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口,不管于家人哭的怎么“悲切伤心”,四个黑色西装的保镖牢牢的堵在大门口,魁梧的身躯,肃杀的危险眼神,成功将于家十来号人都挡在门外。
邋遢大叔双手环着胸口,粗犷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老哥,不是我不放你们进去,主要是宅子里有不少之前的古董文物,最普通的一件也要几万块……”
话说到这里,邋遢大叔故意顿了一下,毫不意外看到于家众人脸上那贪婪和兴奋之色,邋遢大叔继续道:“我从没听瞿老说过他还有亲戚,你们这冒冒失失的上门,谁知道是不是骗子。”
于老头满是皱纹的干瘦老脸扭曲了一下,陪着笑脸开口:“老弟,你的担心是对的,可我真的是瞿老的表弟,只不过这些年在上京,和表哥来往少了,绝对不是闲杂人等,更不是那些苟且偷盗之辈…”
看邋遢大叔这油盐不进的模样,于老头只能继续的游说,“每年我都会让家里孩子来庆州给表弟拜年,他孤孤单单一个人,我还打算将表弟接到上京去养老,生病了也有个端茶倒水的人,谁不知道天后不测风云,瞿表弟就这么走了……”
“爸,和他废什么话,这是表叔的家,我们身为主人还不能进去吗?”于老大瓮声瓮气的叫嚷起来,恶狠狠的瞪着邋遢大叔和挡门的保镖,“说不定他们就借着办丧事的名头将表叔的古董都给偷走了!”
于家人一听这话都着急起来,瞿老走了,但瞿家三代人的收藏都在宅子里,从出事到现在都两天时间了,说不定他们真的起了贪念,将瞿宅里值钱的古董都偷走了,否则为什么把着门不让他们进去?
“没天理啊,欺负人啊,表弟死了,不准我们家人进门吊唁,你们这些人是保镖还是强盗啊!”于老太扯着嗓子凄厉的喊叫起来。
于家两个儿媳妇和一个女儿立刻跟着哭嚎起来,几个女人向着门口扑了过去,“让开,我们要给表叔守灵!”
“表弟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请的这些看门狗现在还敢拦着我们不让进,表弟啊,你死的冤那,说不定就是被这些黑心肝的给害死了!”于老太一哭三号的叫喊起来,仗着自己有七十岁了,直接向着门口的保镖厮打着,然后顺势往地上一躺,“保镖打死人了了!救命啊……”
方棠过来时,大门口已经乱成了一团,于家十几人哭嚎喊叫着,于老太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一边哭一边说自己当年在上京怎么照顾瞿老,一边咒骂邋遢大叔监守自盗!
“都给我住嘴!”老管家气的怒喝一声,老爷子才走,这些人就敢闹成这样,这要是进门了,灵堂都要被他们给掀翻了。
于老头自恃身份,干不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只是站在一旁一脸的悲恸愤慨之色,此时看到出来的老管家,于老头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王管家,你告诉他们,我到底是谁?表弟走了,他没有其他的亲人,只有我这个嫡亲的表弟了,王管家,这些保镖竟然拦着我们不让我们给表弟办丧事!”
老管家没理睬于老头,态度恭敬的对着一旁的方棠开口:“小姐,他们虽然是老爷子的亲戚,但在太夫人的时候就老死不相往来了,这些年来,于家一直觊觎瞿家的财产,当年想要给老爷子下药生米煮成熟饭,后来又想过继儿子给老爷子,不过都被老爷子给拒绝了,老爷子也说过瞿家的一切和于家无关。”
于老头老脸一下子涨红了,没想到老管家这么不给面子,将于家干的丑事都说出来了。
原本坐在地上撒泼的于老太蹭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肥胖的身体直接冲到了老管家面前,尖利着声音叫骂起来,“姓王的,你什么意思?还有这个死丫头是谁啊?”
看老管家对方棠毕恭毕敬的态度,于家众人心里头咯噔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爸,该不是表叔临老娶了个小妻子吧?”于老二脑子活,这年头爷孙恋也不是没有,只要有钱,那些十**岁的小姑娘都乐意嫁给老头子,等老头子两脚一蹬死了,身为遗孀也能分到一些家产。
于老二看着披麻戴孝的方棠神色更为凝重,瞿表叔可没有子女,现在人过世了,难道要将这巨额遗产都交给这个小姑娘?
听到于老二这不上账的话,老管家脸一沉,怒声斥责,“你们不要胡说,这是老爷子收的孙女儿,老爷子走了,自然是小姐给老爷子披麻戴孝的守灵!”
