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东家规定了时间,到点就关门。”娄平被糯宝分了颗糖,高兴地不行,没忍住,又多说了两句,“东家说,生意是做不完,不能把人给熬坏了。诺,对面都是刚过来,没让进的,还有些不相信,想等着再看看。”
“这怎么还真有跟着进来的。”娄平“哎呦”了声,也没空跟邝深说其他的,“邝哥,你往里面一直走,左边转一下就能看见东家了。我得先过去跟他们说一声,咱们这已经打烊不干了。”
他们没敢关大门,也是怕邝深以为他们提前关门,到别处去寻江芝去了。
毕竟,东家现在店是真多。
邝深随意点了下头,抱着糯宝往里面走了几步。倏忽,怀里的小团子开始“扑腾”起来,邝深敛去游离走的心思,轻抬眼,就看见了正坐在椅子上的冲糯宝招手的江芝。
“妈妈!”
糯宝闹着要下来,也不是一天不愿意走一步的小懒蛋了。她欢快地朝江芝跑过去,乐儿吧唧地跟亲娘腻歪在一起。
“宝贝,想妈妈没有?今天跟爸爸一起玩的开不开心呀?”
糯宝用力地点头,也不知道应的哪一个,瞧着是高兴地不行。
她把糯宝抱在腿上,习惯性地拍了拍她鼓囊囊的小口袋。
果然,里面瞬间就响起了糖纸的细碎声响。
也不知道邝深到底塞了多少,她手放上去都有些咯手。
江芝瞬间看向邝深,后者脚步一顿,罕见露出些微局促。
“忙完了。”
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江芝也不会跟邝深再说这个,点了下头,脸上挂着和善温婉的笑:“快了,等他们最后核完账就能走了。”
生意干到今天,江芝是越来越舍得用人来减轻自己的负担。
刚做生意那会儿,她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四五个来用,什么都想伸手抓一抓。好像要把所有东西都抓在手里,她才觉得安心。
可是,如今,她想开始慢慢放权,又以几方互斥,抬着自己的位置,用另一种形式掌握着自己的生意。
江芝目前无法判断这种做法是好还是不好,但她已经能体会到不用再把生意当着自己救命生存稻草的那种轻松感。
生意以利而图,可又不该全部都是这样。繁忙的旅途中总是需要些鲜花来点缀,利益交杂的生意场上也需要些自我价值的指引。
她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想通过生意得到些什么?
“东家,账核好了。”
江芝笑着接过,草草翻过几页,温声让忙了一天的三个记账收钱会计先回去。而后,又陪到现在的周阳简单交代几句,方才起身回去。
他们这家店里糕点铺子不远,周阳他们几个回家麻烦的,都是在那里住着,早起开门也方便。
回去的路上,江芝还在想自己的生意上的事情,没待她想出个大概,却听见邝深沉闷开口。
“过两天,我打算去一趟沪市。”
他们报道的时间是在九月底。怎么也跟“过两天”挨不上边。
这也太早了。
江芝脑子里的想法瞬间散个无影无踪:“什么时候去?”
“五天之后。”邝深答的也很快,明显是心里早有成算,“我想提前去沪市看看户口和房子,然后,再去医院见几个医生。”
江芝知道这事拦不住他,沉默了瞬,没再说其他。
葛仲跟邝深都不是扭捏的人,事情过的很快。
基本是在葛仲给钱的第二天,邝深就已经拎着提前收拾好的行李,准备走了。
他走的那天,气温不是很高,伴随着小风,还有些舒服。
院里,该走的某人还正坐在小凳子上洗他们屋里的衣服。
江芝牵着糯宝,听周瑛对邝深的念叨,心里突然有了种离别的不舍。
她低头,手轻抚自己对开的领子,借此盖住自己心口跳动。
结婚几年,邝深出去次数没数,她却是第一次弥漫上离愁别绪。
“嫂子,你怎么还没走呢?快晚了吧?”邝如许赶着去上班,见江芝还在客厅站着,怕她错了时间,提醒了句。
“马上。”她冲如许笑了下,牵着糯宝出去。
小宝贝刚吃完饭,正是有精神的时候,看见邝深面前的那盆水眼睛就直发亮。
“爸爸!”
江芝悄悄松了手,她顿时就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过去,邝深无奈地把她夹在胳膊下面,带起来。
避免亲闺女一大早上就要开始换衣服的糟心事。
她店里事儿多,家里人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也没人能送他。
邝深也不需要,票定下来,时间都没说清楚。
“照顾好我闺女。”
他手腕使力,抱起糯宝,竖抱在怀里,又感受着闺女在他脸上亲了口,声音瞬间就软了几个度。
“在家好好吃饭,不要挑食。爸爸回来给你带玩具。”
差别对待,可见一斑。
江芝轻撇嘴。
邝深稀罕够了他闺女,又把糯宝放地上,重新看向江芝,兀自笑了。
“一周左右,我就回来了。”
江芝明白他意思,嗔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肯定会照顾好你亲闺女的。”
“嗯,”邝深还挺满意,见她真有些生气,又笑了,似有些愉悦,“也照顾好我闺女她娘。”
“扑哧”一声,路过的邝如许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芝脸皮薄,当着周瑛跟邝如许的面不大好意思,轻啐他:“不正经。”
邝深怕把人逗恼,在外克制了几分:“走吧,时间不早了。”
江芝牵着还看不懂大人之间气氛的小糯宝,擦着他的肩走了步,复又停下,再次看向他。
彼时,两人间的距离极近,江芝都能看见邝深微微弯起弧度的薄唇。
“路上,注意安全。”
邝深没想到她说这个,停了瞬,定定看她一眼。
“一定。”
江芝目光澄净,不掺任何虚伪:“那,也早点回来。”
邝深嘴角笑意更深,手不老实地扣着她。
在她面前,他真的是一点儿自制力都没有。
呼吸交错间,她听他胸腔里传来的笑声,沉沉的应答。
“好。”
他们婚姻的开始与这世间的千万家庭相似却又不同,浅少眷恋,极深计量。可至最后,他们却如万万千千家庭一般,得以善终。如河流入海,殊途同归。
这或许就是她大梦一场的意义。
她牵着糯宝走入早起的闹市,逆着上班的人群,见过沿街叫嚷的小贩。
手上传来轻拽,她蹲下身子。
不大点的小团子顺势搂住她脖子,腻在怀里:“妈妈,看!”
糯宝指着不远处初升的太阳给她看。
小宝贝跟着邝深跑的这段日子里,见过太阳,也知道月亮,最喜欢的就是布灵布灵偶尔会闪的星星。
江芝蹲下来,从糯宝的视角往东边看,更觉壮观
“呀,是太阳!今天的太阳好大好漂亮是不是?”
“漂酿!”小团子被江芝抱着看了好一会儿,眼睛又被从她们身边走过,正举着稻草堆卖糖葫芦的小贩所吸引。她摸摸自己小嘴巴,左右手开始碰指头,又甜腻腻地喊亲娘,扭着小身子,想要吃:“那,今天,可以吃甜串串吗?”
“可以。”
江芝笑了。
她牵着小宝贝的手迎着朝阳,也朝着糯宝的糖葫芦而追逐着。
——今天天气很好,风不急,鸟不躁,就连太阳都是恰到好处地漂亮。
——所以,我、我可以吃糖葫芦吗?(小团子扭捏着对手指)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