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近卫团到底训练有素,因此他们很快就重振队形,将国王和王子等重要人物保护起来,掩护着他们一路冲向殿外,准备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然而就在这个大家都挤破头地向殿外跑的时候,却有几波人偏偏要在人群中逆流而上,向着某几个目标靠近。
易文君心中咯噔一下:等等?感情今天除了歌剧团表演外,还有“余兴节目”呢?
就在易文君惊讶的短短瞬间,人群中骤然绽放血色,如同泼墨,紧接着,挤挤攘攘的人群里骤然空了一大片,所有人都惟恐不及地向旁边躲避着。
易文君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个人倒了下去。
“怎么了?谁倒下了?”
刚冒出这个念头,下一刻,尖叫响起。
“啊啊啊!死人了!死人了!”
“是公爵!是德雷克公爵!德雷克公爵竟然被人给——”
“啊啊啊啊!”
易文君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惊,定睛细看,发现还真的是德雷克公爵倒了。
易文君又是震惊又是糊涂:等等,怎么是德雷克公爵?
德雷克公爵这种人,一看就很幕后黑手很命长的样子,但怎么这会儿变故才刚刚开始,他就先死为敬了?
没等易文君想明白,人群中第二个血色空洞出现了。
“啊啊啊!伯顿议员,伯顿议员他也被——”
“救命啊!快来人……谁来帮帮我!”
“让开!让开!!我要离开这里!”
易文君:“……”
不等易文君生出感慨,接下来,凡是易文君听过名字的人,竟都开始接二连三地死去——
“啊啊啊啊!爱玛爵士——”
“呜哇!贝西夫人怎么也——”
“埃尔德文大人?埃尔德文大人!你振作一点啊!!”
易文君看着台下的一片混乱,心中颇感无语:这就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吗?
死的这么草率的吗?
而且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会突然开始批发盒饭?
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
这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无疑也是朱尔斯王子想要知道的。
如果说见到近卫团的首领安东尼奥暴毙时,朱尔斯王子还在心中暗暗窃喜,高兴于自己父王的近卫力量被大大削弱——虽然不知道安东尼奥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动机是什么,但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总之高兴就完了!
可是,当那个跟自己交情甚笃、会毫无条件地支持自己的德雷克公爵也猝不及防迎来死亡时,朱尔斯王子霎时感到了不妙。
这一瞬间,他的冷汗骤然而下,心跳的声音巨大得好像要撕裂鼓膜,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投向父亲胡克二世的目光。
但他到底控制住了自己——无论是目光还是想要逃跑的双腿,他都控制住了。
甚至他还刻意地转头去看向自己的未婚妻,那位来自鲁法亚多公国的萝西公主,关切问道:“萝西,你还好吧?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养尊处优的萝西公主这时早已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眼泪几乎哭花了妆容,手上也死死抓住朱尔斯王子这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唯恐自己在混乱之中被他丢下。如今得到了朱尔斯王子的主动询问,她怎么可能不激动?
萝西公主感动万分,含泪哽咽:“亲爱的,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别丢下我!”
朱尔斯王子脸上镇定安抚,用正气凛然的声音劝说萝西公主相信格雷斯王室,相信他的父亲胡克二世,而暗地里,他将自己全身的感官放到最大,竭力去捕捉胡克二世的反应——
父亲他信了吗?
不,应该没有,父亲他向来残暴多疑,绝不会因为区区两句奉承就打消怀疑,但没关系,只要父亲不立即发难就好。
只要父亲不向自己发难,就代表今晚的混乱不是父亲的反击,也代表着……自己还没有暴露!
自己还有机会!
噗嗤——
正当朱尔斯王子这样想着,骤然间,他感到自己胸口剧痛。
他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自己被利刃穿过的胸膛,接着又顺着那喷涌的血,望向那双熟悉柔弱的手,最后,他茫然抬头,充血的目光在萝西公主的脸上定格。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亲爱的。”萝西公主娇艳柔弱的面庞依然挂着泪珠,楚楚动人,但她的话语却携着让朱尔斯血液都要沸腾起来的怒火,“我也不想这样对你的,可是亲爱的,我也没有办法——只有你死了,我才有成为王后的机会。”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竟然——
朱尔斯王子急怒攻心,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他踉跄倒下,但没有人如往常那样小心来扶他,于是他只能狼狈趴倒在自己的血泊中,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从不被他放在眼里的萝西公主笑着投入胡克二世的怀抱。
萝西公主娇羞依偎在胡克二世的怀中,怯生生道:“现在可以了吗?现在我有爱慕您的资格了吗?”
胡克二世捏着她的下巴,对她手上的鲜血和他倒下的儿子视若无睹,微微笑着,霸道又克制地在萝西公主唇畔落下一吻。
“你知道我比你大多少岁吗?”
“我不在乎!”
