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算了算,还完钱,估计还剩个两三千块钱,还跟以前那样,留够饭钱,其余的钱全做本金。
拿定主意,大娃去了一趟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把三娃的钱一还,剩下的钱又进了一批衣服。
又是一个周末,他跟大虎包袱款款,坐着火车去了连云港。
这回去,没带上二妞,也没带三娃。
从沪市进的时兴的批发衣服,哪怕不用模特,去到另一个城市,也一样能卖出好价钱,因为都是不常见的时髦漂亮的衣服,只在电视上、杂志上,才看到明星穿过,这款式别的地方少有。
只愁两人加起来只有四条胳膊四条腿,能带去的衣服不多,半点不愁销路。
赶火车可不是件轻松事,去的时候买的卧票,回来的时候没抢到票,就在车座旁边站着,闻臭脚丫子味。
这番辛苦也是值得的,只光这一天卖的,就挣回本了。
去的时候,大娃盘算着,要不要入手一辆自行车,有了自行车,能载的货就更多了,等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从自行车想到了BB机,那真是洋玩意,之前看过宁军用了一回,他就记心底了。
挣的钱不少,腰包鼓鼓的,也得亏大娃和大虎是两壮小伙子,才没人敢打他两的主意。
他两也谨慎,摊上卖的是最时兴的衣服,他们穿的却是最破最旧的衣服。
卖来的钱贴身藏着,一路眼观八方,才从连云港带着这一大笔钱回到沪市。
早上六点钟去的,晚上八点钟才回到。
大虎问大娃,“咱们现在就回宿舍吗?”
大娃摇摇头,“不,我想先去趟百货大楼,给我妈买点擦脸的。”
上回寄回去的只有衣服,擦脸的,像蛤蜊油,润肤霜啥的,一件没买,因为囊中羞涩。
这回挣了钱,大娃决定全部补上。
除了买擦脸的护肤品,大娃决定再买些化妆品。
他可瞅见了,二妞舍友给她化的妆不错。
当然,以大娃的眼光,自然看不出化妆的道道,只觉得二妞化过妆后,脸更白了,嘴更红了,总之就是比以前更‘精神’了。
大娃跟大虎进了百货大楼,两大小伙子也不懂挑什么护肤品,化妆品,就让售货员,哪个贵来哪个,贵的肯定没错。
售货员看他两打扮得破破烂烂的,身上还背着防水布,看着就像刚从下面地方来的,本来不想接待的,但没想到是两大主顾,当即赔了笑脸,要啥包啥。
大虎看大娃买了东西,也跟着买了不少。
他妈苦了一辈子了,也该他这个儿子孝顺孝顺。
只要大娃买的,他都跟着买了一份。
两人说说笑笑,出了百货大楼的门,大虎吐槽道,“你瞧见刚从那个售货员的脸色没。”
“瞧见了。”大娃笑一下,道,“黑得跟锅底一样。”
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得亏是百货大楼,铁饭碗,不然瞧见这样一张臭脸,哪个顾客有心情买他们的东西。
大娃又回忆了一下刚才柜台售货员的臭脸,暗自惊醒,“大虎你以后可得多提醒我,少朝客人摆那样的臭脸。”
大虎乐了,“你哪用我提醒,你倒是该提醒提醒我。”
他两摊位上的东西卖得好,货好是一个原因,大娃能说会道,也是一个原因。
来的客人不管是大姑娘小媳妇,还是大娘大叔小伙子,他都能跟人家说上两句,夸人家两句,聊得客人心里舒坦了,买卖也就成功一半了。
两人走了一段,大虎揉了揉眼睛,惊声道,“那个是不是苏光宗?”
大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白皮肤,容长脸,细眼睛,薄嘴唇,可不就是苏光宗嘛。
如今大一的第一学期也快过去了,马上都要期末考,然后放寒假回家过春节了,好几个月过去,哪怕是在一个城市,相互之间学校离的也不远,大娃也是头一回见着苏光宗。
苏光宗还穿着当初出岛上大学时,宁雪给他做的衣服。
红色的毛线衣,上面绣着几朵白色的云,红白相间,十分显眼,是以两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大虎发问,“他这是去哪?”
苏光宗对大娃和大虎的目光犹自不觉,脚步不停。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苏光宗走进一间门面里,那是一栋瓦房,门口立着两个闪着蓝光白光的小灯箱,里边黑洞洞的,有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抽着烟的社会小青年站在门口。
大虎皱紧眉头,“看着不像什么好地方。”
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大娃隐约猜出来他这是去的哪,“他这是去的机房,机房就是玩游戏的地方。”
机房是好听点的称呼,用大白话说,就是游戏厅。
大娃有个舍友最喜欢去游戏厅玩,听他说,这种游戏厅都是私人经营的,里面摆上十来二十台游戏机,一块钱能买两个游戏币,能玩格斗游戏或者那种名将闯关的。
听说可好玩了,大娃舍友买上一瓶水一包烟,能在里头玩上一天,中午进去,深夜才出来,肚子都不知道饿的。
大娃心砰砰跳了两下,道,“苏光宗怎么会去机房玩,这可不像他。”
他对苏光宗的印象还停留在乖乖牌,他犹记得苏光宗跟苏耀祖兄弟两可爱学习了,连周末都不出来玩,回回都考第一,用他妈的话说,就是学霸一个。
怎么如今学霸都开始玩起游戏机了?
