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这下子算是摸到了重点。
叶朔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提前给他娘交个底,事先不说明白日后可就麻烦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儿子也愿意跟对方成亲。”
石破天惊!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秋吾宫里头一片安静。
贵妃张着嘴巴,半晌之后,脑子突然一下子就炸开了。
“你这是打算气死我啊!”大约是真的恼了,贵妃连本宫都忘记叫了。
生平头一次,贵妃有种像要亲自动手教训他的冲动。
等景文帝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贵妃拿着藤条追着自己儿子满院子乱窜的画面。
景文帝有一瞬间的错乱,从前的时候都是他动手,贵妃向来都是护短的那个,怎么今天突然颠倒过来了……
看到便宜爹的一刹那,叶朔赶紧躲到了便宜爹的身后。
贵妃哪儿敢对皇帝亮武器啊,咬着牙,无奈的将藤条丢掉。
叶朔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
景文帝挑眉,看着鸡飞狗跳的母子两个,好奇的问道:“发生了何事?说出来叫朕也听一听。”
然后景文帝很快就知道了叶朔刚刚那一番豪言壮语。
这下好了,就连景文帝也笑不出来了。
但是景文帝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好事儿啊。
从前的时候景文帝还担心自己儿子未来会沉迷于女色呢,若他真能这么想,起码很长一段时间自己不用因为这事儿而发愁了。
至于他说遇到喜欢的才成亲,不喜欢的打死都不成亲的话,景文帝听一听也就罢了。
景文帝自己就是男子,自然了解男子的劣根,等他到了年纪,到时候给他挑一个长相好,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女子为妻,日日相处之下,就不相信他还能忍得住。
然而景文帝不知道的是,生理冲动叶朔确实是会有,甚至上辈子他还是个欲望十分强烈的一个人,属于正常现象,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但人跟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能管的住自己的下半身,旁人怎么样叶朔不管,叶朔自己有自己的准则。
他上辈子一口气寡到快三十,这辈子再来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尽管这样的话,确实是惨了一点……
景文帝压根没把自己儿子一个小孩子的话放在心里头。
见圣上竟然没有生气的训斥他,贵妃心里头那个震惊,简直别提了。
叶朔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
很快,景文帝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小公主的身上,见小公主在如此嘈杂的环境里头也能专心致志的在那里练字,景文帝这心里头突然就宽慰了许多。
这秋吾宫里头好歹还算是有一个靠得住的。
父女两个对视了一眼,眼中的情绪简直是如出一辙。
贵妃只是粗略的识得几个字,自然是教不了尖尖的,至于自己儿子,那就更不用提了,他那一手狗爬字就算了吧。
尖尖连个能教她习字的人都没有,就只能一个人在那里瞎练。
景文帝实在是看不过去,挽起袖子,像是当初教叶朔一样教尖尖写了几个字。
而尖尖给予他的反馈要比当年的叶朔多的多的多。
景文帝这才算是勉强找到了一些成就感。
半个时辰后,尖尖准时将毛笔放下,像往常一样陪哥哥玩儿了一会儿后,然后就非常自觉的在院子里头打起拳来。
这么自律,完全都不像是一个小孩子。
景文帝看着看着就知道这套拳法正是大皇子练的那个,本以为之前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没成想效果居然还不错。
就是苦了几个皇孙了。
等到叶焱他们下午放学,累的跟死狗一样还要来秋吾宫里头给小姑姑做陪练。
而九皇叔他,明明都不怎么去上学,却连到上书房找找他们都不愿意!
叶寻一开始还有些抹不开面子,时间长了渐渐也就融入了进来,毕竟是他先来的,凭什么要让着叶焱他们几个!
这么一想,叶寻顿时就理直气壮多了。
一群小孩互相之间有了竞争,那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练的还要认真,尖尖自觉自己作为他们的姑姑,总不好落下吧?
在女儿和孙子的包围之下,景文帝作为一个好面子又十分闷骚的皇帝,怎么能忍得住不在孩子面前露两手呢?
