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凝惊乱之中,看到对面路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影穿着绿色的军装,正伏着腰飞快地往这边骑过来。
陈凝不顾一切地大喊:“甜妮姐,救命啊,你快去帮我喊人!”
转眼间,甜妮已冲了过来,她把自行车往地上一丢,直接跳下来,抬起手把袖子往上撸了撸,不但没出去喊人,反而朝着陈凝身后那四个人迎了上去。
陈凝急了,说:“姐,你快去喊人,咱们俩不行的。”
一个男人狞笑着看着陈凝,又看了眼同伙,说:“呵,又来一个,不错,这回咱们一次玩两个。”
旁边有人提醒他:“哥,这女的咱们不能动,她是当兵的,你看她那一身军装,万一出事了呢?”
先前那人却说:“谁说穿那衣服就是当兵的?再说了,就算是当兵的又怎么了?咱们把她拉走,谁能找得着她,哥几个还没玩过当兵的呢……”
他正笑着,就见甜妮冷冷走到他面前,忽然伸出一只拳头,打在他那张嘴上,顷刻间有血伴随着两颗大牙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他旁边那几个同伴惊骇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同时他们听到甜妮骂道:“一帮渣滓,个个都是该死的货!”
这些人很快反应过来,这穿着绿军装的姑娘是个硬茬子。
几个人先前眼见着他们的同伙吃了陈凝的亏,这时也意识到,眼前这两个小姑娘没一个好对付的。
可看着这么漂亮的两个小姑娘就在眼前,他们也断然不肯放手。
于是这几个人快速把甜妮围在中间,准备联手把这小姑娘给打服了。
这地方离大马路太近了,他们也想速战速决,以免有人赶过来坏了他们的好事。
陈凝暗暗心惊,可甜妮不肯走,她也只能打起精神,哪怕身体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还是盯死了离她最近的一个人,准备一会儿就算打不过了,也得往死里咬他。
可是不等她有所动作,她就见到甜妮抬起一条腿,凌空横扫,这一下就扫到一个壮汉的脖颈上。
那大汉铁塔一样的身体轰然倒地,砸得地面发出咚地一声。
这一声把另外几个同伙也吓了一跳,不等他们有所反应,甜妮又伸脚直踹,砸向一个男人腹部,那人虽往后闪了闪,可还是踹到了,退后几步,最后跌坐在地。
陈凝:……
原来甜妮真的是有功夫在身的,太厉害了!
这时她又听到身后有自行车的声音传过来,陈凝心中一惊,忙回头往后看,发现董壮也来了。
董壮提着一根木棒冲了过来,他看到陈凝身上衣服完好,只是头发乱了,知道她没事,顿时松了一口气,放下自行车就跟陈凝说;“你没事儿就好,这边有我跟甜妮。老任去轧钢厂喊人了,你不用怕,离这儿远点,往后退。”
说着,他也顾不上陈凝,撸了下袖子就上去了。而猴子他们这时候也有三个人追过过来,除了被石灰伤到眼睛的光头,其他人都来了,前后两伙人一共七个,把董壮和甜妮围在中间。
陈凝自然很担心,可甜妮转眼间就踢翻了一个人,那人的身体被她踢得向后飞了好几米远,直撞到墙上才停下来。
董壮虽然没有甜妮那种专业的身手,可他也是打过群架的,一个人能打两个,只是他自己身上难免也带上了伤。
陈凝看到地上有个棍子,抄起来准备也去帮忙。
就在这时,她听到路口上有喊声传来,有人在喊:“快点……”
转眼间,她看到十几个青壮年人跑步往这边过来,陈凝很快就认出了好几个熟人,除了包成飞,还有邬大力。
包成飞这时候也看到了陈凝,见她手里还拿着个棍子,头发凌乱,但是身上看着没什么事,他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心想,这次陈凝要真是出事了,他这辈子都没法去面对季野了。
还好,他们来得还算及时,不过陈凝也应该受到了惊吓。
他也来不及多说,跟陈凝点了点头,说:“小陈,你安心在一边呆着,放心。”
陈凝点了点头,心里一阵窝心,眼里潮潮地。
轧钢厂的人也加入战团,猴子那帮人就算再傻,这时候也知道情况不对,哪里还顾得上跟人打架,呼喊一声,转身就跑。
但他们已经被甜妮和董壮打伤了好几个,有几个人想跑也跑不动。
等包成飞他们赶到的时候,只有两个人从那条小路逃走了。
邬大力喊了一声:“给我往死里打!”
