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南圭扯唇笑叹:“怎么这么懒呢,你都睡了一下午了,出去走走吧,你自己随便凑合,但你不要委屈人家鹏叔,出来一趟,总得四处开开眼界吧?”
初挽想想也是:“有什么好吃的?”
聂南圭:“我听说这附近有一家中餐餐馆,去尝尝?”
初挽好奇起来:“中餐?”
聂南圭摸了摸鼻子,笑着道:“对,印度人开的。”
初挽:“……”
她有了兴趣:“行,那我问问鹏叔,他要想去,我们就去尝尝印度人开的中餐馆吧。”
初挽问过鹏叔,鹏叔自然没意见,于是三个人一起坐上聂南圭租来的车,赶过去中餐馆。
这时候的迪拜城华灯初上,和白天看着自然不同,灯火绚烂,隐隐有了现代化大都市的模样,街上开着的全都是名车,名车里一水的白袍叔叔们,看上去白天在家躺着,晚上出来夜生活了。
根据聂南圭的说法,其实现在迪拜的中国人多了,也有正经中餐馆了,不过距离这里都远,最近的就这家印度人开的了。
聂南圭停下车子,指着对面说:“就是那家了,你们先来,我停车。”
初挽和鹏叔下了车,看过去,这家店排场还挺大的,用一种带有蝌蚪感字体的英文写着“Golden Dragon”中餐厅,旁边还画了一个红色的短尾巴小龙。
等聂南圭下车,他们便一起进去,进去后,却见里面还挺中国感的,墙面都是传统中国红,里面的家具也是中式红木家具,墙上挂着中国水墨画,不过那水墨画上竟然是熊猫吃竹子——集齐了中国元素,但却是一种在中国从未见过的风格。
初挽倒也罢了,鹏叔却看得直皱眉,显然他觉得这风格太奇怪了,中国有熊猫,中国有水墨画,但,不是这样式的吧?况且这熊猫的耳朵为什么是尖的?
聂南圭已经订了包厢,他领着他们过去包厢:“有麻婆豆腐,狮子头,炒面,也有烧麦,虾饺和包子饺子什么的。”
初挽点头:“行,咱尝尝。”
看到尖耳朵的熊猫后,她已经好奇印度人在迪拜做的中国麻婆豆腐会是什么味道了。
三个人刚走到包厢前,就见旁边包厢门开了,一行人走出来。
为首的正是刀鹤兮。
四目相对间,初挽心里泛起一丝尴尬,她前脚才说不出来吃,结果现在就遇到了。
不过她很快便笑着,神态自若地打招呼:“鹤兮,你也过来?那真是太巧了,正好我们一起吃吧?”
刀鹤兮看了眼前情景,自然也明白了。
他淡声道:“我们已经吃过了。”
Maddocks从旁忙笑道:“初小姐早说的话,可以一起来吃,这家餐馆味道很不错,中国菜挺地道的,你们尝尝吧。”
聂南圭眸中泛着笑:“多谢,我们会试试。”
刀鹤兮墨眸扫过聂南圭,之后才对初挽道:“什么时候离开?”
初挽便对聂南圭和鹏叔道:“你们先进去吧?我和鹤兮说几句话。”
聂南圭颔首,先进包间了,鹏叔没走,他站在一旁角落等着。
初挽便和刀鹤兮走到一旁:“明天不是有个宴会吗,参加完就走,后天或者大后天。”
刀鹤兮道:“那幅壁画不好运,我的飞机就在阿联酋,到时候可以把你带到香港,你从香港过去大陆。”
大陆没特殊审批不能进飞机,不过香港过去大陆就方便多了。
初挽:“你自己的飞机?”
刀鹤兮颔首。
初挽:“这样方便吗?”
刀鹤兮:“没什么不方便的。”
初挽:“那你来安排吧,靠你了。”
刀鹤兮又嘱咐道:“明天有个东西要给你,现在你先吃饭吧,回头再说。”
提起吃饭,初挽还是硬着头皮解释了下:“打电话时候,我刚醒,没胃口,也不太想动,后来睡了一小会,又想出来了。”
刀鹤兮看她一脸心虚的样子,眸中泛起浅淡的笑:“推荐你尝尝这里的豆腐鱼,还不错。”
初挽:“……真的假的?”
