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的视线停留在一旁的积木盒。
上面16+这个数字也很显眼。
“叔叔,这个……”郑思韵迟疑着抬手指了指它,问严均成。
严均成嗯了声:“玩具,给你买的。”
郑晚轻笑,“你可高估了她的耐心,她从小就不爱拼图也不爱积木……”
郑思韵忙小跑过去,抱住盒子,一脸正色地说:“妈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她停顿了几秒,心里又懊恼不已,该死的,怎么又被影响了!
“总之,我以前不喜欢,不代表现在不喜欢,妈妈,您等着。”她夸下海口,“我一定一个人拼好,再将这个城堡送给您。”
郑晚跟严均成相视一笑。
郑思韵挪到了另一边,开始拆包装,仔细研究。
“你去忙。”郑晚轻声催促严均成。
严均成抬手,余光瞥了郑思韵一眼,见孩子没往这边看,才捏了捏她的手心,暗示意味很浓。
郑晚横他一眼,同样地,警告意味也很浓。
工作的继续工作,拼积木的醉心其中,郑晚无事可干,干脆从零食置物架里拿了包核桃出来。
……
忙完工作后的严均成看着桌上的核桃小山。
郑思韵也皱眉看着。
“吃点垫垫肚子。”郑晚提醒。
郑思韵移开视线,拿出了孔融让梨的心态,说道:“我一点都不饿,而且我今天早上喝了核桃奶,还是叔叔吃吧,叔叔工作太辛苦了。”
严均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低沉着说道:“不辛苦,你还是学生,你多吃点。”
“一人一半。”郑晚说。
郑思韵:“哦……”
严均成也乖乖接过。
郑思韵坐在郑晚旁边,偷偷探头,看了一眼严均成,见叔叔脸上也这般神情,不由得偷笑。
夜色渐浓,他们三人坐在沙发上,身后的大片落地窗成了一面镜子,照出他们的幸福。
“叔叔,我能看看您的办公室吗?”
郑思韵还是很好奇,第一次来成源严总的办公室,只恨自己手机没拿,只恨自己胆量还不够,不然都想拍几张照片留恋。
“可以,随便看。”
得了严均成的同意,她起身,化作好奇宝宝,又是仰头看挂在墙上的书法画,又是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景色。
最后才注意到严均成的办公桌上的几张照片。
都是妈妈。她也不意外。
不过……
“叔叔……”她指了指宽大的桌面,俏皮地提了个意见,“我觉得,您可以放您跟妈妈的合照。”
几分钟后。
郑思韵拿着那个粉色的相机,神情依然很复杂。
不管见多少回,她都因为叔叔的这个粉色相机呆滞。
她作为小小摄影师,负责给端坐在沙发上的叔叔还有妈妈拍一张合照。
对于郑晚跟严均成来说,合照的次数太少。学生时代没什么机会,那个时候他一门心思都想着怎么拍她,两人的合照寥寥可数。
因此两人都不太自在,就像那天领证时拍照一样。
“只能拍成这样了。”郑思韵将相机递出去,给他们两个人检查。
郑晚也凑过来,跟严均成脑袋挨着脑袋。
“还不错。”她说。
严均成翻了几张后,又将相机递给郑思韵,“再拍。”
这次他来当动作指挥,半蹲在郑晚旁边,让她两只手搭在腿上——右手搭在左手之上。
之后,他才坐在她身旁,伸出左手,珍惜地揽上她的肩膀。
见他这阵仗,还以为会摆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姿势。
郑思韵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姿势跟刚才拍的有什么区别吗?她眨了眨眼睛,等拍好后,自己低头看了一眼。
她懂了。她明了。
这张照片,妈妈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跟叔叔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入镜了!
第75章
这次拍的照片终于让严均成满意了,看向继女的眼神温和了许多,破天荒地夸了一句:“很不错,有天赋。”
郑思韵:“……”
按理来说,像叔叔这种级别的行业大佬的夸赞,应该很能鼓舞人心,但她现在心情就是很复杂,之后叔叔跟妈妈去拍结婚纱照,也不知道摄影师会不会大跌眼镜。
郑晚看了一眼堆积在茶几上的积木,蹙眉,“这个要收拾起来吧?”
“不了。”
严均成顿了顿,又问郑思韵,“你想带回家里吗?”
“我房间很小,而且也没什么时间拼。”郑思韵诚实回答,她房间本来就不大,再放这一堆积木,更显杂乱无章。
严均成沉吟道:“那就放这里吧,等你下次过来时再玩,慢慢拼,不着急。”
郑晚诧异地看他一眼,又扫了扫茶几上的小零件,迟疑着问他:“没关系吗?”
“能来我办公室的都是交情好的老相识。”他低声解释,“其他人过来,也都是去会客室,而且——”
郑晚依然盯着他。
她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即便到了三十多岁,依然明亮润泽,仿佛盛满了秋水。
“而且,现在有谁不知道我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郑思韵瞪圆了眼睛。
她还是第一次从叔叔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十几岁的孩子,是说她吗?一瞬间,她莫名感到雀跃振奋,甚至,还有些害羞。
郑晚也怔了怔,反应过来,笑盈盈地点了下头,“知道了。”
郑思韵雀跃之下,胆量变大,话也变多,“妈妈,叔叔这是在暗示您经常带我过来呢!”
严均成微笑纠正:“明示。”
“这么大的城堡,还不知道她要拼到什么时候。”
严均成不假思索地说:“不着急,有的是时间。”
有的是时间。
郑思韵很喜欢这句话。
郑晚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既然说没关系,那就是没关系。
严均成忙完,时间也不算很早了,这就带着她们离开,经过秘书办公室时,郑思韵又一次礼貌地跟他们点了头,算……
是问好。
从专梯出来到车上,这一路上也碰到了一些成源集团的员工。
其实员工们也见怪不怪了,他们是来上班的,而两位老总离他们太遥远,一天下来都累死了,哪里还有闲心思关心老总的私生活?
因此他们看着严总提着女士包、跟在那姿容出色的母女俩身后这一幕,也只是在心里感慨一句——
“他们成源最大的钻石王老五也脱离了单身的队伍,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今天严均成没让司机开车,他坐驾驶座,郑晚习惯性地坐副驾驶。
郑思韵乖乖地坐在后座,叽叽喳喳地跟郑晚聊天。
“吃什么?”严均成发动引擎前,问郑晚。
郑晚又看女儿。
郑思韵连忙举手投降:“我有选择困难症,妈妈不要问我。”
最后还是郑晚拍板,去家附近一家开了很多年的餐馆吃饭。
这餐馆位于小巷内,内外部装修都比不上点评网站上那些餐厅,面向的客户群体也都是老街坊,烟火气息很浓重,他们到的时候,也只剩一张桌子了。
老板是熟人,吃饭的食客也都是熟人。
“小晚来啦?”
“难得看你们一家三口出来吃饭,上次还见着小晚跟小严过来,倒是很少见思韵。”
郑思韵眉眼弯弯地说:“爷爷,那是我要中考啦,每天到家都十点,天天吃食堂。”
郑晚点菜很公平,分别点了三道他们各自爱吃的菜。
这里物美价廉、份量又足,三个菜才不算浪费。
店里基本上都是老街坊。吃饭这件事也变得热闹起来,左一句右一句,严均成偏头看一眼坐在他旁边的郑晚,只觉得沉醉安宁。
新学期开始,也就意味着春天来了。
走在路上,尽管寒风依然凛冽,但道路两旁的树枝隐约冒出了绿芽。
等洗完澡回到主卧室,只剩下两人独处时,严均成才问了那个问题:“你今天为什么说我很会演戏?”