最初大皇子练功夫的时候,可都是他手把手教的。
景文帝一套拳法打出来那是有鼻子有眼的,一下子就赚足了一群小鬼头的崇拜。
“父皇父皇你好厉害啊!”尖尖小公主跟自己哥哥学的,有什么说什么,而叶焱叶寻他们虽然没有这么露骨,却也是满眼的星星眼。
景文帝的嘴角顿时就上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景文帝清咳一声,开始习惯性的训话:“你们好好练习,日后也都能够做的到。”
余光中瞥见自己儿子还在那里慢吞吞的扎马步,景文帝又道:“千万不能像你哥哥,你们皇叔那样,记住了吗?”
“记住了!”
叶朔:“……”
怎么这事儿都能扯到他身上?
叶朔被逼无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很快叶朔不由得一怔。
尖尖他们年纪还小,他们没有注意,叶朔却是注意到了,如今的便宜爹一套拳法打下来已经有了微微的气喘。
叶朔还记得三四年前,自己咬便宜爹耳朵那回他还没有如此表现。
人一旦过了四十岁,身体各项机能就会呈现断崖式的下滑,而今年已经四十七岁,马上奔五的便宜爹实在是不算年轻了。
而诸位皇子,却都已经逐渐长大了。
飞快的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随后叶朔翻出了一个沙包,放在手里头掂了掂。
“来吧,一起玩儿沙包吧,这么多人正好,玩儿起来也热闹。”
哈,谁要跟他一起玩儿?!
叶寻和叶焱他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心里头的嫌弃都快满溢出来了。
然而沙包这个东西吧,真玩儿起来就收不住了。
叶朔才不会因为他们是小孩子才让着他们呢。
看着自己衣服上的白石灰的印子,叶寻的手都在抖,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忘了景文帝也在了:“九皇叔!你给我等着!”
叶寻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然而叶朔手脚那么灵活,哪儿会轻易就被他给砸中了。
很快一旁的叶焱他们就倒霉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个人就打成了一团,沙包哐哐哐,扔出了石头的感觉。
年仅四岁的尖尖思考了一下,果断退出了战场。
景文帝和容贵妃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不由得失笑。
等到了晚上天黑的时候,一群人才不情不愿的散去,各自身上搞的一片狼藉,简直都没法看。
等叶焱兄弟四个回去的时候,看到他们这副鬼样子,大皇子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
叶焱这才知道害怕,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把玩沙包的事儿给交代了。
大皇子咂了咂嘴,只问了一个问题:“你们赢了还是输了?”
“当然是赢了!”这还用问?叶寻只有一个人,他们可是有四个!
叶焱不由得挺起胸膛。
大皇子当即就满意了。
对比起他们,叶寻就不太好过了,毕竟他只有一个人。
心惊胆战的回到东宫里头,叶寻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偷偷溜回房间换身衣服再出来的,结果没成想,却好巧不巧,正好撞上他父亲。
叶寻被站在暗处的身影给吓了一跳,等对方缓步走到光影里,发现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亲爹之后,叶寻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完了完了,都怪九皇叔!
玩儿沙包就玩儿沙包,干嘛还要蘸白石灰!
看着破衣烂衫的儿子,太子的眉头不由得轻轻蹙起:“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
叶寻忙不迭的摇头,战战兢兢的将自己还有叶焱他们砸沙包的事情说了出来。
叶寻本以为父亲会生气,却没想到太子听完之后,什么都没说,冲他挥挥手,就放他去洗澡换衣服去了。
“速度快些,马上要用晚膳了,你母妃还在等着呢。”
咦?竟然没挨骂……
叶寻身为太子嫡子,自然是知道最近东宫的状况的,于是叶寻下意识的觉得父亲会不太高兴自己跟大伯的儿子一起玩耍。
但他似乎,并没有很在乎。
叶寻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父亲站在庭院里的身影似是有些单薄。
但父亲可是太子,又怎么会单薄?
叶寻甩甩头,很快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
一眨眼,又是五六天过去。
怕有人会说闲话,贵妃硬是又等了这么几天,才召相府少夫人来宫里头叙话。
六小姐乃是少夫人的女儿,也就是何相的亲孙女,贵妃交代了,让少夫人将六小姐也给带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贵妃此次行事动静不大,也就那么几个人知道罢了。
叶朔如今才十一岁,虽说七岁男女不同席,但也不到要避讳的地步,就这样,等相府少夫人进门的时候,叶朔一眼就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姑娘。
看清楚对方的脸后,叶朔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