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给那位神秘的夫子留下一个好印象,原本不怎么在意外在形象的邹乌他们在被宣进宫的前一天,特意叫了热水,好好梳洗打扮了一番。
如今几人年纪尚轻,精神头足,故而哪怕是在灾区忙前忙后了有这么久,清理完之后狠狠的睡上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又恢复了少年人应有的活力,看的一旁的小太监们艳羡不已。
眼前的这群人尽管瞧着土里土气,远不如宫里的贵人们雍容娇贵,但这个节骨眼上,八人代表的意义却是非凡。
哪怕如今他们还是白身,但若是在使臣来临的时候表现出彩,想必飞黄腾达已然是近在眼前了。
想到这里,小太监们的态度越发的恭敬。
见时辰差不多了,其中一个小太监站出来,提醒道:“如今马上要到辰时了,各位请随奴才一道入宫吧。”
邹乌几人心里头先是一紧,呼气又吸气,好半晌,平静下来之后他们很快踏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看着眼前汉白玉做的石阶,上头白玉龙头威风凛凛,自上而下俯瞰而来,双目肃穆而威严,使人不禁望之生畏,饶是邹乌他们也有一瞬间的退缩之意。
这里便是皇宫,这里便是大周最为尊贵的皇帝居住的地方,寻常人家终其一生都不可能踏足的地方如今竟已展现在了自己眼前。
若非两位老师,以及一直资助他们的魏老将军,就决计没有他们今日。
越是这个时候,他们几个就越是不能给两位老师丢脸。
到底是曾墨淮看中的人,动摇只在一瞬间,很快邹乌他们就毫不畏惧的迈出了第一步。
辰时一刻,宣政殿里头,景文帝和诸位大臣好似感应到了什么似的,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没过多久,八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宣政殿外。
如今这个时间正是朝阳初生的时候,朝阳本就象征着欣欣向荣的希望,再加上邹乌他们是如此的年轻,八人此刻仿佛踏朝阳而来,即便是何相他们,此刻也有片刻的动容。
不愧是曾墨淮的学生,果然与众不同。
邹乌等人并不知道众位大臣心中所想,踏进殿内之后仿佛是被龙椅上的皇帝圣颜所慑,几人纷纷低下头来,朗声开口道:“草民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八人虽然有些紧张,但并不胆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几个字几乎是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景文帝看到这一幕,心里头下意识的划过了一个念头——
若是自己儿子也能如此的话就好了,不说多了,能有他们一半景文帝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这个儿子说的是谁,不用想都知道。
心里这么想着,景文帝面上则是道:“嗯,都起吧。”
邹乌等人依言动作,起身的时候,八人目光不约而同的在旁边几个穿着蟒袍的人腰间划过。
没有,没有,没有,这个也没有。
既然是早朝,那基本上到了年龄的皇子王爷都在这儿了,若是这样也没发现的话,那那位老师是女子的可能性又跟着上升了几分。
就在八人心思翻涌的时候,那边景文帝就又问了几个问题,见他们大多均是对答如流,心下满意的同时,景文帝心中一定,不由开口道:“使臣将至,若朕要你们在使臣面前扬我大周之威,你们几个,可能做到?”
这件事他们来的时候曾夫子就已经交代过了,故而八人并没有特别惊讶。
“谨遵圣上之命,草民自当竭尽全力。”
他们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也就没把话说死。
景文帝闻言非但没有不满,反而赞扬的点点头。
当然,伴随着八人到来的同时,还有大皇子晋封亲王的消息。
十年前大皇子出征的时候为抬高他的身份,故而封了个郡王,如今大胜得归,理应有所奖赏。
这道拖延了整整两个月的旨意,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最后的最后,看到年仅十三岁的鲁目时,景文帝没忍住,到底还是说了一句:“不愧是曾夫子高徒,当真是后生可畏。若朕的第九子能像你们一般,朕如今也不必日日忧愁了。”
何相和太傅他们闻言,不由得颇为赞同的点头。
九皇子?
这个名字从自己脑海里一晃而过,他们刚刚可是有留意过,那个站在最前头的就是太子,剩下的皇子也才到七皇子来着,七皇子今年才十五岁,九皇子的年纪必然就更小了。
于是邹乌几个压根就没将景文帝随口一句话放到心上。
只是之后几日他们毕竟在皇城根住着,有关于九皇子的事自然也就跟着听了几耳朵。
倒不是他们有意探听,也不是周围的人口风不紧,主要是九皇子过于出名,就好比之前曹家的事,太子太傅和晋王亲自抓的奸,上京城的百姓想不知道都难。
至于此事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位九皇子了。
邹乌没忍住,笑着调侃了一句:“这个九皇子,倒是比你还调皮一些。”
鲁目年纪小,有些时候没那么稳重也很正常。
听到这句话,鲁目不由得嘿嘿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
与此同时,正扎马步的叶朔不由得觉得鼻子一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时间就在这样的氛围中悄然流逝,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北庭的使臣也终于抵达了上京城。
他国来使不论何时都是一件大事,上京城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原本还无所事事的叶朔闻讯一个鲤鱼打挺,带着小路子就准备出宫。
第136章 游逛
叶朔挑的时间永远都是那么的凑巧。
如今使臣将至, 压根没人管他,叶朔很容易就出了皇城的大门,等景文帝那边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赶紧派两个侍卫跟上去, 省得小九再惹出什么麻烦。
倒是尖尖一觉醒来满心欢喜去找自己哥哥,结果扑了个空, 听贵妃说哥哥出去玩儿了, 如今早就走了,尖尖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
她都不嫌弃哥哥笨, 结果哥哥出去玩儿却不带她, 坏哥哥!