“我呸,什么孙女儿,还不知道什么男盗女娼……”于老太这污言秽语还没有说完,对上方棠那冰冷骇人的眼神,于老太吓得一个哆嗦,余下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再也不敢说满嘴喷粪。
清冷的目光扫过门口的于家人,方棠冷声开口:“常大哥,找个地方将他们关起来,不要搅了爷爷的安宁。”
他们要闹,方棠可以任由他们闹,但绝对不是这几天,等丧事结束之后,随便他们怎么闹腾。
“小姐,老爷子在金曲路还有一套别墅,一直空闲着。”老管家赶忙说了一句,幸好有小姐在,否则于家这么多人,老管家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你们要软禁我们?”于家人震惊的喊了起来,可是看着这群凶神恶煞的保镖,于家人明白方棠这话可不是说说玩的。
“还有没有王法了,青天白日的,你们凭什么抓我们!我们可不是被吓大的,你们敢动我们一下,我们就上法院告你们去!”
“对,怕什么,把手机拿出来报警!”于家人七嘴八舌的叫喊起来,估计也是被吓到了,叫喊的声音都有点发颤。
“逼死人了!”财帛动人心!于老太再次撒泼的叫喊起来,红着眼向着方棠扑了过来,可惜她还没有冲到方棠面前,站在一旁的蒋韶搴将先天武者的威势散发出来。
一瞬间,于老太像是被血海尸山给笼罩了,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煞白的老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嘴唇泛白的哆嗦了半天,愣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听到手下的汇报后,向着人群外看了一眼,邋遢大叔走上前来低声道:“BOSS,暗中有记者在偷拍。”
方棠眉头一皱,她原本以为于家人会过来就像老管家说的一样,是觊觎瞿家三代的收藏,但现在看来是有人安排了这一切。
“将他们都带下去看管好。”方棠冷漠的开口,不管幕后人有什么诡计,方棠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丧礼上搞破坏,所以于家这些人必须看押起来。
“好,我这就处理。”邋遢大叔半点不奇怪方棠会这样做,即使将于家人看押起来是最不明智的做法,可却能确保他们不来丧礼上闹事,再者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BOSS给小棠顶着。
邋遢大叔一声令下,十多个保镖快步上前,将撒泼闹事的于家人都控制起来了。
于家人即使再贪婪再自私,可毕竟是普通人,在强大的武力面前,于家人立刻就怂了,谁也不敢闹事,这些保镖人高马大的,要是挨了一拳或者一脚,估计得痛好几天。
闹腾腾的大门口又安静下来,偷拍的记者也趁着混乱离开了,方棠也没让人去跟踪,清冷的目光里一片肃杀的寒意,她倒要看看幕后人能闹到什么程度!闹得越狠,最后也摔得越狠!
看着满眼杀气的方棠,蒋韶搴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低沉的嗓音里透着可以感知的温暖,“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方棠仰起头看着面容峻冷的蒋韶搴,一字一字的开口:“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好,丧礼这几天我们什么都不管,任由他们布局,看看究竟有多少牛鬼蛇神会出来,到时候一网打尽!”蒋韶搴沉声应下,这几天只需要确保丧礼上不会出问题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等送走了瞿老,蒋韶搴会一一和他们清算!
关家老宅。
书房里,面色阴柔的关航听完关六少的汇报之后,缓缓开口:“方棠行事一贯不管不顾,更何况这一次瞿老过世了,那些人来闹事,方棠只是将他们看管起来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要是关航来处理,他可不会这么温柔,只要将于家两个孙子和一个外孙女给抓起来,当着于家人的面好好的教训一顿,他倒要看看于家人敢不敢再闹事!
“大少,我们关家和封指挥是合作关系,我们可以帮忙压一下事态。”关六少脸色依旧透着病态的苍白,不过眉宇之间倒多了一份平和和淡定。
或许是因为和关航说开了,放弃了关家继承人这个不切实际的打算后,如今的关六少是关航的心腹之一,在关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关航这个继承人高傲不可一世,但同样精明锐利,而关航身上最好的一点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否则关六少也不可能死心塌地的效忠关航。
关航俊美阴柔的脸上露出嘲讽之色,薄凉的声音阴森森的响起,“不管幕后人打算怎么算计方棠,他的出发点就错了,瞿老过世,方棠不管做的多过分,可也是一份孝心,说起来也是至情至性,而幕后算计方棠的人则落了下乘。”
利用瞿老的丧礼来算计方棠,幕后人的眼光真够短浅的!