轧钢厂这帮人几乎都是血气方钢的年龄,也都是打架好手,一时间众人全都扑了上去,开始了单方面的围殴。
甜妮见来的人多了,便快走几步,来到陈凝身边。
“你没事吧?”甜妮见陈凝脸上全是汗,一些碎发也粘在脸颊上,不禁一阵心疼,生怕陈凝心里吓出毛病来。
她不敢乱说话,小心翼翼地拿出自己的手帕,要给陈凝擦汗。
陈凝没有拒绝,这时候她才开始后怕,身上也止不住地发抖,连牙关都有些打战。
如果今天甜妮和董壮他们俩没及时赶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包成飞他们俩要是不来的话,甜妮和董壮就算能把这些人打跑,他们俩也会受伤。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抬头说:“我没事,甜妮姐,你是不是受伤了?”
甜妮过来抱了她一下,然后松开手,摇了摇头,看了眼自己发青的左臂,说:“一点小伤,没大事,回头抹点药就好了。”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包成飞和董壮他们已经把五个人捆了起来,至于光头,还在离这边不远的地上躺着打滚惨叫。
包成飞过去低头踹了他一脚,说:“这小子怎么回事?”
随后,他听到陈凝冷声说道:“他眼睛沾上了石灰,我洒的。”
这时包成飞也注意到洒在路面上的石灰粉末和辣椒粉,他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短短的头发,然后扬了下眉头,说:“弟妹,这辣椒粉和石灰粉都是你自己准备的?”
陈凝点头:“嗯”
董壮:……
甜妮则朝着陈凝伸了个大拇指,拍着她的肩膀,说:“这东西挺管用,回头我也备上一份。”
陈凝则说:“你身手好,不用像我这么紧张,我平时也带这些东西,就是想以防万一,还好今天用上了。”
甜妮则暗叹,要不是有这东西抵挡一阵,恐怕就算她尽快赶过来,陈凝也危险了。
包成飞和轧钢厂的人看着被石灰和辣椒粉伤到的那两个人,也不由暗暗咋舌,心想社区医院那女大夫看着挺清甜一小姑娘,实际上一点都不好对付,幸亏他们这些人对她没什么歹意。
包成飞想了下,跟甜妮说:“你身手不错,你陪小陈回家吧,让董壮也跟着。我带人把这帮王八蛋带到派出/所去,回头我再让人去研究所喊季野回来一趟。”
甜妮同意了,让陈凝坐在自己车后边,打算带着她回家。
陈凝觉得自己身上确实脱力了,就坐到甜妮车后坐上,她自己的车则由董壮骑回去,至于任大夫的车,让轧钢厂的人带回去就行。
快到大院的时候,甜妮又整理了一下陈凝的头发,跟她说:“今天发生的事,咱们几个和你家里人知道就行,大院里的人谁都不能告诉,免得别人添油加醋,歪曲事实瞎编。”
陈凝也知道有些人的嘴有多能编排,无中生有,歪曲事实是一些长舌妇的拿手好戏,所以她在大院门口就让董壮回去了,自己则若无其事地推着车跟甜妮一起回了家。
季野得到消息,马上就回家了,但他不是自己骑车回来的,是郭所长派车专程把他送回来的。
他到家的时候,天刚黑下来,月光很暗,勉强能照得清路。
司机小边在他身后喊:“季研究员,你还没拿手电筒……”
季野头也不回地说:“不用拿了,先放你那儿。”
说话间,他已冲出了十几步。
他心急如焚地回到家时,季老太太正紧张地在堂屋里踱着步,而甜妮则坐在椅子上。
甜妮看他进来就说:“你赶紧进去看看陈凝吧,她估计是受惊吓了。”
第98章
新房里只亮着一盏小灯, 灯光昏黄,季野走进去时,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窝在被子里, 一动不动地。
他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是一阵心疼,心仿佛被一只手抓住又紧紧拧了一下。
他喉头动了动,轻轻关上门, 走到床边,蹲下去, 抬手撩开陈凝脸上的碎发,就看到她的小脸上没什么血色。
他这边一动, 陈凝就醒了。其实她根本就没睡着, 只是心里有点乱而已。
睁开眼睛看到季野, 陈凝鼻头不由一酸, 说:“你回来了?”
