嘴嘲笑。钟梨看着阳光下意气风发的丈夫,快步走上去牵起他的手。
他们俩只是世人眼中的普通人,可男人在她心中却一点都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