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娇娇本想和她打招呼的,谁知道她却突然掉头跑了,只得做罢。
谁知道当天晚上,那个躲着人的江霞却来敲门。
“我能进去吗?”她左右张望,似乎很紧张会突然出现其他人。
任娇娇侧了侧身子,让她进来。
在客厅沙发坐下,任娇娇才问:“找我什么事?”
江霞抬头看向她,嘴张了合,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任娇娇见状,起身,“我去给你倒杯水。”
这时候出了耐着性子等,别无他法。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她若是不想说,谁也逼迫不了。
喝了几口水后,江霞主动说起自己和那个港城男人的事,带了几分自嘲讥笑道:“你应该也听了我和那个港城男人的事。”
任娇娇没否认,嗯了声:“说实话,很意外,但又似乎不意外。”
“不意外?”江霞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会被讥笑奚落,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别人是怎么说她的,她不是没听到过。最甚的时候,甚至当着她的面含沙射影说女人为了钱没底线。
短暂微愣,江霞苦笑:“我知道别人都怎么说我,说我不要脸,说我贪慕虚荣,说我拜金。但是你知道吗,我跟他一起,真不是为了钱。虽然最后他还是骗了我,但他真的是这世上曾经对我最温柔的人。”
这下轮到任娇娇意外,她怎么都没想到,江霞竟然不是图那个男人的钱,而是图不曾在别人身上感受过的温柔。这似乎比图钱还傻。
她想说,为什么要为那一点点温柔这么豁出去,值得吗?
但她最终还是没说,因为值不值得,江霞就是豁出去了,她只问:“那后来为什么又回来?因为他对你不再温柔了?”
江霞摇头:“他的温柔从来没有变过,只是这温柔的背后……全是欺骗!”
说到最后,江霞几乎咬牙切齿。
听到江霞被骗,任娇娇同样不意外。
江霞今晚来找她,也许是心里实在太难受了,不找个人倾诉承受不住。
然而很快,她知道自己猜错了。
江霞确实对她说了很多,包括为什么会被那个港城男人偏,实在是长期在丈夫那得不到关怀,别人给一点点温暖就想将它抓住不放。跟那个港城男人走后,他对自己一直都很好,但江霞却越来越不踏实。
她不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她知道他迟早是要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她问他能不能带自己走,每次都打太极。但即便这样,江霞还是不舍得斩断这份温柔。
“我后来甚至想着,能被温柔以待一天是一天,哪怕明天是世界末日。”她两眼含泪看着任娇娇,那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浓烈感情,全在这一眼里。
“是因为发现他骗了你,所以你离开?”
江霞摇头:“我不怕被欺骗,心甘情愿被欺骗。他要回港城,叫我回家等他。”
这答案让任娇娇倒抽口冷气。执迷不悔,撞南墙不回头等任何话语都不足以形容江霞这份疯狂。对,她就是疯了。回来这里,竟然是因为那个港城男人让她回家。
“江霞,你这是在玩火!”任娇娇语气不自觉有些激动。玩火者必自焚!
“我知道,不过没关系。”江霞毫不在乎,嘴角在笑,眼泪却吧嗒吧嗒往下掉,对任娇娇说:“我的世界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有一个人愿意对我好,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江霞,你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江霞说的斩钉截铁,她抹了抹眼泪,说:“好了,我今晚过来找你,其实不是想哭诉,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我纠结了连几天,一直下不了决心告诉你。”
这话让任娇娇心猛的一跳,问:“什么事?”
“他很多次不经意间和我打听过你的情况,不仅如此,在我还没跟他一起之前,和邻居聊天间,也有意无意说起过你。”终于说出来了,江霞舒了口气。
“打听我?”任娇娇听得忍不住皱起眉头,生出很不妙的感觉,问江霞:“你和他时间不断,知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他说自己是摄影师,喜欢拿着相机拍不同的城市。”想说的事说完了,江霞起身准备离开。
任娇娇喊住他:“你告诉我这事,想必也是觉得他这样打听我不正常,你真相信他是摄影师?”
“信啊。”江霞为那个港城男人说话道:“其实他解释过,他打听你,只是因为看过你的作品,对你很好奇。”
任娇娇嗤笑:“如果只是这样,你为什么要跑来告诉我?”
说是告诉,两人心里都清楚,也许说‘提醒’更准确。
江霞被反问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淡淡一笑,离开了任娇娇家。
任娇娇没拦着追文,送到门口时,忍不住提醒:“有时候,人能依靠的港湾只有自己。没有说离开这个人,一定要跟另一个人才能活下去。”
她知道江霞大概不会听自己劝,但这算是她对她们邻居缘分尽的最后一份力。
回到客厅沙发坐下,任娇娇仔细琢磨这江霞的话。
直觉告诉她,那个港城男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他打听自己,搞不好和亲生父母有关。
她想的太专注,以至于都忘了吃晚饭,知道一个电话,才将她思绪拉回。
这个电话是周丽绢打来的,关心她身体怎么样。
任娇娇好奇反问:“你们怎么知道我身体不舒服的?”