萝西公主急急表白,看向胡克二世的目光里满是疯狂痴迷。
而这样的痴迷也狠狠刺痛了朱尔斯王子的心。
这个女人竟敢——她怎么敢——这样对他?!
胡克二世那个老东西,可是个七十岁的老男人啊,他年轻又英俊,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老男人?!
这一刻,朱尔斯王子很难说自己此刻的愤怒,是因为自己阴沟里翻船、被看不上的人给阴了,还是因为自己看不上的人竟然宁可看上老男人胡克二世都看不上自己……这很难解释,这十分复杂。
就如同此刻诡谲难测的局势。
朱尔斯完全想不通事情怎么突然就发展到了这一步,也想不通自己安排的人手为什么迟迟没有出现。
于是朱尔斯只能耗尽自己生命的最后一点力量,做下了一个最不复杂的决定——
“圣徒,我要告发……胡克二世……”
濒临死亡,朱尔斯已经是声嘶力竭。
“胡克二世他……勾结邪神教徒……”
“他早已经改信……投入了邪神的怀抱……他能够摆脱格雷斯王室的诅咒,他能够永葆青春,都是因为他信奉的是——”
朱尔斯再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一只年幼的手轻轻摘下了他的脑袋。
血肉撕裂,鲜血狂涌!
而在这可怕的血浆喷泉里,面无表情的卡叶塔娜抱着嘴唇还在张合的朱尔斯的脑袋,站在了胡克二世的身边,神色冷漠,目光空洞。
朱尔斯王子的话被打断了。
但该听到的人早已全都听到。
这一刻,所有人都被这不可思议的消息镇住了,就连舞台上的易文君都向这边投来视线。
原本在苦修士保护下向外撤离的圣徒,在听到这样的话后也停下脚步,目光凝重地看向胡克二世。
“陛下,冒犯了。”圣徒的态度虽然恭敬,但言语却不容置疑,“我们这些侍奉圣主之人,的确不该插手王室的事,但有关那位的一切都非同小可,所以接下来,还请陛下跟我去圣殿走一趟吧。”
“圣殿?呵呵呵,何必这么麻烦呢?”
胡克二世露出一如既往的优雅笑容,松开紧抱着萝西公主的手,转而将手掌轻轻放在年幼的卡叶塔娜头上。
这一刻,舞台上居高临下的易文君看到胡克二世那边的黑暗好像更重了……不,不是黑暗变重了!
是阴影在他们脚下迅速蔓延!!
易文君心中咯噔一下:等等这技能怎么这么眼熟?
不会吧?!
她提着裙子就想跑路,但环首一看,只有她这儿的舞台是离胡克二世最高最远的,而且她本来就在准备自杀回城,躲这个就没什么必要了,于是便又安然立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舞台下的局势发展。
那一边,圣徒显然也察觉到了这非同寻常的阴影,高声向大家警告:“后退!小心脚下!”
人群终于惊惧回神,再度骚动起来,推推攘攘地跑动起来。
但他们撤离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阴影扩散的速度。
只是几个眨眼的时间,地面那恐怖的阴影就已将整座宫殿笼罩,化作恐怖的沼泽之渊,将无数被阴影笼罩的人群一点点拉向未知的地狱。
这一刻,众人听到胡克二世遗憾的声音响起:“今日之事,都怪我疏忽了对我小儿子朱尔斯的管教,这才令他狂性大发,在今晚杀了这么多的人后又自尽身亡……看来他是真的疯了。不过没关系,一切都能重新开始,大家就安心去吧。”
这一刻,易文君都忍不住要给他点赞了。
这厚脸皮,这黑心程度。
厉害了!
玩家的资质大大的有!
不过话说回来,这剧情是不是不对?全灭结局应该是算在坏结局里的吧?
她怎么就突然触发坏结局了?
难道是没及时干掉胡克二世就必定会触发坏结局吗?还是要提前把朱尔斯也干掉?
如今易文君可以确定的是,在人群中浑水摸鱼大杀四方的人,应该至少有两波,一波是朱尔斯王子的人,一波是胡克二世的人,而至于其它,情报太少,无法判断。
虽然最开始,刚接触到东奥雷王国党派斗争情报的易文君,还以为自己会卷入新党和旧党之间的党同伐异,却没想到竟会是王子党先跳出来和国王党死掐,更没想到最后朱尔斯临时反扑,揭露胡克二世的真面目,将新党之间的内战变成了生命教会和邪神信徒的互掐……好!妙!
你们搞政治斗争的能不能滚出RPG游戏?
玩家只想打打杀杀开无双,根本不想看你们搞这个好伐!
完全没猜到胡克二世本人就是邪神教会头目的易文君,这会儿满腹怨气,觉得这事儿简直吊诡到不行——这东西一般人根本就想不到吧!
谁能想到NPC竟然也会贼喊捉贼啊?!
所以,这破游戏都这么个搞法了,那这个副本正确的破局路线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