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走了走了。”对方的目的叶朔不知道,便宜爹有没有别的计划叶朔也不知道,反正最后便宜爹那边会处理的,他就不操这个心了。
倒是叶焱他们,大约是边关北庭人见多了,如今对方这种行径一下子就激起了他们的怒火。
但一想到不能给父王惹事儿,几人一下子就又泄气了。
“好了好了别不高兴了,皇叔带你们去几个好玩儿的地方。”
叶焱他们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跟着叶朔走了。
时间不断的流逝,眨眼就到了傍晚十分,经过一个上午外加一个下午的调整,体力本就充沛的北庭众人早就已经恢复了精神。
眼见夜宴即将开始,呼延觉几乎是掐着时间踏上的马车。
大约小半个时辰过去,马车到了皇城门口的时候,守卫的侍卫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阻拦:“来人止步。”
注意到包括呼延觉在内的八人腰间都配着一把弯刀,侍卫不由道:“皇城重地,不可携带武器,还请诸位解下佩刀再行入内。”
仿佛是听到了笑话一样,呼延觉大笑之后,拍着自己腰间的弯刀,随后面色一变:“我们使臣队伍特许携带武器是大周早些年就定下的规矩,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阻拦本王?”
呼延觉目光如刀。
侍卫们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规矩,对方身份贵重他们自然不敢擅专,最后还是一个李姓正七品的把总过来,命人将这群使臣拦截在外,侍卫们才迅速恢复了秩序。
“实在是对不住,末将未曾听闻我大周有此规矩,这就派人去请示圣上,还请诸位在此等候。”这李姓把总不卑不亢,嘴上说的客气,行动上头却丝毫没有放他们进去的意思。
呼延觉本想发怒,却见对方看到自己动作之后,手中佩剑也隐隐有种想要出鞘的意思,呼延觉动作一顿,眼神微眯,面上似笑非笑:“小小侍卫,好大的胆子。”
那李姓把总不为所动。
呼延觉最终也只好作罢,他双手抱胸,道:“好,本王就在这里等着,本王倒要看看,曾经大周皇帝说过的话,是否还作数。”
很快景文帝就知道了此事,他自然也知道这条规矩是谁定的。
不用想,肯定是先皇。
先皇当年特许北庭的使者入内时携带佩刀,以此来维护两国的邦交。
饶是景文帝也不好这么明目张胆的忤逆先皇,他面沉如水,朝前来通报的侍卫点点头。
侍卫这才回去复命。
那李姓把总得到命令,这才放行。
“装模作样。”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呼延觉冷笑一声,最终在一干侍卫的注视之下,大摇大摆的带着佩刀进入了皇城。
呼延觉故意晚到了一会儿,再加上在宫门口耽搁的时间,等他到的时候,宴席上的人几乎已经坐满了,只等他们八个了,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这大周虽说是打了胜仗,但依旧是如此的软弱。
呼延觉朝着上首的景文帝略微一弯腰,就当是行礼了,甚至不等景文帝叫起,他自顾自的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然后坐了下来。
景文帝面色微微发沉,大皇子和太子更是满脸的怒容。
至于其他大臣,大多都知道北庭不好惹,故而也没人说什么。
就在景文帝刚想开口表达自己的不满的时候,不经意间,他看到了不远处似乎还有几个空座位。
而空座位的位置不用想景文帝就知道是谁。
景文帝一怔,随即心头一松。
而那边呼延觉坐下去之后不久,仿佛是才注意到自己的失礼似的,他略显敷衍道:“实在是对不住,本王在北庭面对狼王的时候实在是没那么多规矩,来到这里,一时间竟然忘了,还请周皇宽恕。”
他口口声声说着求宽恕的话,但表情却没多少惶恐,仿佛已经提前知道了景文帝不会拿他怎么样似的。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銮清殿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叶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随便玩了玩儿,除了喝茶、吃饭、听戏、听曲儿、听说书、逛街、买东西等等之外也没做什么,怎么一眨眼,天都黑了?
