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妮忙说:“没什么。”
可她心里却在想,经常在战场上参加实战的人,身手一定很厉害,也不知道季野他大哥是不是这样?可他们不熟,她就算想长长见识,也不好提起这个话头的。
第87章
甜妮又待了一会儿, 这时饭好了,季老太太要留她吃饭,甜妮却说:“今天就不留下来吃饭了, 我得赶紧把药给我姑送去,在那儿待一会儿还得回家。”
季老太太考虑到一会儿就要天黑,太晚让她一个人回去也不太妥,就没再坚持留她。老太太知道甜妮爸爸请过陈凝吃饭, 就跟甜妮说:“以后你有空可以常过来串门,下回来了一定得吃完饭再走。”
甜妮痛快答应了, 离开季家之后直接就去了她姑家。
陈凝吃完饭本来打算回房间,可那小狗特别粘她, 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尾巴一路摇个不停, 还不断打滚伸爪抱腿, 特别象个粘人精。老太太看了就笑, 说:“这小家伙还挺喜欢你的。”
当天晚上陈凝睡得不太好,因为小狗刚到季家,带它回来的季深又走了, 它晚上时不时叫上一会儿, 还跑到陈凝门口来挠门。
陈凝想着小狗总这么闹腾, 老人是没法好好休息的,万一病了就不好了。
她只好披上衣服坐在堂屋里, 陪着小狗直到后半夜,那小家伙才安稳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一到单位,董壮就看了她好几眼, 隔了一会儿,憋不住说道:“小陈, 你不舒服?”
董壮到底也是学医的,别人可能看不出陈凝脸上的状况,董壮却能看得出来,陈凝没以前那么精神。
陈凝打了个哈欠,说:“后半夜才睡着,家里新养了一只小狗,晚上太闹。”
董壮当即就明白了,说:“这没事儿,小狗刚到新地方,就是缺乏安全感,到晚上容易闹,过几天就好了。”
陈凝也觉得是这个理,说话间,有病人来了,这次来的病人是两个女子,一个三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
那二十多岁的人陈凝瞧着眼熟,正好这时那女孩主动跟陈凝说:“大夫,我跟张姐都是第一纺织厂的,一周前我来找你治过病,就是肚子痛,当时吃完药很快就好了。”
她这一说,陈凝也想了起来。说起来,这位患者还是她的第一位病人呢。病人得的是痛经,但她不好意思当着董壮的面这么说,就说成了肚子痛。
她就笑着问道:“真的好了?需要我再切脉看看吗?”
那女孩忙摆手,说:“这回不是我要看病,是张姐。她那个老是没完,有半年了,也没治好,挺遭罪的,大夫你给看看吧。”
女孩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往董壮那边飘了飘,有点不自在。
陈凝恍然,知道这时候的人大都保守,不好意思在男性面前说起月/经的事。
刚才她说张姐那个老是没完,实际上就是说月经老是没完,这样的话,可能是存在崩漏、淋漓不净的情况。
她笑着请那位三十多岁的张姐坐下,然后告诉那女孩:“董大夫他是全科大夫,妇科也在他的治疗范围内。对大夫来说,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有什么情况大胆说,没关系的。”
董壮也配合地点了点头,收起平时常见的笑容,看上去一脸正气。女孩看过去,被他那双桃花眼晃了一下,忙收回视线。
张姐安下心来,跟陈凝说:“大夫,小杨说你给她开的药很好,她吃药后身上很舒服。我小叔子是轧钢厂的,他也跟我说,他们轧钢厂不少人都说你挺有水平。”
“所以我就来了,以前也去看过,一直没好。大夫你也帮我看看吧,我这病再严重下去,恐怕没办法再上班,可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不上班怎么能行?”