季野“嗯”了一声, 坐在床头,抬手把她上半身抱起来,拉在自己怀里, 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 说:“别怕, 我回来了,这两天我陪你。”
陈凝不由伸手拢住他的腰, 将头埋在他胸前,脑袋不肯抬起来。
季野不敢动,只抬手摸着她的后脑勺, 另一只手在她背上一下一下地拍着。
很快,他听到一阵啜泣声传来, 陈凝的呼吸声里都带着鼻音,显然小姑娘这次是真的吓着了。
他已经从包成飞派去的人口中知道了大概的情况,知道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陈凝自己机灵,就算后边有人赶过去,恐怕也来不及。
他攥了攥拳头,压下郁火,仍安静地抱着陈凝,任她轻轻哭泣发泄着不安的情绪。
他只想让她哭出来,别憋在心里,不然他怕她憋出病来。
她再怎么样,都是个年轻小姑娘,能做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可后怕也是难免的。
陈凝哭了一会儿,大概是哭累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季野躺在她身边,始终环着她的腰,不敢乱动。
半夜时分,他迷迷糊糊中醒来,发现陈凝的身子缩成一团,还有些发抖。他心里又是一疼,紧紧地把陈凝拢在怀里,嘴唇都快咬破了。
这一晚上甜妮并没有走,季老太太安排她在季婉的房间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陈凝就醒了。她醒的时候,仍有些迷迷糊糊,发现季野就在她身边坐着,随后就回忆起了昨天晚上的情景。
想到自己昨天在季野怀里哭了好久,她就有点不自在,说:“你回来了,那你今天还去上班吗?”
季野摇头:“不去,我休息两天,你现在好点了吗?”
陈凝摇头:“我没事,好多了,你不用太担心。”
季野知道她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只是她不想多说,以免别人担心罢了。
任哪个小姑娘遇到这种事,都不可能不留下一点心理阴影。
随后他又听陈凝说:“你们所里不是又开展了一个项目吗?应该挺忙的,你去上班吧,我没事。再说甜妮跟我说好了,今天她休息,她要在这儿陪我一天。”
季野想了想,他的确有点事要办,就同意了,说:“那我出去一趟,不过我会尽快回来的。”
这时候已经七点多了,季野惦记着他要办的事,就让陈凝再躺一会儿。他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跟坐在堂屋里的甜妮说:“昨天的事,谢谢你了。今天还得麻烦你陪陪她,我得出去办点事。”
要是以前季野能跟她说感谢的话,甜妮肯定会跟他开开玩笑的,可这时候她却没那个心情,她坐在椅子上就问季野:“你是不是要去派出/所?那帮人现在在肖林所里蹲小号呢,你去找肖林就行。”
季野点头:“对,我去看看。”
交待完这些之后,他就走了。他走后,季老太太也不敢去打扰陈凝,就担心地跟甜妮说:“你说小凝她不会吓出好歹吧?”
甜妮摇头:“不至于,会有几天过渡期。等这几天过去了,她就没事了。季奶奶,您这儿媳跟一般姑娘不一样,您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