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时代的人,生活都不宽裕,出来游玩对很多人家来说都是件奢侈的事,基本上不怎么考虑的。
就算是玩,一般也就是逛逛公园。而且现在的季节也不太合适,开春和金秋时节明显要更好一些。
但这一点都不影响陈凝他们游玩的兴致,车子一停下,肖林和高跃翔就前后脚地跳下去,开始往车下卸东西,基本上都是吃食和饮料。季深和肖林还带了两副鱼竿和小水桶,看样子是准备在河边钓鱼。
看着他们俩往下拿鱼竿,高跃翔不禁讽刺道:“离这儿两里地就有村子,现在的人哪个不馋肉?河里要是真有鱼的话,那边村子里的人能不来捞吗?”
季深不搭理他,仍自顾自地拿着鱼具和小桶往河边走。
陈凝看了一眼远处的河面,拉了甜妮一把:“你看那边多好看,河里有很多水草,河上边还有蜻蜓,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松松在旁边喊:“我也要去。”
陈凝便把他也拉上,一起朝着河边走去。
高跃翔故意在她们身后喊道:“喂,东西还没搬完呢,来搭把手啊。”
陈凝和甜妮都没理他,他故意哀叫了一声,跟季野说:“你这小媳妇脾气见长,现在都不理我了。”
季野一边往下搬东西,一边回怼:“她理你干什么?理我就行了。你想找人理你,也去找个媳妇去。”
听他这么说,高跃翔一点都不生气。他还凑近了一点,看着河边的方向,说:“野子,你跟你媳妇是不是想撮合你大哥和甜妮?这事连我跟肖林都看出来了,大哥他又不傻,他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也愿意?”
季野并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你觉得他们俩合适吗?”
高跃翔听他这么问,竟然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重重点头,说:“我觉得很合适啊,他们俩都是军人,互相之间更能够理解,也会有话说吧。”
“再一个,甜妮是行伍出身没错,但这姑娘安静下来的时候,其实也挺有女人味的。一点都不咋乎,稳稳的。关键是长得好看,家里情况还不错,跟你大哥在一块,他俩谁都不吃亏。”
说完这些之后,他又指了指刚搬下来的一堆点心,笑嘻嘻地跟季野说:“人家还会做各种点心,手多巧啊!你媳妇都不会。”
季野踹了他一脚:“GUN!”
高跃翔笑着跑到一边,像没事人一样开始搭烤架。
陈凝这时候已经走到离季深不远的地方,旁边有块大石,季深看了她们一眼,便问道:“这块石头还挺干净的,坐这儿吗?”
甜妮连忙摆手:“不用,这位置挺好的,你坐这钓鱼吧,我跟陈凝随便走走。”
说着,她和陈凝一起,拉着松松的手往另一边走了过去。
季深看了眼她的背影,没说什么。
陈凝也不着急,跟甜妮一起拉着松松,沿着河岸慢慢走。
季寒霜在地上铺了垫布,再把季老太太扶过去,说:“妈,你要是累,就先坐会。不累的话,我就陪你随便走走。”
季老太太摇头:“我没那么累,走走吧。”
于是她们俩也开始沿着河岸慢慢赏景。
临川是中部地区,这时候树上的叶子还没怎么落。
一片片树林错落有致的分布在河岸周围,或黄或红,颜色深深浅浅的,极有层次感。让人看过之后,会情不自禁地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种天然的景致,总会带着一种感染人的力量,直直撞向人的灵魂深处。
半小时之后,高跃翔和季野已经开始烤东西了,除了一些肉串,他们还带了些花生、土豆和红薯。
高跃翔和季野在烤肉之前,先弄了个灰堆,将土豆和红薯丢到灰堆里,任其在带着火星的灰堆中慢慢烤着,他们俩便开始烤肉。
没过多久,香气就飘了出去,高跃翔深深吸了一口气,跟季野抱怨道:“这顿烤得是痛快了,等回家就没肉票了,接下来一个月都可能吃不上肉。玛德,这回说什么都得多吃点,吃够本。”
季野轻笑,说:“要是以前我还能匀你点,现在可不行了。我现在是有家有口的人,要肉票免谈。”
高跃翔撇了撇嘴,说:“没跟你要,你看你那点出息,让媳妇给吃得死死的,”
两个人正说笑着,陈凝她们便陆续都走了回来。
肖林和季深也提着小桶回来了。
高跃翔往桶里看了一眼,这一看他不禁爆笑出声:“我就说河里没鱼,你们还不信。看看,就这几头小鱼,够塞牙缝的?”