陈凝注意到,张姐脸上浮肿,面色苍白,只看这脸,大概就能知道她脾虚得比较严重。
陈凝就细问起张姐的症状,得知她果然是那里有不规则流血的现象,而且已持续半年有余。血量虽不多,却淋漓不尽。
陈凝切过脉之后,发现这位张姐舌质淡,苔薄白,脉沉细,流出的血量不多,其色较浅。
她知道,舌淡苔薄白和脉沉细都是脾虚阳气不足之征。血色淡则是因为气虚火不足。
像这种脾虚气陷的情况,会导致统摄无权,冲任失调,因此不能制约经/血而崩漏。
她在诊断的时候,张姐一直紧张地观察着陈凝的面色。她是怕陈凝也治不好,如果是这样,那她就得继续找大夫了。可,对她们这样没什么门路的普通百姓来说,找个好大夫也不是件容易事。
一个一个大夫试的话,别说身体吃不消,耽误工作,家里经济也吃紧。
陈凝诊断完之后就注意到了张姐情绪有点紧张,就跟她说:“放松点,你这病可以吃药试试。按要求服药一个星期就能看出来药方是否对症?如果感觉有效,你再过来开药。”
说着,她很快写完了药方,递给张姐,让她们去找老胡拿药。
张姐感觉这女大夫说得挺笃定,心里多少安稳了一点,心想服用一个星期就能看出来是否有效,那肯定值得试试。
真不行的话,也就是花了一个星期的医药费,花销不大。
她当即表示一定好好服药,然后跟那小杨走了。
她们跟陈凝说话的时候,董壮耳朵一直竖着,等张姐她们一走,陈凝就跟董壮说:“刚才那病人的脸你看到了吧?”
董壮连忙点头:“嗯,看到了,还挺明显的,属于脾虚型的吧?还挺严重的。”
陈凝“嗯”了一声,说:“对,是脾虚气陷,统摄无权,经/血失去制约引起的崩漏。”
“像她这种情况,面容浮肿,加上脉相和舌相,诊断倒是不难。我给她用了张锡纯的安冲汤,又加了举元煎里的几味药,效果应该是比较理想的。”
“如果病人面色黄黯、眼眶黯黑,再有头晕目眩、腰膝酸软之类的症状,那就要考虑是不是也有肾虚了?这样的话,用上面的药方就不合适。大剂量的参芪补气是必须的,还得加鹿角胶、棕榈炭、阿胶温固摄血。同时像续断、莬丝子、桑寄生、五味子这些药物也要酌情添加,以培补脾肾……”
董壮知道陈凝这是在教他,早在陈凝开讲的时候,他就在笔记本上飞速记录起来。
等他记完后,陈凝又告诉他:“关于崩漏的治法,我整理了比较详尽的医案,你晚上拿回去看,把该背的都背了,明天要考。”
董壮:“…还要考试?”
陈凝瞪了他一眼:“当然要考,三次不达标表示你态度不行,那我就不教了。”
董壮哪还敢说不行,真不好好学,他觉得陈凝可能真的不会再教他。
当天晚上他回家之后,真的是一回家就拿着医案啃。他甚至还翻了几本医书,把同类型的药方全都给找了出来进行比较和总结。折腾到半夜的时候,他感觉他对这种病的理解已经明显加深了一层。
这种成就感,是他以前的生活中很少有的。他从生下来之后就没吃过什么苦,也没有为什么事特别努力过。只有这一次,他才感觉到了努力后带来的成就感有多爽。
董壮天天回家熬夜背医案,陈凝这些天也不闲着,因为郭所长的事,她决定针灸练习得抓紧点。
她现在已经基本恢复了以前的手感,能很好的感受到给病人针刺时的得气感。但她的指力到目前为止只能达到以前的六成。
这个水平,给普通病人做针灸足够用了,可对于一些特别的患者,这个指力就不够。
要提高针灸水平,没有捷径,只能靠一天一天的练习来积累。
只是这一天她回家之后没怎么练,白天病人不断,她一直在忙,再加上头天没睡好,天一黑她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连灯都没开。
季野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时老太太房里一片漆黑,估计已经睡了。可他感到奇怪,自己房间怎么也一点亮光都没有?
这时候刚过九点,平时这个时间陈凝不可能睡,是病了?