眼见夜宴的时间马上要过了,叶朔一个激灵,干净火急火燎的往皇宫里头跑。
等他到的时候,跑的满身都是汗。
不过想想那群使臣压根就没有做客的样子,叶朔也就不怎么在意了,他怕的是便宜爹会生气,故而叶朔冲进来之后,匆忙跟使臣们道了个歉之后就将全部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便宜爹身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对不住,本殿下来晚了,但看在本殿下年纪小的份上,想来各位也是不会介意的对吧?”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似乎刚刚在哪儿听过一遍了。
众人的视线不由得转移到了呼延觉几人身上。
刹那间,呼延觉的表情变得分外难看。
原本早已入座的邹乌他们并没有将这一幕放在心上,他们对这种事情也不感兴趣,加上又不是他们的活儿,故而邹乌几人一开始就只是看着。
直到他们注意到来人腰间挂着的玉佩。
玉佩上头密密麻麻,雕刻着各式各样的花朵,花团锦簇,别提有多醒目了。
如此花哨的玉佩他们也是头一回见,这也就罢了,重点是万花簇拥之下,也就是玉佩的正中间,赫然拱卫着的是一穗玉簪。
而腰间戴着玉簪花玉佩的,便是他们心心念念的那个神秘的师父。
邹乌等八个少年齐刷刷的呆住。
无暇关注他们,叶朔只注意到自己走进来的那一刻,两双充满了幽怨的眼神一下子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其中一双不出意料是尖尖小公主的,至于另外一双嘛……
看着跟在叶朔身后的四人,叶寻一口牙咬的咯吱咯吱作响。
第138章 忽略
假的吧……
邹乌他们八个脑海里不约而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然而在叶朔进来之前, 邹乌他们已经把整个銮清殿里头的王孙贵族都给观察了一个遍,甚至连后妃和公主都没放过。
但因着大周时下多流行谷纹、蛇纹、蟠螭纹等等,像是花草这些, 由于显得不那么庄重, 一般很少人去选,就算是选择花草, 也多为金莲、芍药、牡丹这些, 玉簪花的存在可谓是少的可怜。
找了一圈邹乌他们几个也没能找到,一开始几人还寻思会不会是他们的老师根本就没来。
直到九皇子出现,他腰间玉佩上的那一串玉簪实在是醒目, 叫邹乌八个想忽略都难。
怪不得之前曾夫子说的那么笃定, 说到时候他们凭玉佩认人即可。
邹乌他们当时还在想,玉佩本身不是什么多么醒目的东西,再加上玉簪花就更是普通,就算他们有八个人也不一定很容易就辨认出来,万一错过了可如何是好?
结果…原来不是一朵玉簪,而是一穗玉簪花。
以及有其他艳丽花朵的拱卫,实在是过于抢眼了,几乎是大眼扫过去就能看到了。
邹乌八人的眼睛都直了。
似乎猜到了他们心中所想, 叶朔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玉佩,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随后当着銮清殿所有人的面,大大方方的取了下来, 提着玉佩然后走近, 在八人眼前晃了晃。
“这些花儿可是本殿下亲自画的图, 特意让内务府的人花了小半年的功夫才雕出来的,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九皇子怕不是把御花园里头所有品种里头最好看的花儿都给一股脑的堆了上去, 得亏内务府养着的玉石匠人手艺好,不然的话那得成什么样子。
玉佩呈镂空状,四面八方,全是密密麻麻的花朵,一朵比一朵都还要抢眼。
别说是邹乌几个少年人了,就连旁边的何相他们听到九皇子的声音之后看了过去,也不免被这玩意儿给吸引了目光。
但是神奇的是,这么花哨的东西九皇子佩戴起来竟然丝毫不显得违和,九皇子那张随了皇上跟贵妃全部优点、如今日趋昳丽的脸在中间起了不小的作用。
寻常人戴上这东西那叫牛粪配鲜花,九皇子戴上,却是人比群芳绝。
白瞎了这么一副好相貌,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性子?
很快醒悟过来,何相等人忍不住纷纷在心里头骂道,太傅和岑大人更是有种羞于见人,羞于承认九皇子是他们学生的心情。
见自己儿子一口气把刚刚来到上京的八个少年人吓的脸色都变了,景文帝不免有些头疼。
而如今叶焱兄弟四个都快哭出来了。
这九皇叔怎么这么能惹事儿,这么重要的日子,九皇叔居然都敢迟到。
被大殿之上这么多人盯着,平常自诩豪爽不忸怩的叶焱四人别提有多不自在了。
再看叶朔,没事儿人一样,还是平日里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看着呼延觉他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景文帝这心里头总算是舒坦了。
一直等自己儿子得瑟够了,景文帝这才慢吞吞的呵斥自己的儿子:“大殿之上,成何体统,还不赶快回你的位子上去!”
便宜爹可真够能装的,早在他进来的时候不吱声。
叶朔心里头这么想着,但面上却是立马换上了一副表情,唯唯诺诺,半点不敢反驳,把玉佩一收,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至此,众位大臣对九皇子的受宠程度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国宴迟到,训斥两句便轻轻放过,连个像样的惩罚都没有,太子都未曾有过的殊荣,这天底下也就独九皇子这一份了。
景文帝身旁,皇后的眼神都变了。
然而即使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却依旧还是有那么些个不开眼的。
就好比国舅爷,看到姐姐脸色不好,当即就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九皇子如今已经十一岁了吧,怎么还是如此的不懂事?”
“九皇子既知诸位使臣今天会来,就应当提前做准备才是,寻常也就罢了,这样重要的日子怎好又迟到?实在是不该。”
国舅是皇后的亲弟弟,皇后又是所有皇子的嫡母,如今国舅竟摆起了长辈的谱。
这事儿若是放在之前,老镇国公不受景文帝待见的时候一点毛病没有,那个时候的景文帝巴不得没刺都要挑出来点刺,国舅行事正好合了他的意。
但今时不同往日,景文帝对镇国公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么大的意见,再加上国舅如此轻易就指责自己的儿子,景文帝能高兴才怪呢。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哪怕九皇子有错也不该在这样一个场合里说出来,国舅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何相等一干明眼人不禁在心中摇头。
然而还不等景文帝开口,那边大皇子就先发声了:“那按照国舅爷的意思,迟到该当如何?”
国舅也没想那么多,顺口答道:“最起码也该闭门思过,以正风气。”
“咚”的一声,大皇子将酒杯放到了桌子上。
“既如此,那按照国舅爷的意思,焱儿他们也要跟着一道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