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说得就是啊……只能急中生智了。不过现在怎么办,我肯定不能马上回去了。”
聂南圭摸着下巴,眯眸琢磨着:“那东西到底长什么样?盒子什么样?”
初挽便形容了一番,又给他拿来一些相似的图片:“瞧,和这个差不多。”
放在掌心里很小的一长方形金子板,也不过四厘米长,两三厘米宽,但是上面篆刻了密密麻麻的楔形文字。
聂南圭:“要不我设法再去试探下?”
初挽略犹豫了下:“这里都是成了精的狐狸,对方查一查,未必不知道我们是朋友,都是中国人,又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家很容易联想到,你找个别的由头去,只怕别人也会怀疑到,反而容易引起猜忌。”
聂南圭:“那你打算怎么着?”
初挽:“我看他那别墅都挺值钱的吧,他这样的,怎么至于缺钱?就算置办产业孩子上学,也不至于吧?”
聂南圭笑了下:“他们这种家庭,消耗也大吧,他好像在外面还有点风流债。”
初挽微听着,也就不问了,反正她大概懂了,对方还是很需要一笔现金的。
她想了想,道:“我和他谈的时候,倒是留了一个口子,今天买了三万块的硬币,又问价了一件康熙青花瓷,实在不行,我只能豁出去买那件康熙青花瓷,顺便把这块黄金板给弄到手得了。”
不过那样的话代价就大了,她已经莫名买了三万的银币,如果再花十几万美元,最后如果能弄到黄金板也就罢了,万一弄不到,那可真是自己把自己掉坑里,多年打鹰被鹰啄眼。
聂南圭:“实在不行,也可以敞开谈,我们出钱,要那一块板子,他自己留着的话,回头德国博物馆也不可能放过他。”
初挽:“这是下下策了,人家既然一直保存多年,那肯定有原因的,一旦挑明了,这好事未必轮得着我们。”
聂南圭无奈:“那你再等等吧。”
Maddocks竟然又给她打了一次电话,问起她的情况,她就大致提了提。
Maddocks:“你应该早点说,我对纽约很熟,在那边也有公寓,你可以过去住,不至于要住酒店。”
初挽道:“我看鹤兮那里也挺忙的,不想太搅扰他,再说其实住酒店也行,不用自己做饭了。”
Maddocks轻叹了声:“好,有什么需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初挽答应了,一时问起来刀鹤兮,Maddocks却语焉不详的样子:“最近可能精神不好吧,估计有些累。”
初挽想起上次刀鹤兮给自己打电话的状态,不免也有些担心,本想说过去看看他,不过想到他对自己家人生病的避讳,只好罢了。
接下来两天,初挽也没着急,就那么慢慢熬着,反正也没别的事,就在纽约各大博物馆随便逛,这么逛着的时候,大致对纽约博物馆的藏品有了直观了解。
她傍晚回到家会给家里打电话,和两个孩子说话。
两个孩子好像终于过去最初那股“妈妈不在家”的兴奋劲儿,开始想她了,打电话的时候委屈巴巴又故作很懂事地问起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这让她有些不舍,想着还是赶紧回家好了。
谁知道这时候,弗莱门鲍姆先生却打来电话,说起那件康熙青花瓷,表示这价格可以稍微让一让。
初挽一听,顿时精神为之一振,当即表示可以好好谈。
弗莱门鲍姆先生的意思本来是过去某处画廊谈,不过初挽表示还想看看别的物件,弗莱门鲍姆先生自然欢迎。
这一次因为只有初挽过去,事情就简单多了,初挽先就那件瓷器讨价还价,最后初挽希望八万美金,弗莱门鲍姆先生坚持九万美金,双方寸步不让。
这时候,初挽问起来,能不能送几个金币,弗莱门鲍姆先生痛快答应,让他挑选。
初挽大致看了看,再次看到了那个木盒子,她便随口问:“请问这是什么?”
弗莱门鲍姆先生:“这是一个小金牌。”
初挽:“金牌?”
弗莱门鲍姆先生略犹豫了下,才道:“这是我以前在德国得的,从一个苏联人手中换到的,据说这是中亚述时期的金板,是记载国王图库勒提尼努尔塔一世事迹的,倒是很贵重。”
初挽听他说得含糊,越发疑惑,看来弗莱门鲍姆先生对这黄金板的来历了如指掌,那为什么并不重视的样子?
她便好奇地道:“竟然是这么贵重的物件,我能打开看看吗?”
弗莱门鲍姆先生:“当然可以。”
初挽便打开来,打开后,却见那黄金板竟然金灿灿的,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楔形文字。
初挽:“这么小的一块黄金板,竟然篆刻了这么多的文字,太让人惊叹了。”
弗莱门鲍姆先生:“是,非常棒。”
初挽听着这语气,越发疑惑,感觉弗莱门鲍姆先生仿佛有些心虚,他好像没什么底气。
她的视线快速掠过一旁的“钱币收藏”等字样,心里便突然泛起一个想法。
要知道之前,这个木盒子一直被随意放在那些画册旁,看起来弗莱门鲍姆先生并不重视。
现在他又是这样的语气,是不是说明,他并不认为这是一块真正的黄金板楔形文字,他认为是后世高仿品,所以才不拿这物件当回事?
虽然是纯黄金的,但是一盎司黄金也不过三百多美元,就算加上工艺好了,现代工艺仿造的话,这么一块小金板算下来顶天不超过两千美金。
她当下有心试探,故意道:“那弗莱门鲍姆先生考虑出售这件吗?”
弗莱门鲍姆先生略蹙了蹙眉,才道:“如果价格合适的话,可以考虑出售。”
初挽:“哦?这样的黄金板,价格要多少?”