听上去就不那么靠谱的样子。
刀鹤兮抬脚就要走,临走前,他淡淡扔下一句:“我又不会像你一样坑人,吃什么炒麻豆腐。”
第二天,刀鹤兮带着Maddocks一起过来的,初挽又约了大使馆的同志,大家一起过去,和迪拜拍卖会的工作人员交接这幅壁画。
如今这世界,消息传得很快,一夜之间,中国女艺术家巨额拍下壁画的消息已经上了当地的新闻报刊,并传遍了全世界。
《孝文皇帝礼佛图》被收藏在美国大都会博物馆,广为流传,如今这幅浮雕的另一半《文昭皇后礼佛图》横空出世,自是引起了世界艺术界和考古界的轰动。
震撼之余,自然有人扼腕叹息,叹息错过了机会,叹息不曾参加拍卖,当然也有人叹息有缘无分。
初挽瞬间成为舆论的焦点,世界各大媒体都疯狂打电话想要采访,她认识的艺术界考古界朋友也全都扑过来想问问她怎么回事。
幸好她的大哥大在国外没信号,倒是勉强能得一个安静。
除了这些,那天参加拍卖会的众人也都过来表示祝贺,洛克菲尔德家族和瑞典皇室等也都纷纷道了恭喜。
初挽也寒暄感谢过了。
经过这一场,她比任何时候更清楚,什么是锦上添花,什么是雪中送炭。
不过对于锦上添花者,倒也不必有什么不满,世上本就如此,又能指望什么,查德维克能在最后关键时候帮着说了一句话,已经让人感激不尽了。
在这种被媒体包围拥簇中,也是多亏了聂南圭和刀鹤兮,聂南圭一直陪着她,帮她挡住一些新闻媒体和客人,刀鹤兮调了两个保镖过来,连同鹏叔一起守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全,同时他对自己的私人飞机紧急进行了内部装饰调整,以便能尽快将这幅浮雕运回国。
初挽多少能感觉到,聂南圭和刀鹤兮有些不太对付,彼此基本不怎么见面,就算见了也颇为冷淡疏远,不过好在他们也没什么纷争。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只有感激了。
她曾经提出过,干脆这幅浮雕大家按照份额来分好了,毕竟都出钱了,这样她只需要还了夏大师那一百万就可以了。
不过可惜,这两位都拒绝了,表示不用着急,钱慢慢还,东西她自己留着吧。
初挽见此,只能罢了,其实如果三个人一起买,后续是卖是捐怎么处理也都麻烦,三个和尚没水吃,可别因为这个闹翻了。
忙碌了这么大半天,转眼到了傍晚时候,因为还要参加这次拍卖会的感谢宴,初挽只好匆忙回去酒店,换了身长裙,略打理了下自己。
其间,她还试图联系了方老太太,方老太太那位管家和律师自从拍卖会结束后就联系不上了,她只能联系方老太太。
不过可惜电话一直没人接。
她又问了陆老爷子,问起他最近有没有和对方联系过,陆老爷子反倒好奇问了一堆,问起浮雕的事,他看来有些激动,说得赶紧运回来让大家伙看看。
至于方老太太的事,陆老爷子想了想,才后知后觉:“自从上次后,就没联系过。”
初挽匆忙讲了讲情况就先挂了,她得赶过去参加晚宴。
其实本来刀鹤兮建议她干脆不要参加了,不过初挽还是想参加,今晚的宴席可谓是富豪云集,不提那礼佛图的浮雕,就说那件汝窑,她还想趁机宣讲下那件奉华汝窑,顺便提升中国艺术品的国际地位,也算是一场中国文化的宣传演讲吧。
刀鹤兮不参加这次晚宴,临出发前,他将一把小巧的物件放到她手中:“会用吗?”
