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弩这东西军营里头也不是没有,但因为威力小,准头也不足,所以说基本上派不上什么用场。
除非,这张设计图格外的不同。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一样,老魏叔几乎是肯定道:“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应该是个非常不一样的东西。”
就是威力能达到几何,还是要等做出来之后才能够确定。
老魏叔的话魏温自然是信的,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为纠结。
“对了大公子,你可否告知,这两张图…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虽说第二件成品还没有出来,但从第一件来看肯定错不了。
尤其是这么特殊而清晰的制图方式,使得老魏叔不免有些迫切。
看到这一幕,魏温不由得对自己的小表弟的认知更为清晰了一些。
另一边。
今天一整天大表哥也没来找自己,叶朔也不担心,每天按部就班,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应该深思熟虑,若是就这么急匆匆的定下,叶朔的心里头才是真的要犯嘀咕了。
他还是更喜欢跟谨慎的人合作一些。
第二天叶朔刚到演武场,紧接着就被老镇国公给叫走了,说是单独教导。
但其实嘛,究竟教导什么两人心里头都有数。
“爹啊,他基础都还没打好呢……”这不是胡闹嘛这不是?
在老国公强硬的态度下,在舅舅和表哥们欲言又止的表情里头,叶朔到底还是被带走了。
老镇国公多少年都没用过那些招数了,他一把年纪了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于是等带着叶朔来到自己院子里之后,十分果决的就把院子的门给关上了。
叶朔画图纸的时候都比这正大光明,画图纸的场面跟如今这个场面对比,后者倒更像是做贼现场。
叶朔忍不住咂舌:“至于嘛。”
“怎么不至于?”堂堂国公,堂堂皇子,在这里头研究怎么抠人眼珠子、踢人裤裆,以及咬人耳朵,这要是传出去了可怎么得了。
镇国公不由得一阵吹胡子瞪眼。
叶朔在旁边不由得默默补充了两句:“还有揪头发和掰人小拇指。”
老镇国公:“……”
如果是放在几十年前,老镇国公还是小兵的时候说不定还要夸他一句,能进能退才是大丈夫,但现在毕竟身份不同了,就算是老镇国公这样的也要脸。
自从身份上来了之后,老镇国公就几乎将那些下三滥的招数给封存了起来,毕竟作为将领的话,叫阵的时候跟对方的主将打斗起来,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这些,那像什么话?
叫阵讲究的就是个气势,赢一定要赢的漂亮、赢的正大光明才有提升己方士气的作用,不然反而叫对面的人瞧不起。
若是胜之不武,对方一旦有被羞辱的感觉,愤怒之下反而要弄巧成拙。
所以现在压根没有人知道他会这些,如果不是自己外孙突然间提起,镇国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用的。
不过既然他决定要教,就一定会好好的教。
这些下三滥的招数虽说听起来简单,但实际运用的时候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上来提着两根指头就直奔人家眼珠子去了,人家能没有防备吗?
但凡有点功夫在身的很容易就能躲开。
越是阴招就越是要出其不意,诡秘莫测,让人防不胜防。
老镇国公也不客气,直接把自己外孙子抓来练手,反正是他自己要学的,吃点苦怎么了?
即使叶朔练了五年多的内功,也照样不是老镇国公的对手,故而老镇国公叫他不要留手,只管攻过来就是了。
叶朔也不忸怩,提着刚学的掌法就冲过去了。
结果他这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呢,那边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黏了上来,叶朔下意识的想甩,结果根本就甩不掉。
然后下一瞬,他就感觉到肩膀那里传来一阵巨力,整个人痛的直打颤。
“看到没有,阴招阴招,一定要贴着人的身子打才行。”
一个人身上的要害有那么多,眼珠子抠不着还有太阳穴,太阳穴打不到还有后脑勺,后脑勺不行的话还有脖子、肋下两寸、裤裆、会阴……
从前绕到后,从后绕到前,不出两圈,基本上这人也没了。
叶朔隐约明白了,说到底还是两个字:快、诡。
反应速度要快,动作要诡谲莫测。
“…再来。”强忍着肩头的痛意,叶朔咬着牙,开始了第二轮的进攻。
镇国公不出意外发现,自己刚刚那招果然被他学去了。
但学了这个,还有别的呢。
就这样,经历了一上午的毒打之后,叶朔才逐渐总结了出来,究竟什么样的情况下,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以及…怎么黏着别人不放才不会轻易被甩开距离。
起先老镇国公还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再天才的人物,自己到底比他要多出几十年的经验呢。
但随后老国公发现,这小子会一心二用,甚至是一心多用……
就好比他左右手可以同时做出不同的动作,包括他的腿,感觉四肢相互之间可以独立起来,丝毫不受影响。
也就是说老镇国公要同时防着三个地方不被他攻击到。
落败肯定是不至于落败的,不然老镇国公就白活这么大岁数,白上这么多回战场了,但也确实是越打越吃力,逐渐没有一开始那种一招把他撂倒的那种轻松劲儿了。
从一开始的一招,逐渐变成两招、三招等等。
尤其是老镇国公发现叶朔格外适合练这个,因为这小子下手是真黑啊,好意思的不好意思的他全不在乎,反正在他眼里头能赢才是最重要的,最后他甚至连那一口牙都用上了。
“停停停停,时间不早了,该去吃午膳了。”一只手扣住他肩膀,使得这小子动弹不得,紧接着差点被一记撩阴脚踢中的老国公看着几乎是擦着自己衣服过去的那条小腿儿,不禁有些心有余悸。
但面上他还是装作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叶朔就没那么讲究了,他几乎是被控制住的瞬间就嚎了起来:“痛痛痛痛啊外祖父,裂了裂了,骨头要裂了!”