失去了哥哥的尖尖就好像失去了翅膀的鸟儿,突然就感觉不到快乐了!
贵妃见状头皮一麻,好一顿哄,才渐渐把小公主的注意力转移走。
另一边,叶朔丝毫没有将妹妹撇下的愧疚,大摇大摆的来到了上京城的大街上。
如今使臣将至,上京城里头鱼龙混杂,尖尖还太小, 那个小一个孩子,叶朔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看的住她,万一落到了坏人手里头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索性干脆把她留宫里得了。
叶朔原本是想带叶寻一起的, 结果听说叶寻正跟太子一道帮着处理使臣的接待事宜, 实在是没空, 还让传信的小太监跟他道歉来着。
才七岁的孩子啊,如今都在着手处理两国邦交了, 这都不敢想的事儿。
既然叶寻有正经事儿要办,叶朔肯定不能耽误他,于是叶朔转头就邀请了另外几个赋闲在家、没事儿干的侄子们来给自己当陪玩。
叶焱他们还以为自己的苦难日子终于结束了呢,结果九皇叔是一点都不肯放过他们。
彼时叶焱他们正在家里头休息,感受着久违的闲暇时光,叶焱兄弟四个都块哭出来了。
天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他们既要读书,又要陪小姑姑练武的日子有多么的苦,小姑姑年纪小,人又娇弱,他们要是力气小了不出效果,九皇叔会不高兴,他们力气要是大了又会把小姑姑打痛,九皇叔还是会生气,这么不上不下的,练一天比他们平常练三天都累,别提有多痛苦了。
如今的叶焱等人看到叶朔,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倒是一旁的大皇子,如今的定王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你们跟着九皇弟这么久,难道就没有发现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没有。”叶焱四人齐刷刷的摇头:“九皇叔他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经常逃学不说,还老是把岑大人气个半死,太傅好像都拿他没有办法,上午的时候时常是看一些杂书就打发过去了,中午去各个宫娘娘那里吃午膳,下午随便扎一扎马步,打两套拳,然后就开始晒太阳了,一直到差不多傍晚回去……”
大约是叶朔这套流程过于的娴熟,以及岑大人他们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很难让叶焱他们不去想九皇叔是不是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这…不可能吧?”他的弟弟里头,竟然还有如此不求上进的人物?
如此悠闲,大皇子就只在宗室里的一些老王爷身上见过,但关键是这些老王爷无一不是上了岁数,一只脚迈进棺材里的老头。
“你们肯定,他不是在装模作样?”
大皇子刚有此一问,结果门房那里就传来了消息,说是九皇子眼下刚出了皇宫,然后让几位皇孙抓紧时间过去。
大皇子:“……”
叶焱四人:“……”
不是吧,又来?
大皇子突然反应过来,他会不会是还不知道自己获升亲王的消息。
而那四只小的,则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父亲。
叶焱他们原本还打算让大皇子替他们做主呢,结果谁成想,大皇子纠结半晌之后,居然朝着他们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既然他让你们去,那你们就去吧。”
看样子父皇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九皇弟他的的确确就是个傻子。
大皇子觉得跟傻子计较的自己仿佛更傻一些。
大皇子突然就懒得跟这个弟弟掰扯了。
就这样,叶焱他们求做主不成,反而被父王推出了家门。
四个小的无奈之下,只能垂头丧气的跟着小路子来到叶朔这边。
然后叶朔这才知道大皇子刚刚获封亲王的消息,至于便宜大哥的封号更是挺有意思——
定王。
定之一字,有安邦定国之意,但同样的,也有固定、既定的意思。
就是不知道便宜爹心里头想的是前者,还是后者,亦或者是两者兼有,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
落子不悔为定,便宜爹心里头怕不是在将大皇子送到军营里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有关于自己这个儿子的定位。
帝心如渊,帝王的意志便是真理,半点不容得反抗。
何为命运?便宜爹的安排便是命运。
若当真如此,太子可保,但大皇子可就危险了。
对于超脱自己掌控的人,到时候又当如何?
就在叶朔愣神的功夫,那边叶焱他们忍不住挺起了胸脯。
怎么样,九皇叔他怕了吧?
如今自己的父亲可是亲王了,身份上不知道要比他这个寡头皇子高出多少去了。
而他们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现在可是亲王之子了,他见过谁家亲王的儿子给人当陪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