初挽拿起来,这是一把柯尔特0.380英寸袖珍手—枪,很小的一支,明显是专门给女性设计的。
初挽握在手中。
刀鹤兮看她手法娴熟,明白她是会用的:“你会用,那就好,这是特别改造过的,安装了消音装置,而且可以避开机场安检。”
初挽倒是喜欢得很:“这物件真好,可以偷偷带回大陆。”
刀鹤兮:“给你这个,不是让你冲锋陷阵,这种场合一般也没什么,只是人生地不熟的,好歹随身带着预防万一。”
初挽连连点头:“嗯嗯,我知道。”
刀鹤兮叮嘱过后,他把她交待给聂南圭:“劳烦聂先生了,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万事小心。”
聂南圭礼貌地笑,客气地道:“多谢刀先生提醒。”
初挽见此,便道:“都是朋友,你们不要这么客气。”
她这一说,这两人四道视线同时看向她。
初挽顿时闭嘴,不说话了。
上辈子他们两个关系就不好,这辈子也是不对盘。
也许优秀的人天生互相排斥?
不过现在这两位都是她的债主,也是帮她忙的,她现在谁也不敢得罪,对每个都得小心翼翼的……
初挽记得,后来阿联酋在迪拜修建了世界知名的豪华酒店和宴会厅,不过在如今的1989年,后面世界知名的那些标志性大酒店还没修建,这次他们的拍卖会宴席,则是在一家叫做Hyatt的大酒店中。
这家酒店位于沙漠之中,开业六年,是目前迪拜最为知名的大酒店,据说里面有高尔夫球场和真冰滑冰场等,还曾经举办过一级方程式大奖赛。
初挽由聂南圭陪同,在鹏叔并几名保镖的陪同下,来到了酒店,抵达这里后,她便感到了迪拜富豪才有的气息。
在迪拜,一家酒店最奢靡的不是华丽的建筑,而是绿植和池塘。
这里绿意盎然,大片泛蓝的湖水和那沙漠相接,在这沙漠炎热中平添了几分清凉。
酒店停车场全都是世界顶级跑车,陆续有各种肤色的客人以及身穿白色阿拉伯长袍的本地人到场。
初挽和聂南圭进行安检入场,保镖和鹏叔被留在外面,主办方表示他们保证客人的绝对安全。
聂南圭蹙眉,初挽倒是同意:“我看别人也是这么进去的,没什么。”
聂南圭这才勉强点头:“那走吧。”
进入宴会厅后,便是扑面而来的豪华,便是如今见多识广的初挽和聂南圭,都不免赞叹迪拜的奢靡。
大厅上方是花艺造型的全水晶吊顶,那吊顶上竟然点缀着一颗颗钻石,在水晶灯照耀下,璀璨夺目,仿若漫天星子一般。
聂南圭啧啧称赞:“现在他们告诉我他们用黄金马桶,我一点不会奇怪了,他们有钱,他们可以。”
初挽笑道:“没办法,这是流淌着黄金和奶油的沙漠。”
聂南圭进去后,便被彬彬有礼的侍者引到了一处落座,从宴席布置看,他们的位置算是相对靠前的,很快便有组织方过来,低声和初挽说话,说起接下来她会被安排上场,到时候需要她介绍下她的拍品。
初挽的那件奉华汝窑还暂存在拍卖主办方手中,但是今晚,如果初挽有需要,可以提前拿过来进行展示。
那负责人笑着说:“初女士,你可以讲一讲这件汝窑的美妙以及你对这次拍卖会的认识,怎么都可以。”
初挽点头:“我明白。”
说白了,人家花了大价钱办这一场拍卖会,其实不图钱,就是图名,他们也想借用这些收藏艺术大家的演讲宣传来博一个噱头,从而让“迪拜拍卖会”这几个字和那些名扬四海的艺术品连接在一起,这是助力他们进入艺术圈的一道台阶。
不管怎么说,她顺利得到了礼佛图浮雕,在这幅礼佛图浮雕属于美国收藏家的情况下,迪拜拍卖会已经算是尽力配合并满足她了,这种情况下,她当然愿意尽量让他们得到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