季深面无表情地说:“回去可以熬鱼汤,挺好的。”
高跃翔摇了摇头,也不跟他争辩。
“赶紧趁热吃吧,趁着香味没传到那边村子里,都给吃光。要让人闻到了,不知道得馋成什么样?”
他话音刚落,就见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带着只黄狗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高跃翔听到声音,不禁说道:“这人还真经不住念叨,说来人,真有人啊?”
第132章
那青年背着光, 微微眯着眼睛,皮肤呈现小麦色。走近的时候,能看到他皮肤略为粗糙。
陈凝在看到他那双眼睛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惊住了。因为那双眼睛特别清澈,竟有些像不谙世事的孩子。在看到他们的时候,那青年像受了惊一样,牵着狗就打算走。
陈凝两辈子见过的人太多了, 就算是这样,在刚见到他的那一刻, 还是被那年轻人的眼睛吸引住了。
回过神来,她转头看了眼甜妮, 发现甜妮脸上也露出些呆住的表情。看来, 被这颜值吸引住的人可不是她一个。
陈凝不经意间看到季野瞪了她一眼, 她忙收回视线, 像被抓包似的, 缩着脖子用手在脸前边假意挡了下。
季野这才轻哼一声,收回视线。
高跃翔见那年轻人转身要走,便扬声对他喊道:“哥们, 既然碰上了, 来吃点吧。”
那青年特别腼腆, 高跃翔这一说话,他像受了惊似的, 转身加快脚步,顺着一条林间小路逃跑似地走了,没多久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肖林笑着说:“那家伙这一辈子大概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 看见陌生人比大姑娘还害羞。”
说到这,肖林又促狭地跟陈凝说:“小嫂子, 刚才你看人家看得挺入迷啊。怎么着,瞧着人家长得好看?”
陈凝可不怕他,反驳道:“真挺好看的,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像湖水一样,又清澈又深邃。不信你问甜妮。”
季野:…
偏在这时候,甜妮也点头:“眼睛确实好看,不过我不会形容,奶奶你说呢?”
这回轮到季深无语,季老太太竟然也掺合道:“那小伙子很纯朴,是个俊俏后生。”
季寒霜看着季野和季深两个人面无表情地站着,觉得特别有意思,她竟然又添油加醋地说:“确实好看。”
松松一听急了,跳着脚拍着季寒霜的手,抗议道:“妈妈,那个人才不好看,我最好看。”
季寒霜无奈,只好哄他:“行行,我们松松最好看。”
高跃翔看着季深和季野的脸色,哈哈笑着说道:“我看你们老季家的女人这是要造反。”
他这话明显是在拱火,季深和季野谁也不想给他捧场,两个人都不说话,拿起烤好的烤串摆到盘子上,又把灰堆里烤好的土豆和红薯都扒了出来,至于花生,之前就烤好摆在垫布上了。
众人忙乱起来,甜妮也过去帮忙,她刚才没听清高跃翔最后那句话,也就没什么特别反应。
季老太太先坐下来,陈凝和季寒霜坐在她左右两边。甜妮跟陈凝来往多,很自然地就坐在陈凝身边。
季深刚要坐在老太太对面,这时高跃翔扯了他一把,再一使力,顺势就把他推到甜妮旁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季深横了他一眼,暗示高跃翔别乱来,不过他还是挨着甜妮坐了。
他觉得这时候要是扭扭捏捏的,反而引人注意,没必要。
很快众人全都围着中间一堆吃食坐好,高跃翔拎起一根柳枝串的大肉串,塞到嘴里,一口撸下来两三块肉,含含糊糊地说着好吃。
陈凝吃得也很开心,她拿起一根猪肉串,递给甜妮:“这个串一块肥一块瘦的,隔着串的,你能吃吗?”