电话那头,周丽绢还没开口,欧凡的声音就抢先传了过来:“你要是身体不舒服需要帮忙可以找我,我不仅是国伟的好友,更是医生。”
“知道啦,我只是小毛病而已,医生说什么溶血什么细菌感染。”任娇娇忘记那个专业术语怎么说了。
欧凡是医生,凭着几个关键字就明白了,完整说出:“溶血性链球菌。”
“对,就是这个。”说到自己这个病,就不得不提那个同样姓欧的女医生,任娇娇忍不住吐槽,姓欧的医生都特别不好应付。
周丽绢笑了:“可不,那个欧医生是欧凡的堂姐。”
“这么巧?”任娇娇直呼,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欧凡和周丽绢会知道自己生病了,可能是凑巧和那个堂姐联系,从她口中知道了。
任娇娇说:“欧凡啊,你这个堂姐,真……特别。”
欧凡听得哈哈大笑,告诉任娇娇:“跟你说,我们几个堂兄弟姐妹,遇到这个表姐,都得认输。”
关心完任娇娇的病,又聊到她参加市电视台的那个综艺节目。
周丽绢说:“娇娇,你现在可是名人了,走出去肯定很多人认识吧。”
“哪里啊,不过上过一两次节目,哪有那么多人认识。”任娇娇咯咯笑,好在是在自己家,别人看不到她如此猖狂的样子。
“怎么不是,我妈在电视上看到你,立刻就给我打电话了,不然我可能要错过。”
“原来是这样。”任娇娇能想象,家属大院里,一个人看到节目,很快所有人都知道的情景。消息传播速度堪比光速。
她有些担心问:“你妈看完有没和你说什么?”
“也、也没说什么。”周丽绢显然一顿,说话都不那么利索了。
任娇娇知道肯定说了,就说:“肯定有说什么吧。”
“一点点啦,说更多的还是你争脸,能上电视。”
“哪一点点说了什么?”
周丽绢很无奈,她真不想和任娇娇说那些不开心,架不住任娇娇紧追不舍,如果不说反而更显得有什么。
当面听过邻居那样的话,忽然觉得大院的大妈们温和多了。
“娇娇,我妈她们其实没恶意的,就是年纪大迂腐了些。节目我和欧凡也看了,根本没什么。”
周丽绢安慰完,欧凡也说:“可不是,我觉得挺新颖的,这节目说不定能火。”
任娇娇笑道:“好啦,你们放心吧,这事我根本不觉得有什么。”
“那就好。”欧凡又问:“国伟什么时候能回来?”
“还不大确定,前几天他给我打电话说快了,可能再过半个月左右。”
“出差这么久肯定很辛苦,等他回来让他来我医院,我给他检查检查身体。”
“放心,他身体好的很,他们单位每年都有安排体检的。”
欧凡哦了声,没再坚持,只是说好久没见过陈国伟,等他回来了要找他吃饭。
任娇娇开玩笑道:“是你得请我们吃饭吧,就快当爸爸了。”
说到自己快出生的孩子,欧凡也是一脸笑容,同时也响起在岳母家听到的那些关于陈国伟身体不行的流言。
要不,等好友回来,还是给他检查检查身体?
任娇娇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欧凡想的这么丰富,还在和周丽绢约着,等陈国伟回来去镇上哪家饭店吃饭。
时间又过去半个月,陈国伟那头确定了,三天后回来,任娇娇这边也终于结束了驾照的最后一门考试,坐等拿驾驶证。
她准备收拾一下,回家属大院。那个家那么久没人住,肯定很多灰尘。收拾一下,迎接丈夫回来。
就在她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家属大院这天,接到了远在土门村的叔叔婶婶的电话。
当然,任大柱家还没装电话,他们是借了村委的电话打过来的。
电话那头,王润娣压着嗓子,却压不住语气里的兴奋,对任娇娇说:“娇娇,你猜谁回来了?”
任娇娇心猛的一跳,直觉告诉她,王润娣这兴奋经不正常。不会是那被她遗忘了许久的所谓亲生父母回来了吧。
果不其然,王润娣也不等她猜了,直接跟她说:“你爸妈他们回来了,现就在镇上宾馆住着,我们准备去找你。”
任娇娇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一直隐隐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她问王润娣:“他们怎么那么突然回来了?”
“他们想你啊,过去十几年是因为政策问题,没办法回来。这不,去年港城回归了,一办好回乡证就回来找你了。”王润娣很激动,再见到大哥大嫂后,特别是看到他们在港城似乎过的很不错,她特别庆幸当年在以为他们不幸去世后把任娇娇带回家养。如果没有,那现在他们就失去了这个联系的纽带。
王润娣越想越激动,有些话本来不想在电话里说的,但还是忍不住了:“娇娇啊,你不知道,你爸妈在港城过的可好了。”
“是吗?那真是恭喜他们,不枉费十几年前废了那么多心思,不惜抛弃亲生女儿,也要偷渡到港城追求新生活。”
王润娣听出来了,侄女是心里有怨恨呢。
害怕任娇娇因为怨恨父母,不肯跟他们相认,王润娣急了,帮着说话道:“那个年代苦啊,他们也是没办法。娇娇,他们已经回来了,你和国伟什么时候回来呀?你爸妈听到你结婚了,嫁了个对你很好的任,特别高兴。”
“国伟出差呢,一时半会回不去。”
“那你呢?”
“我也不大方便。”
王润娣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她打这个电话的时候想的很好,任娇娇听到父母回来的消息,肯定也很高兴,恨不得立刻回来。
如果她不肯回来,大哥大嫂岂不是知道他们和她关系不怎么样?
不行!王润娣立刻又想了个办法,说既然陈国伟出差,任娇娇不方便回来,他们去找她,让任娇娇告诉他们地址。
想到任大柱和王润娣当初是怎么找自己的,任娇娇下意识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