季野不禁头皮一紧,快走几步,走到门口,轻轻推开门。
透过窗□□进来的月光,季野看到床上侧躺着一个人,她身上连被都没盖,头发散乱的盖住半边脸颊,呼吸轻浅,连他进来她都没什么反应。
季野放下手提包,轻手轻脚走过去,伸掌在陈凝额头上碰了碰,感觉温度不高。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不敢吵醒陈凝,只好轻轻挪过来一把椅子,挨着床坐着,低下头借着月光去打量陈凝的脸。
两个人的脸距离很近,呼出的热气交汇着,轻轻拂过对方的脸。
陈凝感觉到脸上皮肤有点痒,不觉挠了几下,她一抬手,季野就轻轻把她的手抓过去,握在手心。
他感觉陈凝手心的温度也没什么问题,睡得也挺香,那可能没什么病,大概就是累了。
想到这儿,他就更不敢打扰到陈凝。轻轻放下她的手,让她继续睡,自己去洗漱干净了,才进屋关门上床。
他躺下的时候,陈凝还没醒,他就伸出长臂,把陈凝的头放在自己手臂上,另一手则揽住她的腰,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两个人这样躺着,陈凝睡得很香,可季野根本就睡不着,但他不想吵到陈凝,只好睁眼瞧着屋顶,酝酿着睡意。
十点多钟,陈凝终于醒了,她只要一闻气味,就知道是季野回来了。
她很自然地往季野怀里钻了钻,低哑的说:“你回来了?回来的好晚,又骑了挺长时间的车,累不累?”
说着,陈凝伸手就往季野腿上揉了揉。
俩人刚结婚,季野本来就有点难受,睡不着,陈凝再一碰他,他哪里还忍得住?当下他把陈凝往怀里一带,就要覆上去。
这时,门外传来什么东西不断挠门的声音,季野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警觉起来,说:“什么东西在挠门?我去看看?”
陈凝:……是小狗,这小狗不会是来找她的吧?
第88章
这时季野也听到了狗叫声, 与此同时挠门声再度响起,很显然是有小动物在外边闹腾。
他上身衣服都脱了,也顾不上穿衣服, 直接穿鞋下地去开门。
门一打开,那小黑狗就像炮弹一样冲进来,跑到床边,仰着头朝着陈凝连声叫唤。
季野惊讶地说:“哪儿来的狗?”
陈凝不由按了按额头, 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说:“是前两天大哥带回来的, 你这两天都不在家,所以不知道。”
“这狗刚来, 晚上有点害怕, 还得要人陪着。”
此时那小黑狗正绕着床脚朝着陈凝叫, 看这样子, 竟是想让陈凝下来陪它。
而陈凝已经下地抱起了小黑狗, 想去堂屋坐着陪它。
季野:……
半小时后,季野无奈倚在床头,看着小狗在陈凝脚边撒欢, 都十点半了都没有要睡的意思。
季野自己也喜欢狗, 可他真的不喜欢这时候还赖在新房屋里的狗。
他好几次想把小狗拎出去放回狗窝, 都被陈凝拦住了,理由就是小狗还不习惯。再让它适应两天应该会好的, 硬把它放回去,怕吵到老太太。
季野只好放手,最后实在无聊, 他就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以消耗体力的方式来纾解身体上的难受。
哪想到他这边刚做了五六个, 那小狗竟扭过头来,黑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陈凝一时觉得好玩,就把小狗放到季野身边,那狗居然跟着季野学着做起了俯卧撑。
小狗小小的一团,做起来又呆萌又可爱,陈凝眼神都被它给吸引了,竟然没往他这边瞧几眼,季野更无语了。
他连着做了五十个,小狗动作明显迟缓下来,动着动着,竟瘫在旁边睡着了。
季野这才把它提起来放回窝里,又去洗了手,这才回来。
回来后,他看到陈凝还在笑,不禁没好气地捏着她的脸,说:“还笑?觉得挺好玩?”
陈凝想到季野刚才欲求不满、跟小狗置气的样子,仍觉得好笑。但她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她就止住笑,说:“我没笑,别生气了,过几天它就不会这样了。”
“还说你没笑?”季野扯了下她的脸,无奈地坐回去,经过小狗这一闹,刚才旖旎的气氛已是荡然无存。坐回床头的时候,季野想着陈凝也醒了,就问她:“今天睡这么早,是不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