甜妮点头:“嗯,能吃。”
这时代普通人油水太少,都爱吃肥肉。甜妮家生活虽然比较好,可也没到可以随意敞开吃喝的地步,所以肥肉她该吃还是会吃的。
两个女孩子互相帮忙递吃的,季野和高跃翔他们也不时照应她们一下,因此她们俩面前的盘子里一直放着东西。
甜妮这边刚给陈凝拿了块蛋糕,再回头时,就看到季深往她面前的盘子里放了两个大串,一串羊肉,一串是肥瘦相间的猪肉。
其实她这时候都吃得差不多了,串穿得特别磁实,吃上五六串就能有七八分饱,可季深那双狭长眼睛瞧过来的时候,她竟没好意思说不吃了。
高跃翔和肖林两个人嘴里忙着吃东西,也没忘了看热闹。
看着季深给甜妮拿吃的,甜妮接过去的时候,似乎还有点窘,他们俩相视而笑,笑得跟做贼似的。
其实他们俩真的误会了,甜妮之所以觉得有点窘迫,是因为她吃完一根季深给她拿的串之后,真的饱了,再吃就感觉撑了。
而季深显然不知道,见盘子里东西少了,又要往里放。
这回甜妮坚持不下去了,她忙说:“我吃饱了,不能再拿了。”
季深听了,微微一怔,那样子似乎不大相信。
他觉得甜妮真没吃多少,怎么就饱了?
高跃翔真的忍不住了,“噗”地一声笑出来,说:“大哥,人家姑娘怕胖,怕穿衣服不好看,不能吃太多,这你都不懂啊?”
肖林边吃边笑,季野和陈凝则安心看戏,就连季老太太和季寒霜都在当看客。
季深仰头望天,没去看甜妮,结果高跃翔笑得正得意,就感到自己左边肩膀被一个小石子砸了一下。石头很快滚落在旁边,挺小的一块,可打在他身上,却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季深眼神不满地在高跃翔和肖林脸上扫视了一下,似乎在说:忍你们俩半天了,再给我笑一个试试…
高跃翔连忙摆手求饶,说:“大哥,别生气,我不乱说话了还不成?”
接下来,高跃翔和肖林真的没敢再闹腾,等吃完的时候,季老太太就站起来说:“再过一礼拜,小婉就要跟她对象过来了。一会儿咱们去旁边那村子看看,看谁家有鸡?有的话就买两只,先放家后院养几天。”
“要是有白菜,也顺便买点,放家囤着。”
老太太这么说,别人当然不会反对。于是一行人都吃饱后,就开始收拾东西。至于地上的火堆,也全都弄灭了,确保没有留下一点火星,众人这才上车出发。
这个时间,旁边村里大多数成年人都还在田里上工,村道上除了几个小孩和个别老人,再没别人,所以车子很顺利的就进了村。
不远处有个驼背老人在慢慢走路,高跃翔就问那人,在哪儿能买到白菜和鸡。
那老人耳朵背,高跃翔大声说了好几遍,他才听明白,然后他往前方二十多米开外的土坯房一指,说:“那家有鸡,也有白菜,去问问。”
高跃翔谢过那老者,让司机把车开到那户人家门口。
他正想拉开篱笆门,进去问问。就见房门被人从里边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中等个子的年轻人,此人正是他们刚才在林子里碰到的小伙。
那年轻人看到他,吓了一跳,随即又看到那辆车,更是紧张地想回屋去。
高跃翔感到特别无语,心想这人还真像大姑娘一样,太容易害羞了。
他拽住这人袖子,说:“问你点事儿,别紧张。”
他说不要紧张,可那年轻人还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哑声问道:“什,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