第93章 ‘做研究’
大虎挠挠头, 他也不晓得,随口道,“估计赶时髦玩玩吧。”
“这时髦一般人可赶不了, 可花钱了。”大娃道。
游戏币虽然不是太贵,一块钱能买两个币,但是禁不住一个游戏币只能玩个几分钟,在游戏厅呆上一天, 花个十来二十块,肯定是有的。
普通学生一个月的补贴也就十来块,游戏厅一天就十来二十块钱打底。
反正一般学生消费不起。
但苏光宗手里有钱,大娃是知道的。
毕竟宁雪是疼孩子疼出了名的,据说苏光宗和苏耀祖上大学的时候, 把苏家半个家底都给带上了。
越是挣钱,越知道钱来的不容易, 反正要是换做大娃或者大虎,都是绝计不肯花这个钱去消遣的。
大娃扫了一眼黑洞洞的门面,“管他呢。”
回到宿舍的第二天,大娃就抽空去了趟邮局,把在百货大楼买的东西都邮寄回去,又写了一封信,想了想, 末尾还是提了一句,他碰见苏光宗进了游戏厅的事。
不过刚写完这一句, 他又提笔画了两道横, 把字划掉。
花钱是一码事, 其实去游戏厅玩玩游戏机也没啥,他舍友天天去, 还不是过得好好的,就是沉迷游戏有点耽误学习,估计期末要挂科了。
不过苏光宗有钱,又是学霸,玩玩游戏,应该也不耽误学习,对吧?
所以这事还是不说了,别整得他像个乱传话的碎嘴子。
大娃把信和包裹寄出,出了邮局门口,看了看碧蓝的天空,不禁联想到了海浪岛一望无际的大海,心想,他爸跟他妈现在在干嘛呢?
宁棠正在试大娃上回寄来的连衣裙,红色白波点的款式,挺有复古风的感觉。
穿上这条红色白波点的连衣裙,越发显得她皮肤白净,裙摆下的一双长腿又细又直。
吴秀芹艳羡道,“你们家老大真是孝顺哦。”
这样的款式图案,别说海浪岛没有了,哪怕在江市,也找不到一条。
不是说沈家的三个孩子都是继子继女,不是宁棠亲生的吗,怎么这三个待她这个后妈,比岛上有些人家的亲儿子待亲妈都好?
吴秀芹是川省人,近期才来随军,她性子直爽,来了没多久,就跟不少军嫂打成了一片。
从其他军嫂口中,可听了不少宁棠的传闻。
有说她性子懒散,日上三竿才起床买菜做饭的。
有说她不配当个女人,天天都让沈团长买菜做饭做家务的。
有说她对三个孩子不好,她家老大在学校打架被叫家长,她还说男孩子就应该多打架的。
零零碎碎的听下来,吴秀芹对宁棠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可偶然机会下一接触,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个事。
她要真这样,那沈团长能对她那么好,还心甘情愿地做家务嘛,她要真待孩子差,他们家老大能去了沪市都不忘买东西寄回来吗?他们家三个娃能一个当运动员,两个上大学吗?
人心换人心,这些军嫂骗傻子呢,想想都知道,估计是那些军嫂羡慕沈家日子好,嫉妒宁棠被沈团长捧在手心里,酸出来的。
送走吴秀芹,宁棠弯了弯嘴角,她还蛮喜欢这个刚来没多久的军嫂的,虽说性子辣了些,心直口快,可总比那些背后插刀的人强。
她刚准备进厨房做饭,就听见门口有叮铃声,跟坐在摇摇椅上看报纸的沈烈对视一眼,“有信,不知道是谁寄来的。”
沈烈道,“应该不是大娃,这小子才刚寄东西回来多久。”又道,“估计是爸跟妈寄来的。”
他去接了信,还提着一个大包裹回来。
宁棠从他手里拿过信,一看邮戳,登时乐了,“你猜错了,还真是大娃寄来的。”
沈烈死鸭子嘴硬道,“就不能是二妞或者三娃或者军子寄的信嘛。”
“我哥一般不寄信,都是寄东西,打从大娃他们到了沪市,三个孩子的信都是由大娃执笔的。”宁棠用小刀把信裁开,“别嘴硬了,看看大娃寄了什么东西回来。”
沈烈把包裹拆开,露出里面的一堆东西,蛤蜊油,润肤霜,娇兰口红,片仔癀珍珠霜,京卫本草蜂胶眼霜……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臭小子把人家百货大楼卖化妆品的专柜给打劫啦?”
宁棠也被吓到了,“咋寄了这么多。”
这估计得用好几年。
宁棠道,“算了,先看信。”她扫沈烈一眼,“你不过来看吗?”
沈烈随口道,“你先看。”
他在点数呢。
这盒蛤蜊油值个五毛钱,这罐润肤霜值个五块钱,这支娇兰口红他没见过,估计也得小十块,这些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五六十肯定是有了。
大娃哪来这么多钱?
前不久不还寄了不少衣服回来吗。
要说大娃把自个给他的钱,全买了这些东西,沈烈是不信的。
这小子没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