此时叶朔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发现外祖父居然是动真格儿的,下手一点情面不留,让他切身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痛不欲生。
原来被人揍这么疼,这还没动刀子呢,这要是动刀子了还不得疼死啊!
亲人尚且如此,这要是敌人的话都不敢想。
叶朔越发坚定了一定要将这些阴招练习到底的决心,能不硬拼就绝对不逞能去跟人家硬拼。
不体面就不体面吧,保住小命比什么都强。
吃完午膳,叶朔几乎是一瘸一拐的回去的。
等睡完午觉起来,叶朔把亵衣一掀,不出意料胳膊腿还有肚子那块几乎全青了。
这才第一天了,还有九天呢,真不知道这日子咋过。
叶朔不知道的是,老国公在屋子里头同样也在想这个问题。
未来几天里头,万一自己被那小子打中了怎么办?他下手那么黑,但凡中一下就要老命了。
两人不约而同感到忧愁了起来。
对比起叶朔痛并快乐的接受着老国公的特训,魏温要纠结多了。
第二份图纸上头的弓弩,在第三天的时候就已经做出来了,魏温更是亲自试了威力。
虽说是连弩,但威力并不差,甚至比一般的单支箭的那种还要更胜一筹。
一次十连发,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魏温第一反应就是叫老魏叔别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不论对谁都不能讲,随后他觉得,眼下有必要去跟自己的小表弟谈一谈了。
魏温本来以为小表弟会先来找自己,毕竟他看起来比较着急的样子,结果……魏温等啊等,等啊等,等到第九天的时候他还是没来,实在是坐不住了,魏温只得主动去找他。
彼时叶朔坐在床上,龇牙咧嘴的给自己擦药。
那些损招学是学到了,但他付出的代价却也不小,几乎是一直在挨揍,叶朔但凡意志力差点都坚持不下来。
果然经验这东西,还是得靠实践来填啊……
看到魏温进来,叶朔随手就指了指旁边的跌打药:“大表哥你来的正好,帮个忙呗。”
反正都是疼,一起疼的话好歹能结束的快一点。
魏温也没推辞。
大约是国公府的状况持续了太多年,以至于他有些身心俱疲,再加上镇国公府跟小表弟如今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个要是有什么动静,另外一个立马就也会跟着变化。
故而魏温也懒得绕弯子了,直接了当的开了口:“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思来想去,魏温觉得小公主的婚事这个理由实在是站不住脚。
除非…他脑袋真的有问题。
若非是为了小公主,剩下的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魏温的眼神不由得微微泛冷:“若是为了那个位子的话,我不妨直截了当的告诉你,不可能。”
眼下的日子本就不怎么好过,魏温绝不允许他拖整个国公府下水,哪怕他是小姑姑的儿子也是一样。
至于被小表弟记恨?镇国公府遭遇的已经足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个了。
“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反应过来大表哥在说什么东西之后,这下子轮到叶朔看他的眼神像看神经病了。
自己得多想不开,才会想着去当皇帝啊!
“…你是觉得亲王站的不够高,还是觉得当亲王没有当皇帝自由?”
“你是嫌皇帝操心的不够多,还是觉得闲散王爷不够悠闲呢?”
第112章 解脱
“我什么都不做, 保底也是个王爷,争的话九死一生,不争一死九生, 这种情况我为什么要争。”
“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去找死?一个搞不好还要连累身边的人。”
叶朔不解。
“我做王爷, 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以我这个性子, 任由是谁也不会对我委以重任, 到时候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