死者为大!更何况瞿老身上的光环可不少,这事闹大了,上面那些老一辈知道消息了,绝对是护着方棠,即使他们可能都不认识方棠。
关六少愣了一下,揣摩了关航话里的意思后,微微吃惊,“大少,你说方棠是任由他们算计闹事?从而给自己博取一个孝顺的名声?”
也对,如今掌权的可都是老一辈们,谁也不希望自己死后,还有人借着自己的丧礼来谋算来闹事,方棠此举也许不合法,但完全合乎情理,更合了那些老一辈子的心理。
关航半眯着丹凤眼思虑着,他和方棠的几次接触并不算愉快,不过爷爷说的很对,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方棠对瞿老如此孝顺,至少人品没有问题。
“我对方棠不够了解,她不一定有这样的心思,但封掣可不是善茬,更何况之前袁老来长源就借住在方棠那里,这事其他人不管,袁老肯定会过问。”
关六少听到这里也明白了,站起身来,“我这就去瞿宅一趟,顺便将于家的事压一压。”
在庆州,还容不得暗中那些人撒野,再者关家和封掣原本就是合作关系,最重要的是说不定可以让袁老另想眼看,这对大少以后接管关家大有裨益。
关六少先回了一趟别墅,毕竟要去吊唁,总得换一身衣服,刚走进客厅,便看到一道身影快步迎了过来。
即使在家里,罗夕瑶也是一身得体的妆容,今年秋款的淡紫色裙子,头发挽了一个发髻,别了一支白玉簪子,脸上同样是精致的妆容,再加上白色高跟鞋,罗夕瑶此刻去参加高端宴会也完全可以。
“老公,你回来了?我刚好在喝下午茶。”身为时尚界的女王,即使之前因为对付方棠而遭了一些罪,不过因祸得福的嫁给了关六少,罗夕瑶是前所未有的春风得意。
关六少神色冷淡下来,让原本俊朗儒雅的面容也显得冷漠了许多,避开罗夕瑶伸过来的手,关六少漠然开口:“我要出去一趟,你自便。”
说完之后,关六少径自向着楼上走了去,而他身后,罗夕瑶脸上的的笑容僵硬的扭曲着,总是高傲的眉眼里染上一股怨气和戾气。
从豪门到世家,这是质的改变!等以后生下了儿子,自己关家六夫人的位置就稳了!可是罗夕瑶没想到儒雅温和只是关六少的假象而已,她的那点心机手段早就被看穿了。
尤其是关钰借着身体不好这个借口,从结婚开始两人就是分房而睡,这让罗夕瑶愤怒的要发狂,偏偏关钰对她不假颜色,罗夕瑶如今更像是独守空闺的怨妇。
半个小时之后,瞿宅。
灵堂里,看着素面朝天、面容憔悴的方棠,关钰忽然感觉比起盛装妖艳的罗夕瑶,他更喜欢方棠这样单纯干净的。
来的瞿宅的路上,关钰也在思考着,方棠到底是不是借着瞿老的丧事博取老一辈的好感,给自己扬名。
但此刻,看着她染着血丝盛满悲恸的双眼,关钰知道自己猜错了,“方小姐,节哀。”
方棠还了礼,刚要开口却见老管家匆匆从门外来了,面色有点的难看。
而老管家身后则跟着一身盛装的罗夕瑶,好在她虽然妆容精致,但没有什么犯忌讳的地方,否则即使知道她是关家六夫人,老管家也要将人拒之门外了。
“你怎么来了?”关钰一惊,眉头紧蹙的看向罗夕瑶,她竟然跟踪自己!
这也就罢了,看罗夕瑶这一身华丽的裙子,再看着披麻戴孝的方棠,关钰要不是涵养好,他真的让保镖将罗夕瑶给丢出去了,她既然跟踪自己知道自己来的是瞿宅,就应该换一身衣服。
“我来吊唁瞿老。”罗夕瑶装作一脸的悲切之色,可眉眼里却透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得意,自己嫁到了关家,而方棠呢,她的靠山竟然去世了。
一想到之前在方棠身上遭受的那些屈辱,罗夕瑶恨不能一点一点的向着方棠讨要回来,好在她还顾虑一旁的关钰,不敢太放肆。
“方棠,你节哀,瞿老虽然走了,可你也要保重身体,你看你现在瘦的,风一吹就能吹走了,现在不是古代,不需要讲究那么多的老规矩,你多少吃点肉补补身体,否则丧礼要七天呢,你这身体可撑不住,到时候你倒下去医院了,不是让瞿老走的不安心吗?”