弗莱门鲍姆先生试探着开价,开价十二万美金。
初挽听着,明白自己没猜错。
这如果是真正的中亚述时期金板,自然是非比寻常,要知道全世界都不止十块,这甚至不是钱的问题。
从弗莱门鲍姆先生并不是太有底气的开价中可以看出,他并不认为这是正品。
在他心里,这是一个高仿品,他当年在德国是被苏联士兵骗了,但是因为这块金板和过去他的经历相关,他也不太舍得就这么卖掉,所以干脆把它当做硬币藏品随意收纳起来了。
初挽有了这个猜测,便试探着砍价,直接砍到两万美金。
弗莱门鲍姆先生显然不高兴,不过也并没有恼的意思,初挽见此,明白他果然认为是赝品!
这下子好办了,初挽又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大家把价格谈到了五万三千美金。
至于那什么康熙青花瓷,当然是不买了,那么贵,坚决不买了。
初挽和弗莱门鲍姆先生交割过后,告别了弗莱门鲍姆先生,带着那黄金板楔形文字离开。
她到了酒店后,拿出来仔细品鉴一番,这玩意儿实在是做得精致小巧,上面刻满了由小三角形和直线组成的抽象表意符号。
上面的文字看上去并不是篆刻的,而是用什么坚硬棍类压制出来的,这使得文字看上去有些直愣愣的。
她正这么看着,就接到电话,却是聂南圭。
电话一接通,聂南圭便迫不及待地问:“拿到了吗?”
初挽笑:“拿到了。”
谁知道聂南圭下一句却是:“花了多钱?”
初挽:“五万多美金。”
她以为聂南圭会为之狂喜,谁知道并没有,他在电话那头顿了顿,才道:“前面硬币三万美金,这次五万多,那就是八万多美金?换成人民币就是三十多万。”
他长叹了一声:“也还行吧……”
初挽疑惑:“你这是什么语气?怎么了?”
聂南圭声调很无奈很无奈:“这不是这两天我一直打听这方面的消息嘛,结果今天得到一个消息,这位弗莱门鲍姆先生在早些年曾经咨询过纽约一位顶尖的艺术鉴定家,对方鉴定认为这是赝品!”
初挽:“啊?”
聂南圭:“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这么一说就完全说得通了,因为是赝品,所以弗莱门鲍姆才轻易撒手了,不然他肯定抓着不放,哪至于留给你。”
初挽默了下,道:“那我再研究研究吧。”
聂南圭:“我过去和你一起看看。”
初挽:“好。”
挂上电话后,初挽再次仔细地研究过这件黄金板,这东西太生僻,她一时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想着,回头可以拿回国找国内西亚方面的考古专家看看了。
聂南圭很快就到了,他看了一番后,道:“我觉得不像是新仿的,但这种物件,我们都不懂,说不好。”
初挽:“是吧,我也觉得不像是新仿的,我看到过古埃及的黄金冠,那个成色和这个很像。”
聂南圭也赞同,当下两个人商量着,带着这物件过去聂南圭店里做一个X射线荧光光谱法,事不宜迟,两个人直接赶过去。
因为做的是便携式,速度也很快,不过几个小时功夫,结果就出来了。
等看到结果出来,两个人都有些意外。
这确实是来自三千多年前的物件,但是很神奇的是,这黄金板中含有的镍与钴的比例和陨铁完全一样,甚至里面还有一些地球上根本不存在的元素,那都是陨铁中才能发现的!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番:“所以这是一块特殊的黄金板,是当时的中亚述用陨铁和黄金打造的?”
初挽:“估计吧。”
她一时想起那维京剑来,不免记起陆守俨的猜测,突然开始觉得,他猜得还挺有道理的,天外飞来的陨铁就是当时维京人的屠龙刀材质吧。
甚至可能有一个这样的传说,流星划过,陨铁降临人世间,必然改朝换代,有一个被天神祝福的英雄横空出世,找到陨铁,锻造神剑,一统天下……
聂南圭看她在那畅想,无奈挑眉:“算了,先收起来吧,总之八万多美金得这个,也不亏了。”
初挽:“那是自然。”
再说还有那些金币呢,她也不着急卖,打算先留着,收藏几年,未必就不能翻倍呢。
回到家后,初挽抱着那黄金板楔形文字,总算松了口气,之前她一直战战兢兢,生怕来个劫匪给她抢走,现在到家了,看到陆守俨,顿时踏实了。
两个小家伙看到初挽回来,自然高兴,陆守俨也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
两个小家伙现在看到妈妈特别喜欢,非得抢着挨着妈妈,还差点打起来,希同揪住梦锦的衣服,梦锦揪住希同的头发。
被揪住头发的希同开始都愣了,之后反应过来,扁扁嘴,委屈地哭起来,初挽看着这希同,只觉得又可怜又好笑,不过只能勉强忍住笑,赶紧当个和事佬,为两个小家伙调解官司。
陆守俨抱住梦锦,进行思想教育,初挽搂着希同,抚慰一下可怜的小家伙。
希同委屈巴巴地搂着初挽的脖子,一双泪眼指控地看着梦锦:“梦锦打我,疼——”
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应景地抽噎了下。
初挽看着这可怜儿子,真是想笑,不过努力忍着,用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不疼不疼,妈妈抱抱就不疼了。”
梦锦见此情景,先发制人,“哇——”地一声哭了:“哥哥打我,呜呜呜,哥哥打……”
这可把陆守俨心疼得不轻,赶紧抱着哄啊哄的,又不知道低头许诺了什么,总算哄得自己宝贝女儿不哭了。
等了结了两个小家伙的官司,让他们言归于好,大家重新坐下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