罗夕瑶含沙射影的嘲讽着,居高临下看着跪着守灵的方棠,眉眼里的笑意差一点没有压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的一点都不错!
推断出关钰来的是瞿宅,罗夕瑶在车上还特意补了个妆,就是为了来膈应方棠。
抬起头,看着嘴角勾起笑容的罗夕瑶,方棠漠然的收回目光,清冷的声音冷漠而无情,“王管家,将人赶出去!”
“方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可是关家六夫人!”半点没被吓到,罗夕瑶高傲十足的反驳了回去。
赶自己走?也要看方棠有没有这个本事!在庆州这地界上,谁敢将自己赶走!这不是打关家的脸。
“你给我闭嘴!”看着洋洋得意的罗夕瑶,关钰厉声一斥,一把抓住了罗夕瑶的胳膊,力度之大,让罗夕瑶吃痛的嘶了一声。
“方小姐,失礼了!”关钰沉声道歉,随后不等罗夕瑶反应,粗暴的拖着人往灵堂外走了去。
关六少在庆州的名声极好,说是君子端方也不为过,罗夕瑶之前参加宴会,没少被那些千金名媛羡慕嫉妒,可这还是罗夕瑶第一次看到关钰脸色如此冷酷可怕。
等罗夕瑶反应过来之后,她已经被关钰拽出了瞿宅之外。
“将人锁在车里!”关钰冷声丢下话,将罗夕瑶直接推给了一旁的保镖,随后转身向着瞿宅走了进去。
关家的保镖自然不会怕罗夕瑶的威胁,将愤怒叫嚷的罗夕瑶推到了车后座,然后锁上了车门。
“关钰!”汽车后座里,罗夕瑶精心保养的双手用力的拍打这车窗,可惜关钰却径自进入了瞿家大门。
方棠那个贱人!罗夕瑶知道没办法离开了,只能不停的诅咒着方棠,狠辣的目光透过车窗盯着挂着白灯笼的瞿宅。
对于能嫁给关六少,罗夕瑶睡着了都能笑醒了,不过她可不是那些没脑子的花痴,婚事来的太突然,罗夕瑶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后来罗家也派了人打探,唯一能得到的线索就是关钰做错了事,惹怒了关老爷子,所以关家为了惩罚关钰,才将罗夕瑶嫁给了她。
罗家也就在娱乐圈有点的势力而已,和关家比起来那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暴发户,关钰也没办法从罗家获得任何帮助,自然不可能威胁关航继承人的位置。
关钰和罗夕瑶结婚并没有举办盛大的婚礼,只是两家人吃了饭而已,外面的朋友都没有邀请,关家对外的说法是关六少身体不好,等以后痊愈了再补办婚礼,可这以后只怕也是个未知数!
再次用力的拍打了一下车窗,罗夕瑶在暴怒之后慢慢冷静下来了,凭着关六少的身份,他何必对方棠这么客气?甚至还这样简单粗暴的对自己。
一想到在方棠这个仇人面前丢了连,罗夕瑶再次狰狞的扭曲了表情,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从包里拿出手机,罗夕瑶快速的拨通了罗父的电话,自从被罗家放弃之后,罗夕瑶对罗家人就充满了痛恨和怨怼。
大哥二哥平日里多疼爱自己,可到了关键时候,还不是放弃自己了!而自己嫁到关家之后,他们立刻又摇着尾巴巴结上来了,还真是可笑。
“爸,我需要你帮忙查一点事。”罗夕瑶态度高傲而无礼,完全不像是和自己父亲说话,更像是在吩咐手下。
罗家的势力在娱乐圈,不但有钱,而且罗家也有庞大的关系网,三教九流的人都要给几分面子,所以罗家要查什么事情还是比较容易的。
交待罗父调查一下方棠的事之后,罗夕瑶咔嚓一声就挂断了电话,一想到关六少对自己如此冷心绝情,甚至不愿意和自己圆房,罗夕瑶攥紧了掌心里的手机,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他该不会是看上方棠了吧?
完全不知道罗夕瑶已经将方棠当成了假想情敌,重新回到灵堂后,关钰再次向方棠道歉,“方小姐,刚刚的事非常抱歉。”
方棠知道关钰不可能带着罗夕瑶来灵堂捣乱,也没有迁怒到他身上,只是态度依旧显得清冷而疏离,“关六少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